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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钧似乎对那個“笑容恶心”的言论印象深刻,嘴角并沒勾着明显的弧度,但目光柔和,隐隐含笑,仍是那副温润的君子模样,风采分毫不减,他起身让位:“我班裡太吵,所以就過来了,中午睡得好嗎?”
“還行。”孟凌坐下,简单扫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散文集,暗道一声装X,拿起递過去。
齐钧沒接,轻轻推回:“我记得你以前說想要一本,今天逛书店偶然看见了,特意买来送给你,看看喜歡嗎。”
孟凌挑眉,在现有的记忆裡,孟小冬进书店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可能会关注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伪君子明显在睁眼說瞎话,看来這是把他中午的表现看进眼裡开始试探了,很好,既然人家這么上套,他自然不能浪费机会。
齐钧见他垂眼看着封面,并不打开,便迟疑的问:“不喜歡嗎?你之前……”
“我失忆了,不记得,”孟凌快速打断,接着似乎觉得语气有些生硬,顿了顿,礼貌的加上一句,“谢谢,我痊愈后会看。”
齐钧眯眼,這個人对待過去的孟小冬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要敏感,难道真是他猜的那样?他摸摸他的头,柔声說:“沒事,想不起来沒关系。”
孟凌躲开他的手,把散文集放进书箱,神色冷漠疏离,并不开口。齐钧摸不准他的想法,本想再安慰几句,但這时上课铃响了,他只得离开,孟凌在他转身前忽然叫住他,沉默一瞬,淡淡的說:“你下次想送东西,等我恢复记忆后再送。”
齐钧一怔,见他挥了挥手不想多谈,便慢慢回教室,他想着這人的种种反应,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但为了以防万一還是有必要弄清楚点,然后才能决定具体的计划。
于是接下来的時間,他总是不经意的提一些過去的事,孟凌刚开始還耐着脾气和他聊,但渐渐的就不再搭话,变得像初始那般,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样子,齐钧在他彻底厌恶前及时刹车,终于確認這個人不喜歡以前的孟小冬,他观察片刻:“你在生气?”
“沒。”
“那就是心情不好?”
“沒。”
齐钧很有耐心:“是不是有心事?如果有,可以跟我說。”
“沒。”
齐钧发现他又开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当下便知自己惹人烦了,這时见他要走,便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想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加把火,将实话逼出来。
孟凌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一脸嫌弃。
齐钧:“……”
齐钧默默咽下一口憋屈的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语气哀伤:“你到底怎么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做朋友嗎?上午還好好的,是不是我有哪做错了?還是你不喜歡我总提以前的事?”
孟凌此刻的神情不是装的,是真不想和伪君子聊天,完全的本色演出,但不想归不想,必须得把戏唱下去,他慢條斯理的挣开,声音很淡:“行,那我就把话說清楚。”
齐钧看着他,眼神专注。
“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并不信你,可后来听到那么多人說我們是恋人才勉强相信,接着就和你分了,我說過你可以等我痊愈,你却要重新开始,”孟凌顿了顿,轻声开口,“說实话,经過一上午的相处,我觉得你這人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如果你一直這样,我不介意和你做朋友,不過前提是你别把应付之前那個人的心思用在我身上。”
齐钧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我不喜歡過去的我,甚至不想找回那些记忆,”孟凌神色漠然,“我问過周围的人我以前的性格,這和我根本不像,虽然我失忆了,但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我不喜歡所有事都牵扯上以前,你喜歡的是他,想献殷勤還是有别的目的都請等等,我說的够明白嗎?”
齐钧盯着他的眸子,想看看還有沒有别的情绪,但观察半晌却沒丝毫收获,只得开口:“可你们明明……”
“是同一個人,這点我知道,也知道或许哪天我就痊愈了,又变回以前的我,”孟凌冷眼看他,“所以在我恢复前,你让我清净会儿,你要是還想說做朋友,可以,我沒意见,但你最好收收你那点心思。”
他要让齐钧分清過去和现在,然后明白该讨好的人究竟是谁,又该怎么去做、怎么去說。
齐钧一向不会让人失望,他叹气:“好,我会注意。”
孟凌嗯了声:“如果我一直都恢复不了,你怎么办?别弄到最后分不清谁是谁。”
齐钧直视他:“你放心,我永远都能第一時間想明白真正喜歡的人是谁。”
孟凌知道他這是在为以后铺路,不過他最近表现的对孟小冬太深情,自然不能這么快移情别恋,只得說這样的话。
“那就好。”孟凌看他一眼,扭头走人。
上课铃很快敲响,這已经是第四节课,孟凌单手支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吐沫横飞的老师,慢慢熬時間,而就在這时一道哀怨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相当熟悉:“我好桑心。”
孟凌的手一滑,脑袋差点撞上桌子,他急忙坐正,知道這是传音,段城现在应该在半空,不過自己說的话他能听见,便遮住嘴,从齿缝挤字:“怎么了?”
“别提了,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爷爷已经走了,他出关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奶奶,但我奶奶前段時間去朋友家小住了,那人和我爷爷也是好朋友,只不過是個男的,我爷爷二话不說就跑去揍人了,這事谁也拉不住。”
孟凌默默想象两個老爷子滚成一团,拎着拐棍往死裡互抡,一位老奶奶在旁边拉架的画面,沉默一瞬:“……太凶残了。”
“不,這事换成我,我也打,”段城顿了顿,伤心的說,“所以我就想去给他加把油,让他出完气好回来帮忙,但我到的时候那家的主人正在喝茶,然后我爷爷已经抱着我奶奶去滚床单了。”
“……”孟凌說,“這個更凶残。”
“就是,”段城哼唧,“滚一次也就算了,可我等了半天,他们沒完沒了了,搞不好這次能给我添一個小叔叔或者小姑姑。”
“……”孟凌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表情僵硬,“太丧心病狂了。”
“……嗯?”段城觉出不对,“为什么?”
“請问他们高寿?”
“好几百岁了吧,”段城說着一顿,恍然大悟,“媳妇,年龄对修士来說不是問題,对相貌也沒影响,看着都很年轻,修士能活很久,這种事挺常见,不說他们,单說我家,我二哥比我大了将近一百岁,但看外表也就差四五岁。”
孟凌之前就听他說過修士有时闭一次关,可能一晃便是百年,但刚才的脑补還沒完全消失,他一时沒法回神。
“媳妇?媳妇?”段城忧心忡忡,“媳妇你怎么了?”
孟凌還在慢慢消化中,顺便整理一下被刷新的世界观,下意识开口:“我沒事。”
话音刚落全班齐刷刷看過去,连老师也瞪着他。
孟凌面瘫。
老师又看他一眼,知道這是孤儿,很可能上不了高中,警告一声再說话就去外面站着,這才继续讲课。
“媳妇,”段城的声音很是小心翼翼,“要不你再說一句吧?這样就能出来了。”
孟凌:“……”
段城经過這段時間的相处,对媳妇的了解增多,這时见他眼神一寒,立刻知道自己要倒霉,干咳一声:“那什么……我再去看看我爷爷,蹲在外面等着他滚完床单,就這样吧,我走了。”
孟凌:“……”
下课后舍友都好奇的问了句原因,孟凌不答,沉默的向外走,刚刚下楼身后便响起伪君子的声音,依然是那般温和:“小冬,等等。”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看,发现乐蓉也在,不禁挑眉:“我觉得我已经說的够清楚了。”
“我想了一节课,你說的对,”齐钧看着他,“我会等你痊愈,這段時間我們就是朋友,還有她,”他把乐蓉拉過来,“她之前和你不合,但挺喜歡现在的你,也想和你聊聊。”
孟凌在心裡冷笑,伪君子永远知道投其所好,他现在既然不喜歡孟小冬,那伪君子就得拼命的贬低孟小冬而夸奖他,不過這话要是伪君子說就显得太薄情了,只得让别人开口,而乐蓉恰好就是個不错的人选。
他還要为目标而继续铺垫,自然不会拒绝,神色稍缓:“好,走吧。”
作者有话要說:嘤,太忙了,好不容易抽出時間码字,還是码晚了……我下次尽量早点
另,感谢浮萍若梦、曲和、苏逢空、枕湿骨灰扔的地雷,群抱~~/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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