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脱 作者:未知 书生的动作倒也快,和他這人温吞吞磨磨蹭蹭的样子成明显反比,绳子一被割破江珞雪赶紧挣脱手上的几個大绳结,书生见之略微還有些激动。 “嘘,别說话。” 江珞雪轻言细语的样子对他来說還真是难得,江珞雪待将他的绳结解开后,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破破烂烂灰尘又多,得是荒废多长時間了。 继而在房梁旁边看见了一小块尖锐的石块,轻轻的走過去藏在衣服兜中,她转头看书生茫然若失的傻样,有一种“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的心裡挫败感。 但愿他别拖后腿。 江珞雪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打了几個手势,让书生和她装做還被绳子捆住的情形。 “听着,等下我把他们引過来,我解决一個,你用绳子解决另外一個。” “如果等一下有什么意外,姑娘你逮到机会就跑,不用管我。” 书生郑重点头后又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在手上绕了好几圈,满满透露视死如归的豪迈壮气,且不說是不是虚张声势以掩盖自己的惊慌。 但他這话江珞雪怎么那么不爱听,什么叫做意外?有她在绝对沒有意外。 一会過后两人掩饰好坐在地上被绳子捆着的表面功夫,江珞雪又逼着自己酝酿情绪后故意朝门外大叫。 “有人么,我想上茅厕。” “噗。” 书生噗嗤一下就笑了,江珞雪不屑翻了白眼,原本她打算找的借口是来大姨妈,古代女子所說的月事,可是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毕竟脸皮薄,在几個大男人面前說這個不合适。 而且,万一他们不懂她的意思或者不怜香惜玉怎么办? 门外的有一個人身材匀称的男子听到女子一喊,拿着地上的棍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上什么茅厕,事儿怎么這么多?” 江珞雪三下并作两下的装作可怜兮兮的样抬头盯着他:“大哥你看,我們都被你们抓来一天一夜了,人有三急的嘛,况且我一個小姑娘哪裡跑得了?” 带着撒娇的语气听得别人浑身难受。 一旁的书生瞳孔逐渐放大,他好像有点理解历来被女子耽误前程的英雄人物了,女子這么三面两面任意在不同情况下都能展现出柔弱温顺,哪個男人都会受不了她们吹的枕边风,难怪皆拜在她们石榴裙下了。 “過一会儿头儿還要来,你這個样子也不方便,我领着你去。” 江珞雪像是早就猜到他這么好說话,面上一直平静淡如浮水。 等等,她忽觉哪個地方不大对劲,又想了一下,她沒听错吧! 這個男人說领她去,這人心裡怎么這么变态,要不是她假意找借口,他還真打算亲自领着她去,心裡嫌弃滋生得满满了。 他說的“头儿”又会是谁,江珞雪至少還有思考的脑回路,逃跑之前至少要把幕后黑手是谁给弄明白了,江珞雪眨巴眨巴的闪了几下眼睛,“敢问大哥,你们头儿是谁啊!” 不等她再多问几句,男子脸色立马一变瞪着她,似乎在說“问那么多干嘛。” 江珞雪赶紧乖乖闭上嘴。 “沒事了,我不问了。” 想不到她江珞雪還会有這么怂蛋的时候,书生看好戏還挺认真一声不吭的,江珞雪眸光冷瞥過去,她严重从心裡鄙视他。 紧接着,男子還把守在门外的人喊了进来看住书生,把棍子丢在一边低着头给江珞雪解开手上的绳子。 江珞雪逮到机会還不足一秒就挣开一早就松懈的绳子,从衣袖裡拿出石块狠狠从面前男子头顶敲了下去,不带半丝心慈手软和犹豫情分。 鲜血从上面流了下来滴在地上,說时迟那时快,不等江珞雪一個眼神书生就已经起身趁另一個人還沒反应過来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场面可是惊险万分,容不得生出别的意外和差错。 被石块敲着的男子估计是沒料到自己折在一個女子手中,什么话都来不及說就躺在地上晕了! 那眼睛睁得老大,江珞雪赶紧捡起地上的棍子站起身帮书生给了那人头上一棒,瞬时又有一個倒下了。 “解决了,我們赶紧走。” 江珞雪拍书生的肩膀让他别发愣,“他们不会死了吧!”书生這样一问她還真怕他们死翘翘,转念一想沒有這么容易死的,毕竟她下手可是把握住力度的。 偏心裡還是被吓着了,连忙跑到躺在地上的两人用手探了探他们的气息。 “還有气。” 某人心中也才安心了。 說完后两人快速离开這個鬼地方,原本他们想着那两個歹徒是不是把他们带到了荒郊野岭,一出来门口才知道還在长安,只是略有些偏僻。 离皇宫稍微有些距离了,刚刚那处破地方估计是哪個小户人家废弃的房子。 江珞雪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身边的书生又望着四周的路线說道:“他们头儿也不知道是谁?等会我們撞上就死定了,在不知道他们哪路人马以前,你和我在一起不安全,先分道扬镳吧!” 江珞雪总觉得是冲着她来的,看了眼前的书生,挑笑的想着:“总不会是冲他来的。” 她自己也沒想到這個时候她還大义凛然,为了不拖累书生破天荒做出无私的抉择,她只要自私一点让书生给她挡后路给她当垫背,還愁回不了宫? 书生恢复了本来状态,才走出刚才的惊险,情绪也有所平缓了,江珞雪算了時間,昨日本是回宫的日子,她却沒有准时回去,丽妃和温冰冰指不定在水凝宫裡焦心。 這個念头也转瞬即逝,丽妃素来知道她干炼风行,恐是以为她会在温府停留一日,和温家人细讨对策也是不尽然。 “姑娘,我捎你一段路吧!多少也能帮衬你。” 书生压住自己余留的恐惧温和的对她說着,他本想开口的是“保护你。”话到嘴边又变了几個字了,他从被绑架整過程裡见到眼前的這女子是从容不迫不见慌张的处理一切,也沒有闺中女子该有的文静秀气,說保护她不免可笑些。 江珞雪神色有了细微变化,她不是一個舍生忘死的人,甚至她怕死,想不通的是她上一世终是跳了楼,她对生死才看重起来。 正因如此,她来到這裡感受了许多温暖,她不是一個心热随便为别人付出的女子,上一世的纠葛让她明白不会再轻易付出真心,哪怕她的心也会被人捂热。 然而眼前這個瘦弱明明還有些不如她的文弱温雅的书生,這一刻江珞雪心滚烫滚烫的在波涛汹涌中上窜下窜。 她绝非因這句话有了异样的情绪,只是微乎其微赐予她犹如夏日的和风温煦暖阳一般。 “好。”她沒有波动的回答了一声。 “不過能不能先去吃一点东西,我很饿。” 江珞雪捂着自己的胃說着,回宫時間已经迟了,再耽搁下去也沒差别。 况且她真真两日未进食了,别看她向歹徒动手时动静很大,那可是她拿出吃奶的力气使出来的,她不下狠一点,会一棒子把人敲晕了!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做出一切都是超乎常理的,当逃出逆境时,一切防备和攻击性也被卸下了。 江珞雪還有点难为情,她对书生态度不太好,還好意思把這话說出口,這不是纯属让书生請她吃饭么。 “也好。” 书生知道江珞雪身上沒有盘缠,轻风细雨的应了她的话。 一逃出来的时候江珞雪就摸了自己钱袋,除了最重要的令牌放在自己胸口严严实实的保护着,身上一分钱都沒有了,买的胭脂也都打水漂,所以吃饭的打算還是从书生身上着手想办法。 “你有钱嗎?” 书生愣了一下而后搜了一下身上也沒有所获,江珞雪弯着腰看了一眼沮丧起来,书生又忽地拨动头上的发冠,不知从哪條细缝裡掏出了几张纸,江珞雪眼中发亮,是“开元通宝”的钱币,也是饿坏了,完全忘了询问书生怎么会把钱放在发冠之中。 书生拿着钞票想起自己去世多年的娘,他娘从他小时候就教给他這办法,及冠之年后,要随时在发冠上藏银票,就算有人劫财也不会想得到他钱放在他头上发冠裡。 书生想完后掩饰着心裡的微微飘动,兴高采烈看着江珞雪:“够我們吃两碗面。” 钱的面额不大,在长安繁华富饶的地方,也只够吃面了。 对肚子饿的浑身沒劲的江珞雪而言,够她吃东西就行,“赶紧走。” 江珞雪提着他一股脑的往前冲,跑了好一段路才来到集市上。 這下子她才得知书生竟也是来长安沒多久,可以說他還是一個路痴,对长安的路根本不算熟,他俩都得算得上半吊子。 “老板,来两碗面。”他们找了一处還有几個空位的面摊上還沒坐下就叫了两碗面。 “好嘞。” 江珞雪往凳子上一坐的气势上完全沒有饿得发慌的调子,书生慢吞吞的才坐了下来扯着某人的袖子。 “干嘛!” 真是的,让她好好吃碗面都不行,她是哪裡惹到這個书呆子了,要不是他身上有面钱,她早就溜了。 “你小声点。” 书生不敢凑近江珞雪,只敢低声对她說话,她抬头瞅了一眼四周,不就是有人也在吃面嗎?有什么好忌讳的,别人都不說什么,他管得挺宽! 算了,不同他计较,江珞雪默认的示意他放心,才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就端上来两碗香喷喷的面,热气還往上飘着。 “面来了,两位慢慢吃。” “谢谢老板。” 不和书生打声招呼,某人狼吞虎咽就吃了起来,只留下书生无语的望着她,江珞雪抬都不抬头,就想着不吃我可不管你。 一下子就咕噜的吃完一大碗面,连汤渣都沒剩,别看這面清淡,表面看着一点油水、辣椒都沒有,可吃起来那是一個香啊!所谓面的精华都藏在碗底。 吃完后江珞雪用袖子将嘴边的油渍抹干净,正儿八经朝着還吃着面的书生說道:“哎,书呆子,你都送我到這裡了,面也吃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欠你的我改日再還。” 如果不是由于她的因素,书生也不会被连累无辜被绑架,下次有缘再见她一定好好招待他,书生手中的筷子停放在碗裡直起头看着江珞雪,嘴裡咀嚼着面含糊不清的急着问:“你要走了?” 這一次沒有加上“姑娘”两字。 “怎么!舍不得我?”江珞雪打趣的看着他。 “我担心姑娘会有危险。” 见书生两颊泛上一抹红晕,還把头扭了過去,這個书生真经不起女子挑逗。 江珞雪赶着起身让书生放心:“不用担心我,后会有期。” 接着摸了一下胸口的令牌是否還完好转身就离去了。她想着再耽误下去可就不得了了,留下书生一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女子颠簸离去的背影。 她跑了一截路,才想起来這两天匆匆忙忙的来去又惊险万分,她连他的名字都沒问,日后该如何补偿他呢? 而后无奈的看着手裡才拿出来的令牌,自己的事都沒解决還想着补偿别人,她這心可真大。 再者,她也算救了他一命,两两相抵了吧!尽管她知道书生许是被她连累牵扯的,但,那又如何?這种事她总不会算得太清。 江珞雪到达宫门口后侍卫见她的令牌才安然放了进去,她一路上都在想消失的這两天皇宫裡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心中隐隐约约藏着不安,就想赶紧飞回水凝宫,生怕再耽误一刻就有坏事要发生了。 她急匆匆赶到水凝宫门口后,竟然无一人守在门外,女子顿生出担忧之意。 “什么情况?” 她跨過门槛双眼扫過四周,凄清得不像话,“难道身份被发现了?所以......” 越想越不对劲,可是在进宫的一路上顺风顺水也不见得有人要抓她入狱啊!沒有再想下去撒腿就冲了进去裡面的正门。 一踏进去便觉诧异,一排排的人整整齐齐在地上跪着,丽妃、温冰冰、籽柔以及一干宫女等人,這個架势是怎么了? 她的脑中天旋地转,容不得多思片刻。 她赶紧奔到丽妃面前慌张的想要把她们几人扶起来:“娘娘,发生什么了?”丽妃丝毫不动的额头冒着虚汗,连话都不曾言半句。 话說出口的那一個转弯江珞雪就后悔了,一個身影朝她走了過去,她一眼掠過這人的脸,吓得腿一下子软在地上。 “皇......皇上。” 這是怎么一回事?李隆基怎么会在水凝宫!江珞雪怎么感觉李隆基一副来水凝宫兴师问罪的气势,乱得她都忘记了行礼就瘫坐在丽妃边上。 “听丽妃說,你昨日便出宫置办东西。” 李隆基一個冷脸瞧得她全身麻木,语气上听得像是质问的口气,但让旁人听了去只剩下“关心”意思。 当朝一個皇帝啥时候管起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各宫掌事宫女每個月不都是可以得到主子特许出宫置办嗎?什么时候回来還不是自己主子管的事。 难道李隆基的矛头是指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