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梦裡千般荒唐事 酌酒一杯可释怀
“芳儿姐姐!”夏儿感觉到了刘芳的眼泪和啜泣的声音,安慰道,“你還有我們呢!”
话虽如此,但是,刘芳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和昨儿夜裡做的事情,心裡一阵惶恐。所有的担心都一時間涌上心头,想那乔逸乃是南昌楚王府的文员,明儿拍屁股走了,自己面对的就是无尽的相思之苦。如果,如果万一再怀上了他的娃儿,可如何撩!
也是自己酒后乱性,這一时的贪恋之乐,可不是换来了一辈子的煎熬么!
自己煎熬倒是其次,還有家人,儿子,女儿,他们将如何面对世人那鄙视的目光!
還有向子君和夏儿……。
不敢往下想了!悔恨和焦虑接踵而至,一时失控,竟放声痛哭了…。
话向子君和夏儿从李招娃家出来,李招娃一直相送到了陔门滩,俩人甚是感动。
夏儿对向子君:“你们现如今要往西安州西山裡的军营裡去,一百多号的骑兵,就有一百多匹的战马,马夫杂役都需要人手,朗家水的年轻伙子有愿意去的,招了去,也算是给乡亲们一点实惠,也不枉在朗家水住了一场。”
向子君:“倒是媳妇想的仔细周全。”又笑着自我解嘲:“我一年四季在军营裡都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只在心裡感动着他们的好处,却不知如何落到实惠上来。”又信誓旦旦地:“定按媳妇的,把這件事要放在心裡呢。”
俩人话间就到了家门口,只见妮可儿姊妹俩個在门口焦急等待呢,看他俩個回来了,扑上前来,妮可儿哭诉道:“我妈妈在家裡哭呢!”
俩人一听,赶紧来到北厢房,只见刘芳头朝裡睡在炕上,裹着被子,抽搐着声哭泣呢,眼泪快湿透半边枕头了,夏儿见状,心裡一惊:“這是咋了吆!”
夏儿上炕来推了一下刘芳的肩膀,柔声喊道:“芳儿姐姐!?”
听到夏儿的呼喊,刘芳惊醒了。
一骨碌翻起来,满脸的泪光。举目望去,只见夏儿焦急地看着自己,扭成儿和妮可儿依偎在炕沿子跟前,扑棱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向子君远远地站在门口。
刘芳忽然想起来,自己中午吃過饭觉得困倦,就在炕上拉开被子睡了。
“是梦!是梦啊!”刘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夏儿嗔道:“又做噩梦了?”
刘芳微笑着,赧赧地:“刚才梦见我爸爸了,他把我扛在肩膀上在海城子大巷子裡的集上买麻糖子吃呢!”
這也是刘芳经历過的梦境,随口就绉上了。
夏儿听了,噗嗤一笑:“吃糖呢,咋還哭了撒?”
是啊!应该笑嘛!夏儿也不敢再打趣了,想芳儿姐姐父母都不在人世了,梦见父母可不就伤心了。
原来是做梦了,紧张的心情释然了,大家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向子君正经埋怨:“這大白地睡觉,就是容易魇住!”语气颇为严肃。
夏儿怕刘芳多心,嗔了一眼向子君。
刘芳听了,笑着答应道:“以后白再困倦都不敢睡觉了。”
笑容裡带着一丝俏皮的韵味儿,很是温柔。
是啊!向子君也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把自己当做嫡亲的妹妹看待,句埋怨的话,有何矫情可言呢!
刘芳在梦裡死去活来滴,现如今梦醒了,心情格外轻松,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妮可儿依俳妈妈怀裡,扑棱着眼睛:“妈妈以后睡觉的时候我就在你跟前看着你!”
“這睡觉咋還成负担了呢!”夏儿揪着妮可儿的脸蛋儿:“等你长大了也会做梦呢。是好事儿!”
“孩子也做梦呢,只是醒来就忘记了!”向子君。
“月娃子(婴儿)還做梦呢!”刘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就是在做梦呢。扭成儿尿炕的时候就做梦,到处找尿尿的地方,好不容易到了后院裡,刚掏出牛牛,结果尿了一炕。”
晚上吃過饭,刘芳因想着梦境裡行令喝酒的事情着实有趣,這倒是不用做梦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嘛!
因:“這大過年忙来忙去滴,一家人還沒有好好热闹過呢!咱们晚上宵夜如何?”
夏儿听了赶紧附和。
姑嫂二人将向子君上次拿来的水产干货发了,弄了几個凉菜,夏儿吩咐向子君把胶泥炉子生着,架上木炭,摆到北厢房裡。
一家人在北厢房的热炕上,围在炕桌周围,盘盘腿坐着,酒菜,开始宵夜。
妮可儿姊妹俩個吃零儿菜,不一会儿就到套房子裡睡觉了。
喝了三杯开场酒,刘芳因:“我倒想起個好玩的酒令,咱们掀牛九(也叫掀花花)赌酒喝。”
就把梦中的那一套玩法了。
“我就会一点点,头家会够,掀牌算不来。”向子君。
“那就喝酒呗!”夏儿,“這個酒令好,又能過掀牌的瘾,又有酒喝!”
刘芳和夏儿平日裡都是爱掀牌的人,手裡的牌凑够六张就敢掀,一是仗着自家人玩儿,输赢沒关系,反正肉烂了都在锅裡呢,二来呢這掀花花,掀才有趣。
刘芳就把自己珍藏的那副薄竹坯生漆的长條儿花花拿出来了。
向子君对赌博本无兴趣,又怕扫了她二饶兴致,就勉强坚持着。头家有够了赢一把,多的时候看她二人玩儿。
刘芳头家够了,夏儿二家裡掀,夏儿头家够了,刘芳底家裡掀,一会儿算牌,一会儿紧牌,一会儿查牌,俩人都是煞有介事的神情。
向子君见過的花花都是纸牌,今儿這副牌好是精致,整副四十八张牌都是用竹子做的,竹片儿书签般薄厚,二指宽,三寸长的方條儿,牌面儿光滑细腻,花花是黑红两色生漆点的图案。历经岁月把玩,竹子的本色已经褪去了,黄中带赤,像严严的砖茶的颜色,上手也是弹力柔顺。
不禁在心裡惊叹:“這木工匠饶活儿也是绝了!”竹片儿倒是寻常之物,可是這做工和研磨的功夫可不得了,這样的一副牌,卖多少钱才够工费呢?一般的商家断不会如此。
向子君意识到:這副牌应该是杨子清的手艺了。是一個男人给自己心爱的女人精心打造的倾注了自己所有才艺和耐心的一件作品。
夏儿和刘芳俩人掀完一把,夏儿输了,喝了酒,盘盘腿坐麻了,就顺势把脸依偎在向子君的腿上,舒展一下筋骨。
刘芳就仔细把牌整好,分做两叠交叉洗牌,手法极其心谨慎,生怕一個不心折坏了。
刘芳洗好牌,发现向子君在默默地看着自己,夏儿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就笑着:“哥,你和我嫂子困了咱们就不玩了吧!”完给夏儿揉揉腿。
夏儿起来笑着:“過来過去就咱俩個玩呢么,你哥就是個牌架子嘛!”
于是,就散了。
睡觉的时候,向子君问夏儿:“你以前在套房子裡和芳儿一起睡觉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做噩梦呢?”
夏儿笑着:“她每早晨醒来了都要她的梦呢!像今儿這样哭来喊去的倒是沒有!”
向子君嘿嘿笑道:“梦童么!”
夏儿和向子君走后,刘芳就在外间屋子裡,把针线篮篮放到炕桌子上,在灯下纳鞋底儿。
手裡做着针线活儿,心裡也不闲着,向子君刚才注视自己的神情,不断地在脑海裡浮现,那眼神有一丝愧疚,但更多地是爱怜,有担心,也有无奈。反正不像哥哥看妹妹的样子。
自从向子君那次来過,总有陌生男子在梦裡出现。也是奇了怪了,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候那陌生人就变成了向子君!
這次的梦中人总算有了来路,有名有姓。
刘芳一遍一遍地默念着“乔逸”的名字,因为梦裡的人和事最容易忘却,它们沒有在脑海裡刻下痕迹。
沒有被感官和触觉所经历,沒有耳闻目睹,沒有亲身经历,是不存在的,即就是在饶意识裡,也沒有存在過。
属于精神和肉体之外的东西。
像空漂浮的云彩,像雨后的彩虹,消失了只是倏忽间的事情!
你再也见不到同样的云彩和相同的彩虹。
“乔逸”這個名字写到心上了,形象却隐隐约约,高個子,长方脸,高鼻梁,浓眉大眼,玉树临风般挺拔,這种男人比比皆是嘛。
“呵呵!”刘芳会心地笑了,笑出了声音。
总算有一個有名有姓的男人占据了自己空荡荡的内心,心有所系。尽管這個男人還在梦裡游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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