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再見
蹙緊眉頭，彷彿接下來要面對的狀況，連這個一向從容不迫的人，都感覺到了危機。
“大家趕快離開，都藍、林幽、秋一崖、廉悔叔叔……你們也要走。”
重明嚴肅的看着他們道。
“這裏有顧丹青和姬遊兩個繼承者，就可以了。其他人在，只會讓大家陷入麻煩。”
廉悔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法陣當中的鳳凰，知道事已至此，嘆了一口氣道：
“阿遊，丹青……保護好自己。”又對重明囑咐道，“絕對不能讓他們有事，交給你了，重明。”
“放心。”
姬遊不捨的望着廉悔叔叔的
都藍秋一崖林幽等等，幾人都是平時在一起玩，關係還不錯的，所以在這種場合都感覺不能留下他們，便不願離開。
“我感覺只有你們三個在這裏……對於鳳凰哥的涅槃儀式來說，是不是人手太少了？”
都藍幾人提議道。
重明回頭看了看鳳凰那邊，心中想到前幾日他交代的事情，儀式開始的時候不要讓任何人待在附近，除了他，除了姬遊和顧丹青兩個繼承者。
但是……
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勁，這種預感伴隨他走了這麼多年，所以重明在這一刻選擇跟隨直覺走。
“可以，你們留下，去那邊樹下等着，但是，一會無論有什麼危險，你們都要聽我的智慧，絕對不能隨便行動。”
“好。”幾人應聲道。
但是最意想不到的事情依舊發生了。
正當涅槃儀式進行到關鍵時刻，姬遊感覺整個人漸漸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
由於靈魂之火的存在，他直接就飛到了鳳凰的旁邊。
然而，鳳凰對這一幕似乎並不驚訝。
“你終於還是……呵……”鳳凰笑了笑，周身精純的火焰不斷流動着。“其實就連我，心中也存有僥倖，所謂的涅槃……所謂的浴火重生……”
……
回憶到這裏。
姬遊看着重明手中的黑色短劍，忽然感覺有什麼堵在胸口的東西，消失了。
“重明，讓我來吧。”
重明一愣，疑惑的看向姬遊，“怎麼了？”
姬遊笑了笑，伸出手，覆蓋在重明的右手上，“記憶這種東西，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鳳凰哥說要讓我用來修行的劍吧。”
“那麼，我已經缺席了千年，這次，就讓我來。”
“已經這個時候，你在開什麼玩笑。”重明感覺姬遊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勁。
但是姬遊彷彿根本不在意此刻重明會是什麼看法，他的臉上還是掛着淡淡的笑容。
他說道：“火，已經完全回到你身上了吧？”
沒想到姬遊突然提到這件事，重明漆黑的雙眸變得幽深莫測，他點點頭，“……嗯。”
“那麼，離開你很久的那個魂魄，那個可愛的紅衣小鬼，也已經重新回到你身體裏了吧？”
“沒錯。”重明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那就好。”
姬遊似乎鬆了口氣，“那我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鳳凰的殘餘惡靈體在對抗周圍出現的火焰團中，漸漸掌握了規律，抓住空隙，擡手一個瞬間，打團黑氣衝過來，一下子攻擊到了兩人的身邊。
“快閃開！”
重明正要推開姬遊，結果見他不知何時趁自己不備已經把黑色短劍握在了手中。
那一刻，重明差點驚慌又心急的吼出聲。
而姬遊飛快起身，將手中的黑色短劍直接橫在自己面前，護住身後的重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姬遊……”
一股失去重要的人的恐慌和無措感，充斥着重明的全身，讓他幾乎發不出什麼聲音來阻止面前的少年。
嘭！——
隨即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卻終究遲了一步。
恍惚中，姬遊還記得，千年前鳳凰哥跟他兩個人的對話——
“我已經準備好了，姬遊，希望日後你想起來這段記憶，不要責怪自己，不要愧疚，把一切，都歸咎於命運吧……”
姬遊看着鳳凰對自己神色溫柔的說着話，然而內心卻沒有任何感覺。
靈魂之火在體內燃燒着。
又黃色，變爲火焰紅，最終變得刺眼亮白。
那是妖怪一族纔會呈現出的顏色。
所謂百鳥之王，亦或是成爲“鳳凰”之前，他們飛禽走獸一族，修行的本質身份，說到底，也不過是妖怪靈。
而現在，它感染到了另外一個宿主，姬遊。
“抱歉，或許是我終究太過自大，沒能看清……始終在我腦海中出現的畫面……沒想到……竟然是因爲我們鳳凰一族的血脈……才引發這種悲劇。”
就算是神之末裔的重明，也逃脫不了靈魂和血脈當中，生來便起着命運決定性作用的因素。
“……”
姬遊淡淡的看着面前目光哀傷的男人，舉起手，一道氣流立刻形成銀白色的結界，將重明幾人擋在外面。
此刻，姬遊做出了與千年前相同的姿勢，面對的是鳳凰之神留在人間的惡靈體，臉上所展現出來的表情也與當時的空洞完全相反。
萬物生靈，一旦離開這個世界，便會有其中一部分魄，是要殘留在人間的，那是他們的嘆息，他們的遺憾、悔恨、未完的遺願……
他做出了選擇。
姬遊在千年前無法做出自己的選擇，他連爲什麼會發生這一切都不清楚。
但是時至今日，他終於可以對抗重明和鳳凰血脈之間的宿命。
幫助他。
拯救他。
一陣炫目的光亮過後，姬遊整個人無力的向後倒去。
有人在後面接住他的身體，他幾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重明。
正奮力的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高呼——
“哥哥！”
姬遊笑了笑。
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丹青……你終於……肯叫我……哥哥了……”
顧丹青這會臉上哪還有仇恨不得的表情，他幾乎是用盡全力飛奔過來，看到重明懷中的姬遊，表情一僵。不可置信道：
“哥哥……你……你怎麼會……”
姬遊眯着眼睛看向他，“丹青弟弟……還是那麼傻呢……我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自然也就知道……你這千年來……一直都在找我……跟重明一樣。”
“只不過……你僞裝得更加成功……差點連我都騙過了……”
他這個傻弟弟，一直都在後悔千年前的事情。
顧丹青總是認爲，當年姬遊跟自己一同成爲繼承者，以及後來身爲一個普通人根本壓制不住靈魂之火的影響，都是他自己的責任。
但姬遊從來不覺得自己當時幾乎跟鳳凰哥“同歸於盡”的原因是丹青造成的。
也從來沒有怪過他。
“所以……丹青……”姬遊擡起手，卻因爲剛剛消滅了惡靈體的緣故，黑色短劍震顫得厲害，手指到現在都還有些顫抖。
“不要怪自己，我早晚都是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千年了……我也……”
“不……哥哥……”顧丹青“撲通”一下跪在了姬遊的身旁。
怎麼可以，他還沒有來得及爲他的哥哥真正做些什麼……
“姬遊。”
重明面色沉痛的說道。
最捨不得的……
“我知道……重明，我知道……你想說的……”
可是，這其中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是虧欠，有多少是喜愛，還有多少，是執念呢？
他已經來不及問出口。
恍惚間，姬遊只感覺自己置身夢中。
好像再一睜眼，就會看到夜晚的滿天繁星，身邊，有他唯一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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