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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作者:茉上霜
颜若璃听說過,這二位都成亲几年了,却都一直沒好消息。三王府有一位小乡君,還是通房所生,五王府一個子女也无。

  两位殿下时常被申饬,說是连自家府邸都管不好,兴帝的意思,沒有孩子降生,是因妻妾相斗的结果。但昨日她隐约听两位王妃交谈,从前還偶有妾室有孕,万千小心却都沒保下来,這两年却是一点动静都沒了。

  這事儿倒真是古怪。

  在宫裡忙碌半日回到王府,简泽便催促颜若璃去歇着,耿妈妈与任妈妈领了简泽令,往下分派赏赐。初二各府便都派了人来送年礼,颜若璃也瞧着耿妈妈熟门熟路的分派,也往外送年礼。

  虽說六王府如今有了女主子,却沒多少女眷過来,无非都因颜若璃出身的缘由。

  到初三,简泽早早命人备了礼,却沒有和她一齐去颜家。他說有事要办,颜若璃就沒追问。

  到颜家,颜文丰与褚氏早备好宴席等候。颜家上头两個儿子今日也去了岳家,颜若琼本该接待已出嫁的颜若璃,却始终沒有露面。褚氏說颜文丰已为她定下了朱知州的亲事,颜若琼从定亲后一直病倒现在,還闹了两回寻死。

  颜若瑜也不肯露面,大约是因黄家亲事沒說成的缘故,记恨颜若璃。倒是六姑娘颜若瑾出来了,畏畏缩缩,瘦弱娇小。

  因冯鸢的缘故,颜家庶子女能养在生母跟前。颜若瑾生母也是褚氏陪嫁,只是她生母健在,她便随着生母住在妾室居住的西苑,归冯鸢管制。

  如褚氏所說,冯鸢家奴出身眼界不高,行事也不周全,只会摆架子敛财,又恨白小娘是褚氏的人,恣意搓弄。偏秦氏和白氏也如黛青玉青,是褚氏临出嫁家中给带的,沒什么主仆情分,褚氏也不愿多管,白小娘与颜若瑾的日子就過得有些捉襟见肘。

  颜若瑾极为老实,因也沒夹缝中求過生,是以不算多聪慧的姑娘。

  颜若璃送了礼,颜文丰一瞧礼物之丰盛,就知是简泽备的,越发高兴。颜若璃在颜家用過午膳就回了王府,不见简泽踪迹,等到傍晚才见他回来。

  初四這日本沒什么事,栖鸾宫却来了人,請简泽入宫說话。可谁知一個多时辰后,栖鸾宫又来了人,說简泽身子不适,皇后娘娘叫六王妃进宫照料。

  颜若璃一下就想起简泽寒症发作,简泽就算避着旁人,总不会避着生母,遂匆匆出门。一入宫门,就见栖鸾宫的人焦急等候,旁边一乘小轿。

  “娘娘,雪地路滑,還是坐轿子快些!”

  颜若璃上了轿子,一路前行。

  但走着走着,颜若璃催促,问怎還不到栖鸾宫,人只回說快了,颜若璃掀帘一看,轿子正往东宫裡进。颜若璃大惊,正欲掀帘跳下,迎面一阵白烟,透着清香,她就昏了過去。

  昏迷中也是那样不安,等好容易醒来,只觉四肢瘫软,她费力睁眼,才勉强看清站在那裡的人。

  他与简泽容貌毫不相似,五官郎阔,也是個相貌不俗的,此刻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颜若璃一個激灵,待要起身躲避,才觉着身子不听话,站不起也动不得,头中也突突作痛。

  “不必急,這醉兰醒后,总有一时半刻动弹不了。”

  太子一步步上前,站在她面前道:

  “不過這样正好,你可以清醒的感受,孤是如何与你欢好。”

  颜若璃大惊,太子笑道:

  “孤那好弟弟,還沒同弟妹圆房吧。你完璧之身,也不算玷污了孤。”

  颜若璃动弹不得,說不出话,太子已解了衣襟,露出半幅胸膛:

  “孤千算万算,沒算到你如此聪慧,连贯来精明的太子妃也接连在你手中落败。不過也不是不能补救,沒人知道你进了东宫,孤明日在城外,造一個你已身死的假局,你就此留在东宫,承欢于孤。孤向来喜歡聪明的女人,不会亏待你。只是名分么,只能等风声過去,或孤杀了简泽后,会再给你造一個假身份,册封于你。但這前提是,你得让孤满意。”

  他俯下身子,在颜若璃颈间轻嗅:

  “处子清香,真是叫人迷醉。老六是怎么能躺在你身边,却不为所动呢?”

  他伸手取解颜若璃衣襟,颜若璃浑身发僵颤抖,万般努力却连手指头也动弹不得,甚至头中痛的越发厉害,因怒急攻心隐有昏厥之态。她想咬舌根,可连牙齿也不听使唤。

  眼见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天色已然暗沉的外头,忽然喧闹起来。太子慢慢直起身子,朝颜若璃笑:

  “你說,让老六看着孤宠幸你,是不是更好?”

  他大笑,朝外道:

  “让他进来。”

  外头安静下来,木门吱呀作响了一声,颜若璃躺在床上,看不清简泽缓缓绕過屏风走进来。

  简泽看着太子,仿佛沒看见床上的颜若璃。太子看了他良久,笑容越盛:

  “真是沒想到,你這么心甘情愿的往孤设的陷阱裡跳。孤虽随着你心意选了這個女人,却无论如何也沒想到,你真会喜歡她。”

  “太子费尽心机請我到东宫,不会只为說這些吧。”

  简泽淡淡的声音,颜若璃泪水顿时肆流。

  “啧啧,這么多年了,孤费尽心机想杀你,却都不能成事。如今這样轻易你就进了东宫,倒叫孤不敢动手了。”

  “是啊,多少人看着我进了东宫,我若死在东宫,太子這储君的位置,怕也坐不稳了。”

  “不不不。”

  太子摇着手指:

  “孤怎么会叫你死在东宫呢?”

  他转头看颜若璃:

  “孤請你来,是想請你看看,孤新得了一個极合心意的美人。孤想宠幸她,可孤又知道,六弟你,于床笫之间怕是无能为力的,既沒這個本事,看看也是好的,不是么?”

  他盯向简泽,手却去勾颜若璃已被解开扣子的衣裳。颜若璃绝望,在简泽眼前被辱,不如死了痛快。但一根银针疾射而来,太子抽手躲避,银针扎在床柱上,在太子手上划過一道痕迹,流出血来。

  太子吮着手上的血:

  “六弟不能习武,這暗器使得這样准,怕是已用尽全力了吧。”

  他笑了几声:

  “六弟,你這破败的身子,能瞒過旁人,可能瞒過枕边人?叫孤来猜猜,你是如何同颜氏說的呢?病症?隐疾?”

  太子扑到床上,盯着颜若璃:

  “可你知道么?你的好夫君,沒有病,是中了毒!他母妃封后的那一年,孤给他下了毒!可惜岑氏做了皇后,太医院沒叫他死。但他不死也无妨,他终究成了個不死不活的废物!就算他知道了,却也不敢說,因为即便他說了,谁也不会信,不仅如此,還会落下构陷储君的罪名!哈!好不好笑?”

  又一枚银针飞来,太子翻身落地,简泽走到床边,将颜若璃护在身后。

  “真是意外之喜,一個女人,把孤费了那么多年心思都料理不了的你,就這么轻松料理了。”

  太子上前,二人相对,气势交锋,简泽丝毫不落颓势。太子气恼,又痛快道:

  “孤是不能让你死在东宫,可谁也沒看见颜氏进来,她却可以死在东宫。以你這身子,能从孤手中救走她么?或者,孤很喜歡她,你把她留给孤,孤就放你走。”

  简泽手中银针抵在了颜若璃颈子上:

  “臣弟想,颜氏大约宁愿死在臣弟手中,也不会想死在太子手中,更不会想留在东宫。”

  太子抚掌:

  “好啊,那你就杀了她吧,孤看你,入不入心魔!”

  “不会。”

  简泽笑了,另一枚银针抵在自己颈间:

  “臣弟,陪她一齐死,死在东宫。”

  太子变了脸色,阴郁无比的盯住简泽。

  “孤的提议,你不喜歡。你的提议,孤也不喜歡。看来,咱们只能提個折中的法子了。”

  他倒了一盏茶,从怀裡掏出個纸包,将裡头的药粉撒进去。

  “不如你吃了這盏茶,咱们和解吧。”

  他端着茶,低声道:

  “孤的好六弟,你都能宠幸东宫送去的美人儿了,是在向孤挑衅么?你身子大好了?不過你放心,你死了,孤也沒必要再留颜氏了。”

  简泽毫无犹豫,两步上前接過茶盏,一口而尽。

  颜若璃从未這样悲凉绝望過,她听见他咽下茶水的声音,丢了茶盏碎裂在地的声音。他的利落,连太子都吃了一惊。简泽抱起颜若璃,就在错愕的太子面前,出了這间屋,出了东宫。

  大雪弥漫,夜色暗沉,沉的谁也看不清,走出东宫的人是谁。

  毒已开始渐渐发作,简泽却硬撑着,沒有倒下,一步一步,赶在宫门下钥前,将颜若璃抱出皇宫。

  简泽一直到看见吴成跑来,才吐了一口血,倒了下去。

  颜若璃终于能发出声音,嚎啕痛哭,天地苍茫间染满凄厉。

  這個人,终究還是为她要死了。

  马车飞驰回王府,府医匆匆而来,看到昏迷的简泽,抖着手诊脉,狠狠跺脚:

  “這怎么成?這怎么成?原本每年下元节一回,就已辛苦支撑!這如今三個月三回,神仙也难救了!”

  吴成木愣愣的,颜若璃抱着简泽,還在捂着他胸口。

  “快给殿下喂药,快给殿下喂药啊!”

  老府医送药,可這回即便热水喂在嘴裡,药化开来也沒能流下去,都顺着嘴角溢出来。老府医不住摇头:

  “這药一入,就奔着心脉去,如今药服不下,只得先用药浴,护着心脉不凝才好,可终究不是长计。”

  老府医急躁:

  “真是不赶巧,杜浔不知能不能赶上!”

  杜浔辈分虽低医术却比老府医强,可惜出门寻药還未归,吴成死寂的眼忽然晃了一下:

  “听說十一殿下从军中回来,带了一位江湖神医。”

  “是谁?”

  老府医问,吴成回忆:

  “好像,好像說姓上官,诨号叫什么鬼医?”

  “是他?若是他,兴许還有救!快快快!殿下這症候不等人,心脉一凝神仙难救了!”

  吴成大急:

  “可這人行踪诡秘,谁知他在不在京!况且十一殿下贯来是個冷性绝情的,怕是求不来!”

  “十一殿下?”

  颜若璃攥了攥发僵胀疼的手:

  “我去,我去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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