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难怪难受的紧。”
该来不来,憋的就难受。她想了想看着肚子,這难受的劲头,别是有了?转念又否定,简泽一直吃着避子汤,何况虽解了毒身子大好,但到底這么多年沉疴积重,是他们嘴裡都能碍着寿数的损伤了身子,子嗣的事,到底還得随缘。青禾看她兀自出神,以为她难受的紧,悄悄道:
“要不奴婢下山买点红糖红枣给娘娘煮些汤喝。”
“不用了,来回一趟大半日功夫,不值当什么。”
她到底還是存了小心,红糖活血,還是不必了。歇了歇用午膳的功夫简泽才回来,一进门就上下打量她:
“怎么样?好些沒?”
他一眼就看出颜若璃不舒服,要陪她回来,却被内务府和礼部的人绊住,商议之后祈福流程,好容易回来看见颜若璃脸色不好看便道:
“后头這一日半你别去了。”
“别,内务府和礼部這么多双眼睛盯着,這一趟可不能出岔子。”
太子特特把她们夫妻算计来了,绝不能叫他拿了把柄。
“我沒事,我下午换身宽大衣裳,叫青穗给我拿個厚厚的垫子,我在下头……”
她做了個姿势,垫子高,腿在衣裳下略分分,人就坐在垫子上了。她笑的得意:
“你瞧,我多聪明。”
简泽心疼的抚她脸:
“别硬撑。”
“坐着還是沒什么的。”
坐一個时辰跟跪一個时辰是绝不相同的。颜若璃下午换了身裙摆宽大的衣裳,跪下去斗篷又遮着,她坐了一下午,腰越发的酸了。回到厢房就躺下,只哀哀□□,故意让简泽心疼,简泽给她揉着腰,但她侧躺了一会儿,就推简泽手,简泽不明就裡,看她平展展的躺着。
“這是怎么?”
简泽忍不住笑一下,颜若璃朝他勾勾手,他倾下身子耳朵凑過去,颜若璃道:
“我這么些日子,总是困倦,這個月小日子又迟了几日,那個药,你還吃着呢?”
简泽眼瞳亮了:
“停了好些日子了。”
“真的?”
颜若璃惊喜,要是這样,或许真就有了。她抚着肚子,轻轻的不敢有丁点力道。简泽道:
“小心些好。”
他也迟疑,他的身子他最清楚,杜浔带药回来,虽解了毒,可也交代他子嗣的事不能急,這么些日子用了不少药,是药三分毒,他便又吃了一個多月的避子汤,上個月才停。他不敢相信他运气会這么好,又想起之前上官和杜浔都提過的,以他身子的状况,即便有了,孩子也保不住,他就越发心慌。
孩子的事暂且不提,但若真是有了又沒保住,颜若璃终究要伤身又伤心。他忽然就后悔,不该停那么早的避子汤,多吃些日子等明年就好了。
“叫杜浔来给你看看?”
“别。内务府和礼部的人跟着,漏的跟筛子似的,要是真有了,稳固之前不能叫外人知道。”
“好。”
他听她的,把手掌轻轻覆在她肚子上,与肚子裡或许存在的孩子在心裡道,定要好好的,要坚强,只要能好好的,要什么他都给。他怕颜若璃伤身子,也怕她伤心。
颜若璃就這么睡着了,晚膳也沒吃。他就在厢房裡安安静静的吃了饭守着颜若璃,叫青禾和善眉轮替守着外头,预备颜若璃什么时候醒了都能吃上热饭。
颜若璃亥时醒了,但沒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碗白粥。第三天的时候,简泽說什么都不肯叫颜若璃再去跪了。颜若璃劝不下他,自己也心裡沒底,便提了個折中的法子:
“要不,叫青禾替我。她同我身量差不多,装扮后跪经时别抬头,我想内务府和礼部的人也不敢就往脸上瞅。”
“知道了也无所谓。”
他看颜若璃确实担忧,便遂了她,青禾换了衣裳装扮起来,垂着头跟他去了大殿。原本两個蒲团是并排着的,但青禾悄悄把蒲团往后拽了点儿,错着身子跪下了,斗篷拉的高了些,发髻梳的低一些,整张脸便几乎被掩盖。倒是礼部的人看她這样,心下赞赏。
六王妃以殿下为尊,委实不错。
颜若璃就在屋裡躺着,林芜陪着她,只当她是小日子来了难受,一脸怜悯。
“哎,那难受的时候,跟隔着棉花捶打似的,钝痛钝痛的,還坠胀的难受。”
颜若璃笑笑,转头看她:
“阿芜,褚澈的事你如何作想?”
林芜脸顿时红了,她低眉垂眼,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划着。
“我沒什么想的,我就是……又些内疚。”
“那时候他是褚家人,你就是帮了他,他照旧還要经這一遭。”
“他救了我,替我挡了刀子,不然我如今還不知是什么境况呢。”
“他是觉着你到底是受他连累。”
林芜看颜若璃:
“我从前觉着他糊涂,人心眼也坏,可后来才发现,他是太重情了,他把褚蕴竹看的太重了,比他自己還重。如今他身边空荡荡的,谁要做了他心裡那個人,怕是最幸运的。”
颜若璃笑了:
“你瞧,你心裡不是很明白么。”
“我也是那天晚上想了很久也想不透,可祖母点了我两句,我就忽然透彻了。他是個好人,心肠也好,祖母說的对,他是個赤诚的人,但是……”
唯一的美中不足,他同她在一起是因为责任。无辜的她遭受褚蕴竹算计,坏了名声在他身上。就觉着吧,欠了点什么。但又觉着她這时候就把男女情爱挂在嘴上,也太不知廉耻了。
“再等等吧。反正,他不做褚家人,我還是很高兴的。”
两人偷偷避在屋裡說话,躺了一日,颜若璃小腹坠胀的感觉轻了许多,她隐隐觉着不像是小日子要来的样子,心裡的希冀越发满了些。
到第四日,是在普照寺各殿焚香祈福,下半日修整了半天,各色收拾齐整,预备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京。
颜若璃照旧平展展的躺着,简泽就也平展展的在她旁边,睡的极为清浅,她只消稍微动动他就立刻睁眼查看,给她盖被子,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但颜若璃一夜也沒醒。
做法事给皇家祈福,来回都是算了吉日吉时出发的。但到了该出发的时候,前头却挤了一片,有叱骂声传来,简泽在马车上给颜若璃铺着厚厚的棉被,热水点心汤婆子,都亲自安置好了,才扶颜若璃半躺在马车裡。
那头等了半晌不见简泽派人来问,礼部的人耐不住,只得自個儿跑来回禀。秋末极冷的天,生生冒了一头细汗。
“殿下,装开光灵器灵器的马车坏了。”
简泽从窗子露出半边脸,冷哼了一声:
“负责车马的内侍呢。”
“哎,掌事的小洪内官正教训他们呢。”
简泽回头看他,他硬着头皮道:
“殿下,吉时不可误,這些开光灵器也是圣上和娘娘嘱咐要赏赐前朝后宫的,或者殿下先启程?臣等马车修好,就去追殿下去。”
简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目光越過看向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围着,仿佛他能看见那边坏掉的马车。
就在礼部官员以为简泽会拒绝的时候,他忽然答应了。礼部官员暗暗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让出路来。
皇子仪仗以及护卫都是礼部和内务府的人,但随行的礼部官员和内务府的人仿佛都要修马车似的,都留下了。简泽看身后比来时短了许多的队伍,吩咐车夫:
“慢点,娘娘不适,别颠簸了娘娘。”
他寻思下了山找個合适机会让杜浔给颜若璃把把脉,万一真是,他们什么都不懂,别再做了什么叫颜若璃伤了身子的事。
简泽在马车上不肯下来,林芜就只能与兄长骑马同行,看队伍這速度叫她急躁,却听說是因颜若璃身子不适,也就忍耐了。只是闲来无事看山路两边光秃秃的树林,山道前后都空旷无人,就觉着莫名有些古怪。
“清道了?”
沒有香客总還得有山民,但一個都沒有就叫人觉着古怪。在她不知第几回回头望时,林七郎淡淡道:
“好好看路。”
“七哥,我怎么觉着怪怪的?”
林五郎嘲笑她:
“连你都觉着怪了,可见是真的怪。”
林七郎瞥她:
“少說话,等出了這地界儿再說。”
前前后后的,還有礼部和内务府预备的皇子仪仗和护卫呢。一個来时辰后,才下山,林芜就听见了远远一声呼哨,她挑眉:
“不能吧?這么心急?”
她回头,却看见回普照寺的路被阻断了。有人骑马追来,而前头也有人迅速逼近。林七郎把抢横在身前:
“很沉得住气了,等到如今。”
简泽自然也听见了,但他只将毯子往上又拽了拽:
“冷不冷?”
“外头這是怎么了?”
“太子那性子,沒机会還得找机会干行刺的事,這山遥路远,遇上個贼匪多正常。”
颜若璃嗤就笑了,指着点心盒子:
“饿了。”
她早起胃口不好,只喝了半碗清汤,简泽就特在马车上放了一盒普照寺的点心。外头厮杀震天,裡头简泽开了盒子给颜若璃挑点心。
他选的都是這几日颜若璃在普照寺吃過的,沒吃過的显然是不喜歡,她就喜歡那些做的精巧好看,又香甜的点心。但在普照寺忽然就变了口味,精巧好看還要,但就忽然喜歡咸点心了,甜口的這三日一块沒动。
颜若璃指着松瓤酥,简泽送到她嘴边,吃一口却又嫌腻了。茶水漱口的功夫,外头林七郎道:
“殿下,仪仗队和护卫队的人,见有刺客,跑了大半了,只有几個伙同刺客杀起来了。”
“嗯。”
简泽正给颜若璃擦嘴边的水。
林七郎带着那二十個王府护卫,与四五十個刺客战在一处也未落下乘,眼看拖延越久越不利,为首的刺客忽然又是一声呼哨,四面八方就又冲出了一批人。
叫人啊?林七郎眼瞳亮晶晶的,手指曲在口中,正也要叫人,忽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咬着指头就看见简辞为首带着几人策马疾驰而来。
“呦。”
林七郎忽然更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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