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誘毒其二_72
氣息像,引燃了臨畫體內的芯。他眼前開始模糊,靠着冰冷的牆慢慢滑坐了下來。
“好難受”
猶如溺水。
疼痛從腦仁處一直蔓延到全身,如同有一把錐子刺進了後腦勺,把整個身體劈開;與之同步的卻還有詭異的慾望。臨畫喉嚨裏發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細碎呻吟,身體像有自主意識一般難耐地扭動起來。瞳孔已經開始失焦,眼前一片模糊。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含糊的尖叫,和液體大面積潑灑在地面的聲音,讓他混沌的思緒瞬間清醒了不少。緊接着,他就嗅到了慘烈的血腥味。
但詭異的是,臨畫聞到這血腥味,第一反應竟然是“甜”。
新鮮的、甜美的血液。好餓。
他變得不像自己了。他變得像一隻妖怪。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緩慢的腳步聲以及伴隨的拖拽聲,向他的方向靠近,隨之而來的除了那讓他眷戀的花香,還有讓他骨子裏泛出恐懼的強大氣息。
他過來了他過來了
臨畫靈魂像被扯成了兩半,一半在理所應當地靠近、渴望,另一半每個毛孔都在尖叫着逃避。疼痛彷彿刻進了骨髓之中,如入油鍋中煎炸,如萬蟻啃噬,他難受得用指甲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劃出道道血痕。
他聽到腳步聲停了下來,剎那間,意識徹底斷離。
如果臨畫現在是清醒的,他就能看到蘭淵玉的模樣。男人似乎是剛準備就寢,隨意地披了一件裏衣,外面罩着一件金繡紋的黑色披風,腰間鬆鬆散散地繫着帶子。他俊美的臉頰上還有血滴,大片血跡呈現弧形暈染了他的半邊雪白的衣裳。
而被他像提着獵物一般拎在手裏的,是那前一刻還嬌嫩如鮮花的綿羊少年。少年的脖子處有一道傷口,讓他纖細的脖頸幾乎折斷。與嫁衣同樣鮮豔的血跡沿途滴落成黏黏糊糊的一條長痕。
“救、救我”
蘭淵玉望着蜷縮在牆角的青年,他眼神已經完全空洞了,無意識
識地看向蘭淵玉的方向,口中斷斷續續地呢喃着。
“救你”蘭淵玉輕輕笑了一下,蹲下身,帶着血跡的手順着青年的臉頰向下,擡起他的下巴,在瓷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痕跡,明明是污染,卻更顯豔麗,“原來是個半妖。真可憐。”
青年的黑髮撒了一地,幾縷髮絲汗溼黏在臉頰上,泫然欲泣的銀色雙眸如同融化的亮銀。更昭顯他身份的,是他已經變爲蛇尾的下半身。銀色的鱗片從紅紗下延伸出來,流光閃爍,蛇尾扭動捲曲着,說不清是痛苦還是渴望,詭豔無比。
受到蘭淵玉的觸碰,青年的呼吸聲更重了,哭音已經壓都壓不住,抽泣着捂住了臉。
半妖是背離倫常的殘次品。
他們通常更強大,更美麗,但同時殘缺也更嚴重。半成品的基因讓他們更容易失控,在環境或內心狀況混亂時,很容易顯出原形,連意識都無法自控。
再一被更強大的同類氣息影響,整個身體狀態直接陷入異常。而那個同類,也會因此更興奮。但這種異樣確實有人很喜歡就是了。
蘭淵玉眼中閃過幾分厭惡。送他來的人,不知是否從哪得知了自己的真身,專門培育了這麼個小玩意兒來取悅他自作聰明。
蘭淵玉拇指摩挲着半妖滾動的喉結,手掌覆上了那纖細的脖子。只要他一用力,他就會像那個想爬上牀的小綿羊那樣,連痛都來不及喊一句便陷入永恆的安眠。
“求你救我”
已經完全沒了意識,這半妖還在求救,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
“那就如你所願。”蘭淵玉輕笑了一下,流露出幾分殘忍,拇指指甲微一用力,青年細膩的肌膚立刻被割出了一個小口子,淌出一行細細的血。
就在他再要用力時,青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念出了兩個字。
“蘭君”
聽到這兩個字,蘭淵玉的神情一變,手抽搐了一下。青年無知無覺,如同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一般,微弱地呼救,“蘭君救”
那條銀色的蛇尾甚
甚至無意識地纏上了蘭淵玉的小腿,銀眸之中,痛苦、掙扎、,還有信任。全然的信任。
蘭淵玉幾乎感到荒謬了。信任在這種情況下,在生死握在他手裏的時候,眼神中竟然是信任
很多年沒有人敢觸碰他了,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用“君”來稱呼他了,乍一聽到,他有種被灼燒了一下的感覺。那雙微微汗溼的手抓着,蘭淵玉臉色陰鷙,手臂的肌肉僵硬起來。
卻偏偏沒有推開他。
這半妖知道自己是被送過來幹什麼的嗎他恐怕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無知又可笑。
蘭淵玉眸色暗沉,在他沉默的期間,半妖一直注視着他,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失焦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臉龐,眼淚從那雙銀色的眼睛裏流出。蘭淵玉古怪地笑了一下,驟然釋放出威壓,抽出手,指尖懸停到了半妖的左眼上,而後
“嗚、嗚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伴隨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咕嘰聲,血成股流出。
半妖的蛇尾都痛得痙攣起來,卻被靈壓死死壓制,手都無法動彈。他的瞳孔顫抖着,縮成了細細的一條線,神志因劇痛而恢復過來。
但,只有一隻眼睛了。
黏稠的血從原本是左瞳的地方淌了出來,把原本美豔無雙的臉龐染得淒厲恐怖。半妖似乎是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慘叫聲戛然而止,他死死地咬住下脣,臉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因爲疼痛,身體異常被強行打斷了,蛇尾逐漸化爲了雪白的雙腿。
再美的臉龐,失了一隻眼,也有如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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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舊注視着他,這一回是神志清明的,僅剩的那隻銀眸雪亮如電,有什麼情緒在眼底翻涌咆哮、呼之欲出。可卻沒有恨意。
蘭淵玉有些心煩意亂,那這傻里傻氣的半妖還在哭什麼不是恨,又在哭什麼還在用這種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他一樣的眼神在看着他。
他惡意地笑笑,語調優雅“小美人,你叫什麼名字”說着這樣的話,沾滿血的手指卻將原
本屬於半妖的那隻眼珠轉了轉,銀色的眸子正對着青年的臉龐。
對着自己的眼睛,半妖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但很快便啞聲開口“臨畫。如臨畫中之意。”
“好名字。”蘭淵玉站起來,“我留你一條命,寢殿外給你留個位置。”
臨畫捂住鈍痛不止的左眼,撐着身子坐起來,道“是。”
蘭淵玉又看了他一眼。留個位置,也不說設置牀榻,像在說一隻寵物。這青年卻毫無反應,也未透露出不平與惡念,讓他不禁好奇這半妖的忍耐底線在哪,善良得愚蠢。
愚蠢得讓他熟悉。
他將黑色披風解了下來,劈頭蓋臉地丟到了臨畫身上。
這又是一個輕慢的動作,蘭淵玉看到臨畫抓着衣角的手握緊了一下,但仍舊毫無反應。
臨畫等蘭淵玉的腳步聲走遠了,才把蓋在頭上的披風扯了下來,抱進懷裏,扶着牆站了起來。
血跡滴在暗色的石磚上,綻開朵朵血花。臨畫苦笑了一下,好歹自己從蘭淵玉手裏活下來了,而且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半妖。
他恍惚的時候,把這個蘭淵玉當成了現實世界的蘭君小絨兔,喊了幾聲“蘭君”。不知這句觸動到了蘭淵玉哪根神經,才收了殺心不,不能說是殺心。
現在的蘭淵玉,殺人已經不需要起任何殺意了。他現在離開往側殿的方向走,不出意外,應該是打算把留在那裏的其他八個美人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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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成了唯一活下來的人。
臨畫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纔想起來蘭淵玉並未告訴自己寢殿的方向,也不敢亂走,更不敢跟着蘭淵玉他直覺蘭淵玉並不想讓自己看到他在做什麼。
只能在這裏乾等。鞋子早就不知所蹤,他赤腳站在冰涼的石板上,感覺寒氣一縷縷往上透。
半妖之體果真強大,剛剛還血流不止,現在左眼已經不再淌血了。但疼痛歷歷在目,半妖異常時的難受彷彿也仍在附在骨中。
蘭淵玉殺死原本人格時的痛苦,應該比這再
再重幾倍、幾十倍
他被剜下左眼時,也是這麼痛麼他甚至,一聲未吭。
臨畫自嘲地笑了笑,這就是所謂的“痛其所痛”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臨畫站到腿都僵了,也沒等到蘭淵玉。他只好沿着長道慢慢走,視線缺了一邊還不太適應,走得七歪八扭。
不光殿裏比他曾經想的還要簡陋,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也沒有一個僕役。臨畫亂撞了一會兒,終於在最內部找到了寢殿。
一道石門橫在他眼前,連點能進去的念想都不給他。臨畫腳冷得發抖,嘆口氣,用蘭淵玉的披風把自己裹成一團,縮到了牆角。
但他不敢睡得太死,原著的蘭淵玉性情就是冷漠得嚇人,若是真的無知無覺,還不知蘭淵玉又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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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淵玉一直沒出現,又沒有系統陪聊,臨畫在一片沉寂的黑暗裏心緒亂成一團麻線。鼻端全是披風上的花香和自己的、綿羊少年的血腥味,他鼻子莫名地有點酸,有點委屈,但淚水也很快蒸騰殆盡了。
他哭了,心疼他的也只會是他的蘭君。多不值得呢。雖然,他們分明最初都是一個人。
他似乎明白系統的意思了。
如果答案是否認,那纔是最大的懲罰。
如果是否認,他又該怎麼看待現實世界的蘭淵玉怎麼說,都該有些隔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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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畫閉上眼,心靜如水。哭了不知傷口會不會惡化,至少現在左眼麻癢得厲害,應該是在癒合了。他坐靠在牆邊,就這麼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地撐了一夜。
第二日,殿中的黃銅鐘醒來,臨畫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看見蘭淵玉站在自己眼前,瞬間清醒了。
蘭淵玉昨晚好像沒進寢殿。臨畫嘴脣動了動,但又把“你去哪了”這句嚥了下去。
他低頭盯着地面,聽到上方蘭淵玉輕笑了一下。
“叮咚”一聲,金屬砸地的聲音。一隻銀色的面具掉在了他腳邊。
“去把血洗了。”蘭淵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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