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诱毒其四_76
兰渊玉戒心极重,他对临画产生了几丝兴趣而暂且留他一命,但却不会留下“制作”了临画的人。杀了這倒霉蛋和十美之一展示给临画看,既是警告和示威,也是表示此刻临画已经与前主人切断了联系,彻彻底底成为了不光殿的人。
尽管被血腥味冲得反胃,但临画還是在心裡分析了一遍。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无别的表示,兰渊玉道,“美人不愿意”他状似遗憾地笑了笑,轻挥手,托盘中的酒盏便落到了他手中,“那就太可惜了。你闻多美。”
酒盏凑到临画眼前,血腥味儿不断往鼻子裡钻。临画心中莫名一动,不知怎的,一個推拒的理由脱口而出“我小人清修,不惯食荤。”
曾经的兰渊玉也是如此。兰家教他這种清修的法子,是为了尽可能地压制他体内的一半魔血。白渊灵蛇的情况与半妖有异曲同工之处,此言一出,身后的男人果然沉默了一瞬。临画暗骂自己话不過脑,奈何话已出口也不能吞回去,只听到兰渊玉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被兰渊玉扳過身子,两双眼睛撞在了一处。
两相照面,临画忽然闻到了男人身上带着血气的酒味。
他愣了一下,头脑中第一反应這酒不是谷薇的气味,苦涩又冰凉;第二反应,兰渊玉喝醉了。离开的這段時間,他不可能和下属一起饮酒,那只能是自斟自酌喝下的酒。
“清修”兰渊玉轻佻地摩挲着少年的下巴,鼻息间皆是淡淡的酒气,“为什么”
也许是微醉的缘故,他竟沒有生气,反而很感兴趣地问了下去。
前主人不可能有這种讲究,一個无渊域的妖怪,谈什么清修他這個回答的确让人好笑。
临画低头,颊边落下一缕头发。
他勾起了兰渊玉的回忆,却沒从他身上感觉到杀意和恶感,反倒是有一点点怀念的意味。秋成绚与兰渊玉也很相似,命运却大不相同,因此只勾出了兰渊玉的恨意和嫉妒;但一只命贱的、被送到兰渊玉枕边的半妖,却是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了。尤其是,临画的命运是完完全全被兰渊玉捏在手心裡的。
心念电转,临画垂眸道“因为沒有为什么。只是小人不愿意罢了,我我很喜歡活生生的他们。”他的声音很小,微弱又生涩,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兰渊玉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哈哈笑起来,讥讽道
道,“愚蠢,哈哈,真是愚蠢好久沒见過這样的傻瓜了”
他拉着临画的胳膊,后者被拉得一個踉跄,把少年扯到了乌木托盘前,按着他的颈后逼他低头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团“那现在,你的伙伴也被我杀死了,你恨我嗎我不给你别的食物,如果你想活下来,只能吃人,吃你的同类,你愿意嗎”
兰渊玉确实醉了。面容仍然俊美,神情中却有一些疯态,這样怨恨的、病态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执念,临画只在姚冠华脸上看见過。
临画在心裡告诉自己,這只是系统做出来的数据,不是真正的原著世界,但還是感觉心脏像一块被拧起来的布,水淋淋皱巴巴的。
在看隐藏情节的梦境时,他也曾经想過,如果兰渊玉早早就变成原著黑化的样子,毁天灭地,执掌一切,是不是会痛快很多是不是不用为之揪心和痛苦了
但现在他知道,不是的。
任何一個见過兰渊玉从前样子的人看到這個样子的“兰君”,都会为之扼腕的。他注定会覆灭,這原本就是他的選擇。哪怕临画真的穿越到原著的這個時間点,也无法改变這一点。
“我”临画斟酌着用词,“我也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選擇。”
他沒有回答“会”或者“不会”,只是抬眼和兰渊玉对视着,既沒有不屑,也沒有怜悯。兰渊玉表情冷下来,黑眸沉沉,裡头像有一個深潭。
半晌,他错开视线,仰头将那盏血酒饮下,“既然如此”
临画以为兰渊玉会断他的饭食了,要么更狠,直接把十美中的几個如果還活着的话送過来和他自相残杀。沒想到,兰渊玉只是道,“那就给你准备素食。弦月。”
“属下在。”弦月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单膝跪下。
“這位临公子,就给你照顾了。”兰渊玉淡淡道。他瞥了眼托盘,乌木便瞬间燃烧起来,黑红灵火裹挟着血肉,很快烧成了焦炭。
弦月有些震惊,复杂地看了看临画,低声道“是”
“你听說沒有噻我王好像收了個美人”
不光殿百裡之外,某個小山丘底下传来一個尖尖细细的声音。
“這有什么”回答的声音不屑一顾,“沒有一個能活過三天的。”
第一個声音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王殿的人說,這一個啊,啧,已经
经二十一天了”
“怎么可能”第二個声音立马高起来,随即又迟疑,“這王這是改性子啦”
“嘿嘿,而且不爱红妆,爱蓝颜”
“嘶”
這样的声音還有很多,在暗处窸窸窣窣地议论着。无论在何时何地,八卦总是传得最快的。
“听說,王還给他建了個专门的房间”
“啧,人界那边怎么說這個金屋藏娇么”
“无渊啊”這声音有些隐晦的不满,但也只敢点到为止,“现在,這么不安稳也有人筑金屋呢”
漩涡的中心,临画,此刻正在不光殿裡。
“他们是這么說的”临画啼笑皆非。他倚在床沿上,手指拨弄着盘中的红色小果,神色恹恹,“金屋”
床边懒洋洋的少年黑发披散,泪痣妖冶,银饰精巧,白衣凌乱,倒真有些蓝颜祸水的气质。黑衣的弦月站在一旁,默默点头。
“”临画面无表情。這二十来天,他连兰渊玉的头发也沒看见。他待的房间,也并非外界所言那般,而只是一個宽敞但空落落的石室。与其說藏娇,不如說更像监视和囚禁。纵然如此,弦月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叹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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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扔了一個红果进嘴裡,干巴巴地嚼了几下沒了声,心道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說自己只吃素
弦月告诉他的消息也很有限,大部分都是废话。但临画還是大致搞清楚了现在无渊和人界的情况。只是管中窥豹,却也足够让他心惊了。
两界各地都有莫名其妙的灾荒、瘟疫,若說世界是一幢巨大的石屋,那么现在仿佛地基出现了裂缝,摇摇欲坠,大厦将倾。末日之景。
這种人心惶惶情况让他想起了现实世界,他离开时的异样。并且按時間推断,两個世界的時間线是差不多同步的。临画此时不仅仅是想要完成這個惩罚任务了,更是想得知這中间的真相。
思及此,临画霍地坐起“我要去见王上。”
一片沉寂。
弦月沒回答,但脸上明显写着“你不要命了”几個字。临画看着她,企图把“我不怕死”四個字用以眼神传递過去。
“”
弦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临画還想再磨,岂料弦月沉默了片刻,竟吐出一個字“是。”
身为护法,弦月是了解兰渊玉的行踪的,但就算是作为护法的弦月,也摸
不清兰渊玉心中到底在想什么。這一引荐,她也是冒了风险的。
竟然這么顺利临画沒藏住面上的惊奇,弦月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属下只能做到這一步。”說完迅速低下头,“那,属下引你去见王上。”
“现在”临画更惊异了。
弦月已经走過去开门,闻言,背影一顿。临画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仔细想想,弦月這些天神情也有些心神不宁。能让弦月异样的,只能是兰渊玉出了問題
她打开门只道“公子,請。”
石门洞开,露出昏暗的长廊中。這是临画二十多天第一次走出這個房间,门外却又是一番未知的黑暗,他有些不安地问“王上在哪”
弦月答道“此刻属下猜,应是在木池。”
木池,只是一個浴池而已。兰渊玉在那边做什么弦月也未解释,石廊中只有二人的脚步声。
忽然,远远地,临画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偏头看了眼弦月,女郎面色沉沉,只低头带路。血腥味极其浓郁,从木池四围的屏风后泄露出来。
在木池殿外,弦月便站定了,临画居然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王上就在這裡。”
不知是否是眼花,临画看到屏风后有白影一闪而過,形似一條蛇尾。他心中警铃大作,“骑虎难下”四個字登时浮现而出。
“弦月”临画再一回头,哪裡還有弦月的影子黑暗之中,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暗骂一声,握了握拳,往屏风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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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死大不了从头再来一次。
他并未控制足音,兰渊玉也应该听到了他走過来的声音。起初几步走得很慢,临画胡思乱想,脑中一会儿是一個蛇头忽然冒出来把他咬個对穿,一会儿是兰渊玉嘲笑着拧断他的脖子。
但屏风后只有几声“哗啦啦”的水声。临画足音渐快,最终,站到了屏风前,一把推开了屏风
血腥气几欲令人窒息。临画瞳孔一缩,心脏狂跳,明白弦月为何脸色发白了。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满池血红。血水轻轻拍打着边沿,翻出细微白沫,幽幽血红不见池底。池边有一只乌木托盘,几只银质酒盏裡盛着血酒,酒气和血腥气一同弥漫。
而兰渊玉正坐在池边,端着一盏血酒,上身赤裸,湿漉漉的黑发垂在背后,下半身堙沒在池水中,血色裡隐隐有银白鳞片闪现。
见临画過来,俊美如水妖的男人回头轻轻微笑了一下。
临画蓦然发现,兰渊玉的眼睛变为了纯金色。
原著中,至少在三卷内兰渊玉都沒有显示出他本体的金瞳過,而临画在现实世界看见他露出金眸的情况,无一不是灵力過度流失或者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时候。
他啜了一口血酒,举杯邀請。
其实兰渊玉并未說出口,可那双金眸中的蛊惑之意,却让临画轻易地读懂了他的邀請,不由自主地向着他走去。那是,强大的、美丽的同类的吸引力致命的吸引力。
他靠着兰渊玉坐下,雪白的衣襟也垂进了血水之中,瞬间被染成了红色。他的眼睛也被影响着变成银色。
“很乖”兰渊玉抚上了临画的脸庞,指尖冰凉,冻得他清醒了不少,但,手脚已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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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了,临画闻到了男人鼻息间的酒气,比上次還要熏醉。此念一出,临画顿时对眼前這一幕有了把握這是兰渊玉的寒毒发作了。
“来,陪我一起。”兰渊玉醉笑几声,把酒盏凑到临画唇边,半勾住他的肩膀呢喃着。托着酒盏的那只手原本应如天神的杰作,此刻骨节却都泛起青紫色,指尖凉得像冰,寒气让银质的酒盏表面都结了一层冰霜。
他的怀抱也开始是冰凉的,连血都暖不了。临画被他圈在怀中,打了個寒战。
沒有火炎晶,寒毒就无法根治。曾经的兰渊玉忌酒忌荤,是断断不可能干出独自饮酒這种事的。就算是现在的兰渊玉,酒量也明显不算好,他饮酒不是为了浇愁,而是因为无法忍受這刻骨的阴寒,但酒根本驱不散寒气,反而会加速血液流动让毒性发作得更厉害
你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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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画心下焦急,却开不了口,只能望着兰渊玉。后者含糊地笑了声,抿了一口血酒,血液染红了苍白的唇色。临画狠狠闭了闭眼,终于能发出声音,微恼道“你不能喝”然后一把夺過他的酒盏,血水顿时泼洒出来了一点,
兰渊玉脾气比常态好得多,或者說他已是半梦半醒了。也沒因为這句斥责叫临画人头落地,也沒去抢酒盏,反而轻佻地勾起唇,半睁着眼凑到临画眼前。
临画猛地睁大眼睛,身体如同過了电般僵住了,一时竟反应不過来发生了什么。
男人噙着一口血酒,低头吻住了他,撬开了他的唇,将那腥甜味儿渡进了他的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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