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出发…”
啥玩意出发?乔孟山从被窝中抬起头。
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乔杀神扛在了肩膀头子上。
“乔杀神,你要弑父嗎?
“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本将是将军,我還未下令谁敢下令出发?”
“我!”
“你?你這個逆子放下你爹我。沒有我的命令,你敢擅自發佈军令,杖责五十。”
待乔孟山被乔杀神放上马背,大军已经集结就位。
乔孟山身着裡衣,他回首一望。孙二娘同一众女兵身着龙鳞甲,腕上戴着寒光冷冽的诸葛连弩,威风凛凛啊!
他身着酱红色裡衣。“勰奰了!”
——
夜裡!
溜城城头的巡城卫按刀而立,明亮的火把把守卫们铠甲上的云雷纹映得忽明忽暗。
子时未到他们打着哈欠,谁都沒注意天空飞過几道黑影。
“你们看。”一人指着黑夜中的残影道。
“看什么?”
“有只大鸟飞過了,跟人那么大的大鸟。”
旁边的人仰起头,毛也沒看见。他嗤笑一声:“嗤!我看你是饿傻了。”
“快去整点吃食去。”
“嗯。”那士兵垂着头下了城墙。
一刻钟后…
那士兵拿着酒葫芦晃晃道:“郭头,你看這是何物?咱们吃点喝点。”
为首的男子肚子咕噜一声,他用力一嗅:“梨花白?還是桃花酿?這味還带着花香。”
那人又从身后拿出一個袋子道:“郭头,還有好东西呢!”
姓郭的男子拿着火把凑近一看惊讶道:“酱牛肉,好小子你在哪整的?”
“嗨!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能买到。郭头咱们找個地方喝点?”
“這?”姓郭的头头趴在城墙上向城门外看去,夜黑如墨,城外风平浪静。
“郭头,阿嚏!”那人擦擦鼻子道:“城楼上风太大,咱们下去吃吧!”
布袋微微敞开,酱牛肉的香味慢慢散开。
城楼上的几人目光不自主的望向袋子。
姓郭的头头咽口吐沫道:“走咱们哥几個喝点去,铁公鸡你今天出息了,知道拔毛了?”
拿着酒葫芦的那人眼神微微躲闪道:“我儿子的病要治好了,我這不是高兴嘛!”
“狗子的病快好了?”一人问道。
“狗子的病得花不少银子呢!你有银子了?”
郭头眉头微蹙道:“你小子找到生钱的道了?”
那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解释道:“哪裡有生钱的道啊!
小的若是有生钱的道,還能不告诉郭头嗎?
就是我媳妇她娘家人送来一個偏方,狗子吃了那偏方好了许多。”
“哦?”姓郭的头头面露审视的看着那人。
那人不躲不闪,手心全是汗。
郭头头哈哈一笑道:“行!哥几個吃肉去。”
几人下了城头,回到屋中酒香四溢。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小雨,细密寒冷。
寒夜的梆子声在青石板路上碎成冰碴。老更夫裹紧蓑衣的领口。
铜灯笼裡的烛火,被穿堂风扯得忽明忽暗。
街巷浸在墨色裡,檐角的铁马叮当作响,远处传来谁家犬吠的余音。
偶尔几声沉重的闷哼声,也被雨声遮盖住。
狗子爹去而复返,手中捧着几壶烧刀子登上城墙。“兄弟们都冷了吧?”
狗子爹把手中的酒分发给其余的人:“郭头让你们暖暖身子。”
“谢谢郭头。”众人道。
狗子爹眼神一暗,心中寻思道——那姓郭的是县太爷的爱妾的弟弟,县太爷的小舅子。
平时一毛不拔不說,還让下边的人孝敬银子,他何时請過酒?
就是乞丐来了,他也得刮下三层皮。
若不是姓郭让他月月交孝敬银子,他儿子怎么会沒银子抓药,越病越重?
狗子爹眼中恨意滔天,他口中却說道:“郭头最仗义,他想着兄弟们呢!”
众人神色各异的点着头。
狗子爹一摆手道:“你们喝着,我去去就回。”
——
老更夫正要敲响第三次梆子,忽觉头顶掠過一道影子。
他提着油灯抬起头。他油灯晃了晃,灯芯爆起個黄豆大的火星。“谁,什么人?”
那道影子贴着飞檐掠過,带起的气流掀得灯笼穗子狂舞。
老更夫追去。
他眯着眼看向夜空,像是某种巨鸟的尾羽——却比寻常夜枭的翼展宽出数倍。
他舔舔唇角,咽口唾沫道:“要有肉吃了,给孩子们改善下伙食。”
他提着油灯追赶,只见那“巨型大鸟”进了县太爷家的院子。
“哎!是老头子沒有這個命啊!小花花是爷爷沒本事。”
老更夫提上跑掉的草鞋,嘟嘟囔囔道:“又加赋税儿子们都参军了,参军又不给银子,又要交赋税。
家裡孙女生病,孙子正在长身体顿顿吃不饱可咋整啊?
這哪裡是女王,简直是妖女,是吃人的妖女,不管百姓死活的妖女。
加三成赋税,又加三成。让我們這個百姓可咋活啊!這年月当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老更夫下意识攥紧梆子,他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吐为快。
他仰起头望着灰暗的夜空,声音沙哑道:“小心火烛…”
老更夫缩着脖子往袖口哈气,“再過些时日,恐怕连糠饼都要吃不上了。”
此时只听黑暗中传来一個声音:“老爷爷,你想吃肉不?”
夜莺的脸出现在老更夫面前,他如同摄魂的鬼魅般,轻声道:“老爷爷,我們南良的女王是玉氏皇族之人。
我們南良的女王,她免了三年赋税。
百姓顿顿能吃肉。
我們南良的女王,她创办了女子学堂,女子可科考可为官。
我們南良有慈幼院還有忠老堂,慈幼院和终老堂每隔两天能吃一顿肉饼。”
老更夫看着夜莺身后的羽衣道:“什么是慈幼院?什么是终老堂?
你是天上的大鸟?”
夜莺轻轻一笑:“老爷爷你可听過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我們南良的兵,他们若是保家卫国而死,他们的妻女父母皆由国家所赡养。
慈幼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终老堂给无儿无女的老人养老送终。”
人言否?
老更夫喉结滚动时,听见自己胸腔裡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
他声音压的又低又小道:“不骗我?”
夜莺一拍胸脯道:“我叫夜莺,是女王的飞鸟。
若是我瞎說,让我天打五雷轰一辈子吃不上四個菜。”
夜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是从南良城墙上撕下来的告示。
免赋税设立慈幼院终老院的告示。
老更夫不认字,他一抹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泪水還是雨水。
他一咬牙道:“孩子,我老头子能帮上什么忙?我良国子民生生世世忠于玉氏王族。”
宁静的夜,溜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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