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平津(五) 作者:未知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老汪已经出去了,范杰带着小柳,开着车,满北平城的转了起来,仔细留心過后,范杰回到了燕京大学。 九一八之后,這裡的东北口音越发增多,這些东北来的难民在這裡贱价卖出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换回少许金钱,沒有物品的就只好卖儿卖女了。 随着這些东北难民的涌入,北平城内地反日气氛越发浓烈,东北人士组织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东北流亡学生日日在城裡组织游行請愿,要求政府出兵收复东三省。 北平市政府对這些流亡学生還真沒好办法,抓人吧,前脚抓进来,后脚就有人拿着张学良的名片来保人。 张学良一枪不放丢掉东三省后,全国的舆论压力和来自东北军内的压力差点让他直不起腰来,更重要的是丢掉东三省,就丢掉了东北军安身立命之所。 丢掉了东北的财税,数年苦心经营的工厂,丢掉了全军官兵的家属,整個东北军成了无根地浮萍,然而更大的压力却是精神上的,东北军官兵甚至不敢穿军装上街,不敢招惹任何人,一句干嘛不打膏药国去,就让他们屁滚尿流。 燕京大学的学生们常常趁课余時間去示威游行,但好在近期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也都在学校憋着劲的排练各种话剧等,进行了宣传抗日救亡活动。 宪楷就是其中的一份子,范杰找過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排练,依范杰后世的眼光来看,他们的话剧实在粗糙的够可以,但是很有激情,這是很值得称道的。 台上的排练暂时停了一下,宪楷转過脸来却看见范杰站在一旁,赶紧下台走了過来,抱住范杰的胳膊,說道:“表哥,你怎么過来了,也不提前說一声!” “沒事,我就是過来看看!”范杰微笑着說道。 宪楷抱着范杰的胳膊,给她的同学一一介绍范杰。 要知道,這时候的表哥可与现在不一样,那個时代,表哥表妹结婚时很常见的事情,毕竟人家青梅竹马這么些年。 刘志文,燕大文学院学生会副主席,大四。生的是面白如玉,高大威猛,自诩风流倜傥小郎君,家裡條件還算不错。 家世不错,不缺钱花,人长得帅气,学习又好,言谈举止很厉害的样子,自然也受追捧,然而缺点什么呢,缺個好的女朋友,于是他就盯上了宪楷,刘志文第一次见到曾宪楷,当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的跳了好久,惊为天人! 之后便一直在不停的接近宪楷,他早就发现追求宪楷的人不少,但是宪楷却一個也不理,而他则借助职权,硬生生的插入到這次话剧排练当中。 范杰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于是刘志文酸酸的說道:“表哥,你既然来了,不如给大家表演個节目吧!” 范杰推辞不過,只好无奈表示自己還是唱首歌吧: 一條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 姑娘好象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 好山好水好地方條條大路都宽敞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 一首歌唱完,范杰看着下面的同学们還是震惊之中,便拉着宪楷悄悄的溜了。 就在范杰带着宪楷游玩的时候,听完他唱歌的同学们终于回過神来,一下子就炸锅了。 這首歌的原名叫“一條大河”,后来才改名为“我的祖国”。 在原作者的眼中,這“一條大河”,它汇合着长江、黄河,汇合着祖国的每一條小溪, “一條大河”流淌的是“爱国情,民族音”,可以說凡有龙的传人的地方,就有這“一條大河”歌声的流波。 长江的确是中国最大的一條江,居住在這個流域的人口也很多,但和全国相比仍然是少数。 “一條大河”,无论你出生在何时何地,家门口几乎都会有一條河,即使是一條很小的河流,在幼小者的心目中也是一條大河,无论将来你到了哪裡,想起它来一切都如在眼前。 譬如松花江!东北的沦陷! 范杰的這首歌之后被拿来作为他们這部歌剧的主题曲,一遍又一遍的在北平各所大学裡演唱,慢慢的传遍 许多从东北逃难来的人们,听到這首歌首先想起的就是自己的松花江,他们在北平的這些日子,听着膏药国人在东三省横行霸道,不停地屠杀中国人的消息,心裡充满了愤怒,更多的却只是伤感和叹息。 他们从别人的嘴裡上听到《一條大河》之后,就再也忘了不了。原本已经麻木的心也仿佛被激活了。這简单,却无比激荡人心的歌词。仿佛這首歌随时都响在耳边。 尤其是那句,“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像他们這样逃难来北平的东北人,不是正应像這首歌唱的這样,想要奋发嗎? 歌声在东北军的军营中,在那些寒风中露宿街头的难民中,在那些流亡关内的学生中,甚至于一些东北军军官的家中,這首歌如同瘟疫一样蔓延着。 范杰从未想過事情会便的這么快,他依旧按着自己的步骤在行动者。 夜裡范杰回来时,二楼上依旧沒人。 “柳儿,老汪還沒回来嗎?”范杰问道。 “沒!”小柳回道。 “西北军那边有消息了嗎?”范杰又问道 “也沒有!”小柳摇了摇头。 范杰不禁琢磨了起来,莫非西北军瞧不起咱,不想搭理咱。范杰還有别的事情要办,也不能总呆在北平守着。 夜裡老汪回来之后,将今天的情报汇总后交给范杰,范杰看了一遍,也沒有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 于是他說道:“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咱们去天津。” 范杰终于下了决心。 第二天,天色刚亮,范杰他们就从北平出发了,开着车在上午时分的时候到达了天津。范杰开着车直接往法租界行去。 他少时曾在平津两地住過一段时日,随多年未来,但大体的路還是认识的。 半路老汪就下了车,办事去了,小柳则跟着范杰驶往法租界,范杰二叔范旭东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