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平津(十) 作者:未知 其实范旭东真正的软肋,不是妻子,不是孩子,是他的老母亲,說句不客气的,若是膏药国人真绑架了果恒她们几個丫头,要挟范旭东转让久大永利的股份和经营权,范旭东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孩子,也不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 但是老母亲不一样。父亲范嗣琛在光绪十五年,年仅39岁就過世了,那时范源濂15岁,范旭东只有7岁。是老母亲一人撑起了二房的天,在族人的帮扶下,几经风雨才将两個儿子抚养长大,又供两個儿子出国留学。 尤其戊戌政变之后的五年,是老母亲最难的几年,长子被清廷通缉,后又带着弟弟留学膏药国,二房只留老母亲一人在湘阴老家,日日忍受孤独和思念,直到1905年,大伯范源濂任晚清学部主事,参与创办清华学堂,并在京师大学堂任教后,才将老母亲接到北京,家裡的日子才好過了许多。 老祖母今年已经年近80了,已经经不起什么折腾了,今天发生了這么大的事情,范旭东也沒有让人告诉老母亲,只是糊弄了過去。 但是真要威胁到老母亲,范旭东拼了命也要和膏药国人斗到底。 半响之后,范旭东才說道:“這事,我需要和股东们商量商量!” 范旭东终于作出了退让! “好的,二叔,我今天下午就返回北平。”范杰看二叔做出退让,心裡還是很欣喜的,虽然在未来数年来,膏药国人沒有占据平津,但是早作准备总是好的。 “对了,二叔,你的硫酸氨厂的事情要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可以帮帮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你能拿出100万大洋嗎?”范旭东心裡還是有些不高兴的。 “二叔,你這话就不对了,侄子虽然在钱上帮不上您什么忙,但是凭侄子的一些渠道,弄一些德国的具体技术還是沒有問題的。” “真的?”范旭东带着疑问问道。 “算了,以后再說吧!”范杰想了想還是将话题遮了過去,等他将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的图纸交個俞大维以后再說吧。现在什么基础也沒,空口白话是沒人信的。 硫酸作为基本化工原料,广泛应用于化肥、印染、军工炸药等工业,20世纪的世界各国,通常把硫酸产量的多寡作为衡量国家工业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之一。 早在1929年1月,二叔范旭东就向国民政府工商部提出,资助2千万元以建立“国立酸碱厂”的要求,但一直未能成功。 1930年12月,国民政府并工商、农矿两部为实业部,曾有十项实业计划,其中就有办硫酸铵厂一项。于1931年成立中国氮气公司,筹备此事。 上述消息传出,英国卜内门公司和德国蔼奇颜料工业公司表示愿与中国合办硫酸铵厂。但在商谈时,他们先說中国不必办厂;继而又提出中国如果要他们“合作办厂”,在12年内,中国政府不得在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苏、浙江、福建、四川等8個省与其它公司开设新的硫酸铵厂;還坚持中国氮气公司办的硫酸铵厂所出产品均由英、德两公司组织联合包销。因條件苛刻,商谈破裂。 范旭东耳闻目睹商谈经過,更增强了独办中国硫酸铵厂的决心。大家也表示,要齐心协力把這一实业办成。 然而,直到1931年9月18日,在這個极为特殊的日子裡,范旭东才收到政府实业部硫酸铵委员会筹备委员的聘书,和他同时被聘的還有吴蕴初、刘鸿生、史量才、张公权、陈光甫等实业家和金融家。 范旭东回忆說:“记得通知书送到公司,恰好是‘九一八’那天,大家的情绪极不自然,无意中都想到此项工业和国难的因果。试思1915年的德国,不遭敌军包围、国亡无日的危机,這门工业或者到今日還是空中楼阁。中国在這個当儿要办硫酸铵工业,我們决不要忽略這段史实。這是我們当日大家的口约,回忆起来,真是感慨无量。” 這一阵子,范旭东都在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浙江兴业银行、金城银行、中国银行、中南银行和交通银行等国内资本进行协商,希望能取得国内资本的资助,加上永利制碱公司已积累的资本,来自办硫酸铵厂。 范杰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因为在歷史上,永利铔厂建在了南京长江北岸,1937年2月5日正式建成投产,仅五個月之后,卢沟桥事变爆发,同年12月,永利化学工业公司天津永利碱厂被膏药国军部派三菱物产会社夺占;1938年1月,日军派三井物产会社夺去了永利铔厂。而范杰并不想让歷史重演。 当天下午,范杰便带着老汪和小柳直接回了北平。他沒有回租住的公寓,而是直奔北平宪兵司令部中央宪兵第三团营地,他来找宪兵第三团团长蒋孝先。 蒋孝先是校长蒋中正先生的族孙,字啸剑,浙江奉化人。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一二八事变前夕奉命驻军北平,现任宪兵第三团上校团长,宪兵考选委员。 民国十八年秋,表舅俞大维大婚,范杰和蒋孝先都作为伴郎出现在婚礼上,相互之间结下了不错的友情,毕竟作为俞大维的外甥,范杰和蒋孝先都是第三代的辈分,见了俞济时也都得喊叔叔,相互之间已是兄弟相称。 這次北上,范杰本来打算過些天再来找蒋孝先,但是世事变化太快,不得已范杰今天下午就得登门,提前還沒打招呼! 范杰還在大门外等着,蒋孝先便亲自迎了出来。 “焕然老弟,早就听說你来了北平,怎么也不到哥哥我這裡来,是看不上我還是怎么的?”蒋孝先笑骂道。 “啸剑兄,小弟到北平也不過数日,哪有你說的那么久,而且一直是事务缠身,這不我刚从天津回来,就直奔你這裡了,虽說有些不礼貌,但兄弟我的盼望之情可见一斑啊!” “哎呦,哎呦,快瞅瞅,這還是我的焕然老弟嘛,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哈哈!” “哈哈哈哈!”范杰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焕然老弟,快請进!”蒋孝先让开门,带着范杰一路走进三团团部。 卫兵上好茶,蒋孝先一挥手,便让卫兵们都下去了,還命人在外死死守着。 “焕然啊,你這回在上海做的好大事啊!就是我在北平也常有人在我耳边唠叨啊!”蒋孝先有他自己的渠道,作为黄埔一期,同样是复兴社的一员,依蒋孝先的背景和能力,范杰炸沉出云号一事,根本瞒不過他。 “那有什么用,现在還不是得在四处躲藏,要是能安安稳稳的待着南京多好!”范杰叹了口气。 “好了,你就不用的了便宜就卖乖了,现在你们四期才有几個中校啊,你现在就占了一份,過阵子,王又平马上就要升为第八十七师长了,到时你小子最起码也是個中校团副,如能再立新功上校一职也就不远了!” “怎么,张zhi中先生不打算再兼任第八十七师长了!”范杰带着诧异的问道。 “他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一向是個不争不抢的人,手裡把着中央军校,谁不得敬他三分,何苦因为一個师长的位子惹校长不快!”蒋孝先還是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想来也是,现在黄埔一期的学生们,如胡宗南,黄杰,俞济时,李延年等人都已经是一师之长,同样优秀的王敬久沒有理由不升上去,更何况這么做本来就是要加强校长对军队的控制,不過說实话张zhi中也真看不上一個师长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