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槍
林暮川今晚也並非是盲目行動,因爲早在自己剛來C區的那天晚上,藍河通過計算步數跟他畫出過大致線路,說過地下室所處的位置在中心廣場附近的猜測。
兩人一起回了行事中心,坐在沈區長辦公室裏討論接下來的行動。
現在只是確定了地下室的具體位置,但是入口卻不知道,難不成要在中心廣場掘地三尺把人給拎出來?
但是時間顯然緊張,rubby那邊已經形成了一個缺口,這件事只能夠在下一個夜晚到臨之前解決完畢,否則胡老大一旦發現rubby聯繫不上,情況一定會有所變動。
沈區長已經派人去審訊rubby了,像rubby這種嘴硬的,估計想從他口中知道些什麼會很難,否則藍河早就抓着他們審問了,何必如此費心機的潛進他們內部。
如果說是跟蹤那兩個小混混,藍河之前也不是沒做過。
那倆人機靈的跟個什麼似的,每次都能察覺到被人跟蹤,再加上進出地下室的時間只在晚上,黑燈瞎火的很容易便跟丟。
而且定位器不像竊.聽.器,定位器是需要信號連接的,只要是能夠接收和發出信號的物體一靠近地下室那邊,防禦系統立即就能排查到,所以帶定位器進去也行不通。
這些方法藍河剛來這裏的時候都試過,如此一來他們又陷進了一個死衚衕——找不到地下室入口。
“我有一個方法!”
正在藍河冥思苦想,猶豫着要不要立即通知上級支援人手過來時,林暮川忽然雙眼一亮,大膽說出來自己的想法。
“有一個很古老的方法,我們都沒有想到過,將石灰粉裝在袋子裏戳個洞,邊走路邊撒出來留記號,藍隊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想法是林暮川突然腦筋一轉想出來的,果然現在的科技太過發達,有很多古老卻又實用的方法都被他們忽略了。
幾乎是立刻的,聽到他的建議,藍河雙眸跟着一亮,眼中綻放出一種名爲希冀的光芒。
“暮暮太有想法了,這個辦法一定很實用!”
地下室只能在晚上出入,撒石灰粉這個方法顯然輕鬆而又不會被人察覺,早知道如此,他們還何必折騰這麼多!
“那我們這樣,我現在向秦隊報告,申請聯合戰鬥組一起將他們圍剿,明天……哦不已經凌晨了,今天晚上,我去地下室,你帶着前來支援的戰鬥組兄弟順着我留下的記號找過來。”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簡單的小組織擾亂,讓警衛處理不太穩妥,藍河決定要向戰鬥組請求支援,但是這種安排第一時間遭受到了林暮川的反駁。
“不行。”林暮川道,“藍隊,今天晚上我去地下室,我來留記號,你計算過步數,知道大致路線,就算我留下的記號中途有截斷的部分你也能分析跟蹤到,但是我對路線不熟悉,我怕自己掉鏈子。”
藍河跟着緊皺起眉,一臉凝重的看向他,語氣肅穆:“你確定嗎?由你引路過去,等同於羊入虎穴,戰鬥組的人緊跟在後面追蹤過去,一旦胡老大他們發覺不對勁,你的處境很危險的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由你來分析路線顯然更靠譜,我也會努力做到最好。”林暮川用堅定不移的目光回視他。
藍河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撫上他柔軟的慄發,目光溫柔:“我不是擔心你做不好,我怕你會陷入危險。”
林暮川是他自己隊的人,他看待對方就像看待自己的弟弟一樣,自己這個做隊長的,怎麼說都要保護好自己的隊員。
“別擔心,我會謹慎行事的。”
林暮川望着他抿脣輕輕一笑,這樣甜甜的笑容似乎融化了藍河的心,對方也跟着扯脣一笑:“好,我相信你。”
“嗯!”林暮川堅定的點頭,轉而從外套口袋掏出一隻通訊表遞給他,“這是rubby的通訊表,我怕會有人聯繫他到時候露餡,藍隊有沒有辦法破譯他的芯片,僞裝成rubby本人回覆消息,只要撐過今天一天不讓胡老大他們起疑就好了。”
“小問題。”藍河接過通訊表,隨即很快聯繫了秦蔭,告知了他任務進展程度,以及需要支援。
秦蔭那邊立即報告了宋酚,一層一層通知上去,最後消息傳到了遠在戰鬥組的寒遷耳朵裏。
各個軍組各司其職,特務組的主要任務是進行臥底潛伏探點追蹤暗查等任務,像這樣的圍剿行動要由戰鬥組出擊,藍河和林暮川此時處於協助狀態。
寒遷擔心自己老婆,接到消息後第一反應是自己帶人過去,這種衝動的想法立即被穆雲祥否決。
軍組有個準則叫做動下保上,越是高級的長官越需要保證其安全,像寒遷這種級別的,不經過上級允許是不可以擅自親臨戰場的,萬一出了個什麼事,牽動的是整個軍組。
寒遷是因爲林暮川沒有如約和他通訊,心裏過於擔心緊張,等冷靜下來之後,他開始進行戰鬥任務的安排。
他特地點名讓三隊執行此次任務,三隊隊長是王濤,臨行前被寒遷叮囑要多關注兩位協助特務的情況,並且讓他轉告林暮川,行動前一定要跟自己通訊。
王濤知道他是擔心嫂子,當下二話沒說答應下來,天一亮就率領自己隊的特種戰士,跟隨穆司令乘坐軍用飛船前往C區,到達行事中心的招待室嚴陣以待。
人都走了,留下寒遷一個人在辦公室裏乾着急,卻又不能直接跟林暮川通訊詢問情況。
林暮川的通訊表關沒關機是個問題,執行任務時突然聯絡對方更是一大忌諱,因爲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很可能會干擾到他,甚至給對方造成危險。
所以寒遷這幾天都在等小矜持主動聯絡自己,雖然一直沒有收到小矜持的聯絡……
藍河與林暮川在C區行事中心和穆司令見了面,並一起商量好計劃執行的時間,覈對一遍又一遍不容有差錯。
趁着休息的檔子,王濤在招待室裏抓着林暮川調侃:“嫂子,我可是寒司令特地指派過來幫你的。”
“教……王隊好久不見。”林暮川笑着看他,在心裏小小的想了一下寒遷,一閃而過的那種想。
王濤在他旁邊坐下:“今晚的行動是你去引路?那你可得小心點,保證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林暮川不僅是司令夫人,更是他親手帶出來的軍人,於情於理王濤都得擔心他。
“我會的,謝謝王隊關心。”林暮川說着,看到沈區長的祕書泡了杯茶遞過來,他連忙起身接過茶先遞給王濤。
王濤毫不客氣的捧過茶杯,越看林暮川越覺得有潛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個激靈:“對了嫂子,寒司令讓我提醒你跟他通訊。”
“啊。”經他一提醒,林暮川這才驀然驚醒。
完了,他跟寒遷約定好要每天通訊的,自己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他立即站起身走出招待室,刻不容緩的找出寒遷的通訊碼撥了過去。
系統忙音響了一會兒,對面很快接通,熟悉的低沉嗓音傳進耳朵裏,莫名令人心安。
“總算想起我了?寶貝?”寒遷在那頭自我打趣。
聽到他的聲音林暮川挺高興,這幾天神經緊繃的太厲害,這一下忽然就給他放鬆了。
外面的風有點涼,林暮川將外套的帽子兜上,手指纏着一根帽繩,在行事中心裏面邊轉邊和他說話:“我太忙了,沒空也忘記了和你通訊。”
“我知道,老婆剛進軍組肯定對待事業很熱情專注,情況怎麼樣?”寒遷在辦公室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專心和自己老婆聊天。
林暮川蹲在行事中心裏的噴泉邊上,大秋天的噴泉停止了工作,他慢慢將今晚行動的計劃告訴了對方,只隱瞞了晚上是由自己誘.入敵方的事,他怕寒遷擔心。
寒遷不疑有他,有王濤在,對方一定會照顧他自己訓練出來的人,這也令他稍微安心一點。
他叮囑了小矜持幾句,然後一如既往的調戲對方:“你剛剛打電話都沒叫我,快叫我一聲。”
“叫……叫什麼啊,寒遷?寒司令?”林暮川也學會了調侃他。
“老婆不乖,還是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寒遷明裏暗裏的威脅他。
“好嘛……”林暮川咬着下脣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沒什麼人經過,才害羞的小小聲喊了聲:“老公。”
“老婆真乖。”寒遷高興了,如果不是怕他那邊不方便,他真想馬上撥個視頻通訊過去,好好看看自己寶貝。
兩人又膩歪了幾句,寒遷格外叮囑他行動時多加小心,林暮川再三承諾自己會謹慎行事,這才切斷了這段甜蜜的聯絡。
……
藍河通過破譯rubby的通訊表找到了二狗兩兄弟的聯絡方式,僞裝成rubby的語氣提前和他們打過招呼。
【rubby】:今天不舒服,晚上不過去了,你們到吧檯附近等白暮。
【王二】:擼哥怎麼了?
【rubby】:有點感冒。
【王二】:哦,那行,白暮那小子去地下室要幹嘛?
【rubby】:老大要教育新入會的人。
【王二】:OK明白,晚上我和狗子過去。
打過招呼後,晚上十點,26酒吧開門營業。
林暮川準備好東西,立即動身前往26酒吧,在吧檯附近找到王二王狗兩兄弟,跟着他們進休息室搜身,沒有發現他帶傢伙兒後纔給他眼睛蒙上,帶着人走出酒吧後門。
一踏出酒吧,夜晚的冷風瞬間撲面而來,林暮川驚的一個哆嗦,又引起旁邊兩個人的嘲笑。
他抿着脣不動聲色,一隻手悄悄從下面探進外套,在暗袋裏摸出一包準備好的石灰粉,抓在手裏將長袖捋下來掩蓋住,指甲用力一摳將袋子抓破,灰白的石灰粉瞬間從破洞裏細細慢慢的灑落出來。
天黑路濁,二狗兩兄弟壓根沒注意身後的腳下,隨着他們的行走已經蔓延了一地的石灰粉末,淹沒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遠遠彎曲延長出一條細長的白線,怎麼看還是很顯眼的。
但是這種顯眼,又會隨着他們的每一次拐彎而被掩蓋。
一包石灰粉撒完,林暮川又摸出準備好的另一包,將之前的空袋子藏進衣袖。
而在他離開26酒吧的五分鐘後,藍河帶着戰鬥組的特種戰士開始行動了。
王濤一隊這次帶過來的人足有三十幾名,未免聲勢浩大引起麻煩,藍河打着手電筒走在前面,根據林暮川留下的記號追蹤過去,身後隔了五十米的距離是一羣特種戰士的身影。
跟隨鋪在路上一條細長的白線行走,一直到達中心廣場附近,在一家關門謝客有三個多月了的賓館前,白線突然斷了。
藍河嘗試着破譯正門進去,試了幾次都無果。
“我來看看。”王濤走上前跟着嘗試,結果也是無法破譯。
縱使穆雲祥此刻在沈區長辦公室進行遠程監督指揮,但是因爲靠近胡老大他們的地下室,受信號屏蔽系統的影響,他和王濤的聯絡被迫中止。
司令不在,王濤就是最高指揮,發現無法破譯之後,他果斷下令:“把門炸開。”
林暮川已經先他們一步進去了,他們得儘快與他接應,任務執行中所有事情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他在裏面會發生什麼。
身後立即走出幾名特種戰士,開始準備強行轟炸。
藍河和其他戰士們迅速撤退到安全地段。
中心廣場屬於半商業街,這家賓館處於比較偏僻的位置,後面隔些距離是個小區,他們這邊的動靜估計會擾亂民衆休息。
在戰士們準備轟炸的時候,藍河舉着手電筒放眼打量這四周。
中心廣場有三個環,最中間是普米的星標,內一環是警局和行事中心,二環是小食店咖啡館之類的,三環是連環商城,商城後面緊跟着就是一些賓館。
不得不說,這家賓館的位置還挺刁鑽,中心廣場上設置的攝像頭都拍攝不過去,而且又處於關門倒閉狀態,根本沒人多注意。
而此刻在地下室的林暮川。
王二王狗把他帶進去就離開了,胡老大坐在昏暗潮溼的辦公室看着他:“你不是去醫院了?怎麼還有空過來。”
“小毛病,謝謝老大關心。”林暮川擯棄自我,臉上擺出討好的笑容,“這不是剛入會,想來找點事做,多和大家混熟一點嘛。”
MZ訓練他們的時候說過,他們的工作環境千變萬化,相應任務中的身份也不盡相同,所以最重要的是僞裝。
而完美的僞裝,則需要擯棄自我,將自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林暮川臉上擺出的表情,是完全與他平常相反的模樣。
只見胡老大盯着他的視線忽然緩緩下移,目光緊緊抓住他褲子上的一條白痕:“那是什麼?”
林暮川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去——他今天穿的是深色褲子,剛剛在路上撒的石灰粉有些沾在了褲子上。
“哎?這是沾了哪裏的牆灰。”林暮川處變不驚,臉上表現出淡定的疑惑神色,伸手往自己褲腿上拍了幾下。
聽他這麼說,胡老大似乎也沒太在意,漫不經心的問他:“你哥應該和你說了在我們這兒的工作吧?”
“說了。”林暮川點頭。
“嗯,我再跟你說一些,你可以有自己的工作,但是這邊有事你還是要及時參與,但是絕對不可以擅自行動,昨天就有人擅自行動去破壞中心廣場上的星標,被巡邏的警衛抓住,不過就算他們審訊也問不出個什麼來,因爲沒人知道這個地下室的位置。”
胡老大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頗有些洋洋得意之色,似乎是在嘲笑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地下室的入口在哪裏,都是一羣愚蠢的人。
林暮川聽着他的話,面前依舊不動聲色。
“你今晚就別回去了,這裏有休息室,留着這裏多跟人學習一下……”這回胡老大話還沒說完,只見面前的辦公桌忽然狠狠晃動一下,整個地下室都跟着劇烈搖擺,耳邊傳來爆破般的轟炸聲。
林暮川都因這劇烈的搖晃而差點站不穩,胡老大雙手扶着桌面穩住身體,等這陣子晃勁過去才虎目圓瞪,沉聲警惕:“這是怎麼回事!”
林暮川緊張的舔了舔嘴脣,擡眸觀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往辦公室門口撤退。
卻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猛然推開,王二和王狗驚慌失措的衝進來,模樣狼狽,頗有些撲爬滾打既視感。
“老大!不好了!外面有人在炸門!”
“什麼人?”胡老大緊鎖眉頭,猛一拍桌子站起身。
“不、不知道,天太黑只看到一羣人的影子!”二狗兩兄弟被嚇到話都說不清楚,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趁着他們說話的空子,林暮川已經悄悄退到了門口,手指緩慢的爬上門框,剛準備撤退便看到胡老大將狠戾的目光掃過來,眼神清明而又憤怒:“別讓他跑了!把他抓住!”
要是到這時候胡老大還沒發覺林暮川有問題,那就是白癡。
二狗兩兄弟反應過來,迅速朝林暮川撲過去,左右夾擊。
林暮川迅速後退到門外,在兩人撲過來的時候擡腿狠狠一踢門,咯吱咯吱的木門一合回去,將二狗兩人迎着腦門給甩到地上。
胡老大迅速按響了警報鈴,昏暗的地下室裏立即響起滴滴滴的報警聲,徘徊在這小小的地下室裏嘹亮刺耳。
胡老大很怕死,所以他專門僱了些保鏢在地下室待命,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林暮川剛剛纔衝到外面那條通道,後面立即追上來一羣人,緊跟着一隻寬厚的大手狠狠抓住了他的肩膀。
林暮川反應迅速的後撤一步,拉過他的手臂立即來了個完美到無懈可擊的過肩摔。
不等他緩口氣,身後的人繼續接二連三撲過來,他剛開始還能夠應付的得心應手,可畢竟兩拳難敵四手,敵多我少寡不敵衆,他身上又沒有近身武器,很快就被一羣人抓着制住。
大門被炸開,賓館裏面依舊有石灰粉記號,藍河率領着王濤他們找到入口衝進去的時候,林暮川已經被綁起來了。
辦公室裏站滿了胡老大的人手,胡老大本人坐在辦公桌前,二狗兩兄弟站在他後面,對面是被綁在椅子上的林暮川,他手裏正拿着一把漆黑光亮的手木倉把玩,眼神中透着一絲陰狠。
藍河帶着他們衝進來,在看到林暮川的那一刻驀然一驚:“暮暮!”
王濤在後面亦是驚慌了一下,相比較於他們,林暮川的情緒顯得更加平靜,對着他們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剛搖幾下頭,身後的人立即掏出匕首猛一下.插.在他肩膀上。
林暮川咬緊嘴脣悶哼一聲,身體微微顫抖,努力壓抑住聲音不叫出來。
幾乎是立刻的,藍河看着他紅了眼。
他在自責,是身爲自己隊員隊長的自責,分明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隻身一人進來這裏很危險,但他還是讓林暮川過來了,對方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如果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麼事……
這不是林暮川的問題,他們都不知道胡老大這裏居然隱藏了這麼多人手,如果換成藍河今晚進來,面對那麼多拳腳也是招呼不過來的。
他只是自責,自責沒能保護好自己的隊員,爲什麼讓林暮川去冒險,自己是隊長,應該負擔起這個風險的。
王濤果斷的掏出木倉正要將胡老大結果了,卻只見對方悠悠一笑,目光陰狠的看着他,面對黑黝黝的木倉口毫不畏懼,用着粗戛的嗓音說:“你開,只要你開木倉,我的人立即就殺了他。”
隨着他的話音剛落,站在林暮川后面的人緩緩抽.出.插.在林暮川肩膀上的匕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抽.出來的時候粘稠的血液順着鋒利的刀刃緩緩往下滑落,林暮川右肩上瞬間溼紅一片,疼的他肩膀一抖一抖的。
那人抓着匕首的手緩緩舉起來,懸到林暮川腦袋上。
鮮紅的血就一滴滴落在那頭柔軟的栗色頭髮上,淡淡的血腥氣逐漸蔓延開來,混合着地下室的溼氣,空氣一時間變得濃腥而又粘稠。
鋒利的刀尖正對着頭部,似乎隨時一個手抖就會刺下去。
林暮川的面色已經變得有些蒼白了。
藍河神經緊繃的差點站不住腳,目光緊緊抓住那把懸停在林暮川頭頂的匕首,因爲恐懼而身子發抖。
王濤的木倉口對準着胡老大,胡老大卻把玩着手裏的木倉不動聲色,雙方僵持住,被堵在辦公室外面的一羣特種戰士因爲沒有得到行動命令而停滯不前。
正在這令人屏息驚惶之際,藍河忽然注意到了林暮川的小動作。
他在對自己眨眼,每隔一秒眨一次眼,時間掐的很準很有規律,令藍河驀然一驚。
這是……這是特務組成員之間交流的一種信號,林暮川在讓他放心行動,並且輕微的對他比了個口語。
——三十秒。
藍河讀懂了,他說的是‘三十秒’,讓自己等三十秒後行動。
他稍微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一隻手背到身後,在王濤腰上戳了幾下傳輸訊息。
手指敲擊的頻率、快慢,組合起來就是一串訊息,類似於普遍常見的電碼。
破譯了訊息的王濤瞥他一眼,持木倉的手固定不動,另一隻手背到身後,衝着外面的戰士們打了個預備手勢。
與此同時,藍河一隻手悄悄按上腰間,緊緊扣住藏在那裏的一把匕首,準備等待時間行動。
三十秒過去,在林暮川一次快速眨眼中,藍河摸出匕首一個躍步上前,刀套一甩,刀刃猛然橫掃,站在胡老大身後的王二立即脖間拉出一條紅線,整個人眼瞳睜大,還沒反應過來就毫無知覺的倒了下去。
王狗猝然一驚,剛要逃走,藍河在後面用力一甩手,匕首如箭般飛速甩向他,噗嗤一下.插.進他後背。
而在藍河行動的同時,林暮川緊跟着一個扭身站起來,完美躲避開頭頂懸着的匕首,緊跟着一個旋身掃腿,修長有力的腿橫踢過去,將身後人手上抓着的匕首猛然踢落。
之前抖肩膀別人都以爲他是被疼的,其實不然,那張椅子後背不是鏤空,沒人知道他雙手藏在身後解綁。
同一時間,王濤快步上前,在胡老大舉起木倉的時候用手裏木倉的木倉柄狠狠擊在他手腕,迅速從後面單手勾住胡老大脖子,手裏的木倉緊跟着抵上他腦袋。
手腕受痛,胡老大手裏的木倉徒然落地。
發覺他們舉動的保鏢們立即躁動起來,被衝進來的一羣特種戰士以壓倒性的身手統統制服住。
轉眼間,形勢逆轉,小小的地下室辦公間裏經歷了一場生死扭轉。
胡老大以及他僱傭的一羣手下都被制服住,藍河顧不上其他,連忙跑過去查看林暮川的情況:“暮暮你怎麼樣?”
“我沒事……嘶。”林暮川剛剛捂了下自己右肩上的傷口,立即被疼的倒抽口氣,臉上血色盡失。
血還在嘩嘩往外流,藍河第一時間撕下自己的內衫布料,穿過他腋下給他在肩頭斜着綁了一道,防止血流過多。
剛剛用匕首傷他的那個人已經被制服住,林暮川看了那個人一眼,抿了抿嘴脣神色意味不明,躊躇了一下忽然蹲下身將那把被自己踢落的匕首撿起來,幾步走到他面前,舉着沾了自己血的刀子,對着那人右肩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位置,擡手就是一刺。
小小的辦公室裏立即響起一聲悽慘的哀叫。
林暮川緩緩鬆開手,匕首還插.在對方肩上,他的手卻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因爲第一次做這種事而有些心虛。
抿了抿脣,他注視着和自己一樣疼的面色慘白的人,輕聲道:“很疼。”
他疼了,所以要把這一刀還回去。
他是心軟,但不代表他會任人宰割,敵人也從來不是他會心慈手軟的對象。
看到他的舉動,藍河臉上緩緩揚起柔和的笑意。
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用在林暮川身上簡直十分貼合。
乖巧溫順的小奶貓被惹急了也是會伸出利爪的,小矜持就算看起來再矜持,該下手的時候一點猶豫都不會有。
這次行動,林暮川的表現十分優秀,雖然有些地方表現出了新人該有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但這種莽撞是基於他在自信有把握的前提下,並且完成的很好。
藍河已經在心裏思索着回去該怎麼在總隊長面前誇他,讓總隊長多多褒獎新人一番。
王濤桎梏住胡老大,拿出一副手銬將人拷上,搜查了一遍他身上確定沒有了武器,才收木倉把人交給兩名特種戰士,自己領隊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戰士們有的壓制着其他人跟隨隊長往外走,有的擡起二狗兩兄弟的屍體跟出去。
而就在王濤剛剛踏出辦公室的一剎那,被兩名特種戰士壓制住的胡老大目光一冷,屈肘狠狠將一人頂開,順手從對方腰間摸出一把木倉,被銬着的雙手掙扎着將子彈上膛,手腕都被鐵拷磨紅了,他卻不管不顧,兩手握着舉起來,對準林暮川毫不猶豫就是一木倉,面目猙獰。
“我今天就算死也要拖死你們一個!”
隨着他扭曲的嘶吼聲,砰的木倉聲響起,剛剛踏出辦公室的王濤驚愕的扭頭往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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