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_34
“坐下来吧,姑娘们。”老人注意到年轻女孩的脚受伤了,“我去找些药来。”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些药膏一类的东西過来了。年轻女孩說自己的右脚是在奔逃的时候扭伤的,现在钻心地疼。老人帮她脱下鞋子,看到她的右脚脚踝肿得像馒头那样大,說道:“脚崴了,沒什么大碍,我给你擦一些药膏,但是暂时不能再走路了。”
年轻女孩感激不尽。在老人给她涂药膏的时候,她紧咬着牙齿,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女人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沒有叫喊出来。如果不是求生的欲望一直支撑着她,恐怕她根本无法走到這裡来。
涂完药膏后,老人坐下来,对年轻女孩說道:“告诉我你的经历吧,你是怎么遭遇那杀人魔的?”
年轻女孩留着泪說:“我叫黎安,我和我的好朋友,還有她的男朋友……我們三個人一起到這片原始森林来露营。在森林深处,我們搭起帐篷,燃起篝火,烧烤、喝酒……本来非常开心。在柴火快要烧完的时候,男孩說去附近再捡些木柴回来,沒想到,他一去就是四十多分钟。
“我和朋友觉得不对劲,想跟他联系,手机在這片森林裡又沒有信号。而這时,篝火快要因为沒有燃料而熄灭了。我們都很着急。又等了一阵,我朋友說要去找她男朋友,并叫我守在這裡,尽量找些可以烧的东西,不要让篝火熄灭。结果,她也一去不复返了。
“我把能烧的东西都烧完了,他们還是沒有回来。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森林裡突然走出来一個戴着狼面具的人……”
說到這裡,黎安无法继续了,她浑身筛糠般地猛抖着,显然之前的经历让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女人非常理解——她知道那個戴着狼面具的人有多么恐怖。一個人在森林中遇到這种事情,别說是個柔弱的女人,就算是個壮汉,也会被吓得肝胆俱裂。女人紧紧抱住黎安,用身体给予她温暖。“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下去了。”
但老人却问道:“那杀人魔沒有抓住你嗎?你是怎么逃掉的?”
“……后面发生的事真的太恐怖了,我被打昏了,有些记不起来了,也不愿再去回想……”黎安紧缩在女人的怀裡,痛苦地說,“我只知道,我找到一個机会,幸运地逃脱了……”
老人深吸一口气。“你们两個人的经历,几乎可以說是如出一辙。毫无疑问,這片森林裡,潜藏着一個恐怖的杀人魔——完全是個丧心病狂的疯子,同一晚上袭击了数個女性。上帝啊,這真是太疯狂了!”他望着两個女人說,“你们能从杀人魔手中逃脱,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但是,我的两個朋友……”黎安又哭起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人看了一眼手表,說:“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你们在我這裡休息几個小时,天亮之后,我会告诉你们去往城镇的方向,你们就赶紧离开這裡去报警!”
两個女人一起点头。老人說:“你们在那间储藏室挤一下吧,沒有别的房间了。”
“好的。”女人带着黎安走进那间铺着毯子的小储藏室。两個女人蜷缩着坐在毯子上。两個人在一起,确实比一個人更有安全感,她们彼此的内心都感觉踏实了许多,但是仍然不敢睡,睁着眼睛度過漫漫黑夜。
几個小时后,老人在储藏室外面敲了敲门,說道:“姑娘们,天亮了!”
女人赶紧从地上起来,她推开储藏室的门,看到从窗口投射进来的亮光,心中一阵悸动。尽管未来难以预测,但白天总比黑夜能带给人安全和希望。
她回過头去,打算叫黎安一起离开,却发现黎安一脸痛苦的表情,手捂着脚踝,似乎站不起来了。
“你怎么了?”女人俯下身问道。
“我的脚……痛得要命,好像肿得更厉害了。”黎安痛苦万分地說。
女人一看,果然,黎安的右脚踝现在肿得吓人,淤血让整個脚背都变成了青紫色,看样子是无法坚持走路了。她回头无助地看着老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人蹲下来,检查着黎安的伤势,說道:“看来你的脚伤得比想象中還要严重,有可能骨折了。”
黎安焦虑地问道:“那……怎么办呢?”
“勉强走路肯定是不行了。你這种状况,如果又撞到那杀人魔,就只有死路一條。”老人想了想,說,“只有這样——你留下来,我再给你上些药,并热敷一下。”他望着女人,“你只有一個人离开這裡去报警了。”
女人知道沒有别的選擇,点了点头。“好的。”她望着黎安,“你在這好好休息吧,我会尽快通知警察来這裡的!”
“拜托了……”
老人和女人走到门口,他将房门打开,警觉地朝外面张望了一阵,說:“附近沒有人。這個杀人魔应该不敢大白天出来行凶。”他指着斜前方說,“你沿着這個方向一直走大概二十分钟,就会看到公路。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能帮到你。”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女人跟老人告别,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再次进入密林,女人不禁提心吊胆。一路上,她心脏狂跳,睁大眼睛谨慎地望着周围,小跑着行进,希望用最快速度离开這片恐怖的原始森林。她捡了一根粗树枝防身,假如出现意外状况,可以用来勉强拼斗一下。
幸运的是,她沒有再次陷入险境。十多分钟后,眼前一片开阔——是公路!
终于看到公路了!女人激动地撒腿奔跑起来,她丢掉手中的树枝,奋力跑到公路上。路上各种车辆在行驶着,女人张开双臂,大声呼喊:“救命!救救我!”
一些车辆的主人可能被這個满身是血迹和伤痕的女人吓到了,不敢招惹麻烦。女人声撕力竭地在路边喊了十几分钟,居然沒有一辆车停下来。她从昨晚到现在沒吃任何东西,晚上也几乎沒睡觉,并一直处于恐惧紧张状态——精神和体力都快到极限了,几乎要昏厥過去。
终于,一辆小面包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是一個胖胖的男人,旁边還坐着一個中年妇女。他们惊讶地看着女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女人看到有车子停了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過去,扶着车窗对裡面的人說:“我被一個杀人魔袭击了……求求你们……救救我……”
說完這句话,她终于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来的时候,女人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部包扎着纱布。她知道,是开面包车的那对夫妇救了自己,不禁喜极而泣。病房内有一個医生和一個护士,還有一個穿着警服的警察,看到她醒来后,三個人都围了過来。
“你昏睡了一天多,终于醒了。”男警察对女人說,“我是這個镇的警察,叫做肖玮。一对夫妻把你送到医院,說你在9号公路上求救,并昏過去了,是這样嗎?”
“是的。”
肖玮望向医生。医生对女人說:“我們检查過了,你的身体并沒有什么大碍,头部的伤也并不严重,只是精神太過紧张,加上体力透支才昏倒過去的,休息一阵就会好了。相信你一定想跟警察好好谈谈。”他对警官說,“我們先出去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肖警官抱着公文包坐在女人面前,說道:“现在,請告诉我你的名字,并把事情经過详细地讲過我听。”
女人摇头道:“……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是因为头部被袭击的关系嗎?”
“应该是。”
“那你记得任何跟你的身份有关的事情嗎?比如你的家在哪裡,做什么工作之类的。”
女人茫然地說:“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在一個森林的小木屋的地下室醒来,那個地下室裡有一张类似手术台那样的铁桌子,桌子下方……”
她捂住嘴,顿了许久,“有一個很大的金属容器,裡面装着被肢解的女人尸体。”
肖玮神情严峻地蹙起眉头,从公文包裡拿出本子和笔。“你說慢一些,我记录一下。”
“我当时很害怕,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能肯定自己是被绑架到這個魔窟。正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杀人魔从楼上下来了,而且扛着另一個女人。我躲在暗处,伺机偷袭那個杀人魔……”
“那個杀人魔长什么样?”肖玮打断女人的话,问道。
“我沒有看到,他戴着一张像狼脸那样的面具。”
“继续說。”
女人把自己如何刺伤杀人魔,又如何逃出魔窟,来到老人的木屋,在那裡遇到另一個受害者的過程详细地讲了出来。哑巴女孩半夜警告自己离开的事情,她沒有說出来,因为她不知道這意味着什么,恐怕只有等警察到了那裡,救出另一個女孩,再仔细调查才能得出结论。
肖玮听完女人的叙述后,严峻地說:“這么說,那個救了你的老人家中,现在還有另外一名受害者,而這個女孩,有可能看到了杀人魔的模样,或者知道一些别的情况。”
“也许吧,”女人不肯定地說,“我沒有问她這些問題,当时我們俩既紧张又害怕,沒有說太多的话。”
“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警官說,“近年来,我們這個镇发生了好几起女孩失踪的案件,前两天才发生了一起失踪案。由于沒有找到尸体,我們无法判断這些女孩是被拐卖、绑架還是杀害。现在根据你提供的情况,看来這些女孩并沒有被带到外地,而是被抓到這片原始森林,秘密地杀害了。這是非常严重而且性质恶劣的案件!我們警方一定会把這個潜藏在森林裡的变态杀人魔抓住,并绳之以法!”
“是的!”女人接连点头,“必须尽快抓住他,不然還会有新的受害者!”
肖玮对女人說:“有件事情需要你证实一下——這個問題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請理解,這是重要的办案线索。”
女人做好心理准备。“好的,你问吧。”
“你在那個地下室看到的,被肢解的少女尸体,能判断基本的死亡時間嗎?我的意思是,那些尸体是新鲜的,還是已经腐烂了?”
女人心中一阵不适,她尽量控制住不让自己呕吐出来,竭力回忆道:“我不敢仔细看,只是瞥了那么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是,我记得那個味道……”
她的胃翻腾起来。“是腐臭味……可能那些尸体,已经超過一天以上了……”
“好的,只要能确定這一点就行了!”肖玮說,“如果最近失踪的那個女孩幸运的话,应该還活着!我們马上展开营救!”
女人急促地点着头。
“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地点了。”肖玮双眉深锁,“你說的那一片原始森林,面积非常大,有好几千平方公裡。挨着它的9号公路,也有几百公裡长,如果不能得知比较精确的位置,要在這么大一片原始森林中寻找一间小木屋,就像大海捞针那样难……”
肖警官望着女人:“你现在想得起获救那段公路的周围,有什么明显特征嗎?”
女人思索了好一阵,由于当时一心想着获救,根本沒注意周围,只记得四周都是连绵不断的森林和高山,沒有任何印象深刻的东西。她茫然地摇着头。
“好吧,沒关系,我联系一下送你来的那对夫妇,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什么帮助。你受了伤,又遭受了刺激,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女人轻轻颔首。肖玮站起来,准备离开病房了。忽然,女人想起了什么,叫道:“警官……”
肖玮回過头:“怎么了?”
女人迟疑着說:“医生說了,我的伤沒什么大碍。你能……安排我住在有警察保护的地方嗎?我不想待在這裡……”
“你害怕那個杀人魔知道你逃了出来,追到這裡来杀人灭口?我想他胆子還沒這么大吧?”
女人惊恐地摇着头說:“警官,你们千万不要轻视他。這個魔鬼非常可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肖玮想了想。“好吧。那我一会儿联系同事,让他们来医院接你。你就暂时住到我們镇的派出所去吧。那裡晚上都有警察值班,你应该能放心了。”
“好的。”女人感激地說,“谢谢你了,警官。”
肖玮点了下头,走出病房。
“你就住這個房间吧。”年轻的女警察把女人领到派出所最右侧的一间屋子,“這裡是我們值班警察住的地方。”
“谢谢。”
“卫生间裡有淋浴,你可以好好洗個澡。”女警察把一些衣物交给女人,“這是我给你找的一些衣服,你洗完澡后换上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警官。”
“你先洗澡,然后在這裡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到旁边的办公室来找我,也可以拨打内部电话——号码在电话机旁边的玻璃板下压着。”交待完具体事宜后,女警官走出這间屋,又回過头来提醒了一句,“对了,关好门窗。”
這個镇的警察真是好人。不仅安排我住在派出所,還为我找了干净衣服。女人心裡荡漾着暖意。她走到卫生间,看到淋浴花洒和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突然感动得想哭。她脱下满是血迹的衣服,摸着像麻绳一样又脏又汗的头发——此刻,還有比洗一個热水澡更美好的事情嗎?
她脱光了衣服,走到淋浴花洒下面,打开水之前,她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镜子裡自己的胴体,怔住了。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看到的是镜子上的印迹,但是走近仔细察看后,她惊异地发现,她沒有看错——她的腹部下方,靠近私处的皮肤上,写着几個英文字母。
女人定睛望着镜子,又低头看了一阵,终于认出了那几個字母——adam。
女人抚摸着這几個英文字母,心中反复默念着。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小腹上,会写着這样几個字母?代表什么?
她愣了许久,打开淋浴器,花洒喷涌出汩汩热水。温热的水柱冲洗着她的身体,却洗不掉這几個英文字母。
這是一個文身。女人明白了。而且,她有一种感觉,這個文身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也许是揭开自己身份的关键。
想到這裡,她沒法安下心来慢慢洗澡了。她迅速地洗完头,冲完身子,就穿上衣服离开了卫生间,然后打开门,来到旁边的办公室。
门是打开着的,女警察和另外两個男警察在办公室裡。他们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后,叫她进来。女警察走過去问道:“洗完澡了嗎?”
“是的。”
“想不想吃点东西?”
“谢谢,不用了。中午吃得很饱了。”女人說,“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警官。”
“說吧,什么事?”
女人看了一眼办公室裡的两個男警察,埋下头低声道:“你能……到我刚才那個房间去一下嗎?”
女警察回過头去望了一眼两個男同事。“好吧。”
两個人来到隔壁房间,关上门。女人說:“警官,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从镜子裡看到,我的下腹部文着几個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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