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光酒杯
“喂,姓云的,今天早上是不是你打扫我父亲的房间?”李少阳道。
“是我。”云天行道。
“亏你還承认。“李少阳道,”既然這样,乖乖把东西拿交出来吧。”
“你让我交什么?”云天行道。
“你偷的东西。”李少阳道。
“我偷什么了?”云天行道,他皱了眉头,心想,“我偷過东西嗎?我怎么不记得?”
李少阳佯装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他笑了一会,脸色忽然变冷,道:“我早知你不会认,俗话說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偷了什么,你心裡清楚,难道還要让我拆穿你不成?還是痛快交出来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云天行道:“我从不偷窃,沒什么可拆穿的,你莫要冤枉好人。”
“呵呵,冤枉好人?”李少阳接着道,“人心隔肚皮,你脑子裡想什么,谁会知道,說不定你现在正骂我呢。”
云天行心想:“你猜错了,我沒骂你,我骂狗呢,你云爷爷虽穷,但還不至于去做贼,不对,我若是他爷爷,那我不也成狗了?不成,不成,這爷爷当不得。”
李少阳向张六八招了招手,张六八快步走来。
李少阳道:“马上带人去他房裡搜,务必将‘夜光杯’找回来!”
“是,少爷。”张六八领命退下。
众婢女皆吃了一惊,她们知道老爷有一对夜光杯,却从未亲眼见過,据說将美酒置于杯中,放于月光下,酒杯便会发光。
她们中有不少都幻想過,月光下,手执夜光杯与意中人把酒赏月,那是怎样美好的画面,如今夜光杯被偷,她们只怨自己福缘浅薄,未曾用上一用,哪怕只是看一眼。
夜光杯乃西域名器,对玉的品类,纯度要求极高,单纯工序就有几十道,通常是有价无市,這一对,還是李延东从一位西域商人那裡意外得到的。
過了半晌,张六八气喘吁吁跑回来,李少阳道:“找到沒有”
张六八道:“沒……沒找到,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一定是藏在其他什么地方了。”
李少阳一把推开张六八,对云天行道:“說,藏哪了?”
云天行道:“我沒偷夜光杯,更不知道它在哪,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一样,信不信由你了。”說罢,将头转過头去。
“你還敢抵赖,府内该查的人都已查過,你是最后一個,而且今早是你打扫的房间,不是你還能是谁?”李少阳脸色阴沉。
云天行道:“最后一個就一定是贼嗎?你已经搜過我房间了,不是嗎?要不要再搜一遍?”
李少阳冷冷一笑,道:“别不识抬举,你爹欠下的债,你做一辈子奴仆都還不起,夜光杯的价值,足以让你恢复自由身,怎样,還不承认?”
一听他提到父亲,云天行心中一酸,泪水已不觉涌出,他不是一個喜歡流泪的人,但若一想到父亲的過往,泪仿佛就不是他的了。
就在這时,原本明亮的天空忽然变得黯淡下来,不知哪裡跑来几朵漆黑的云,竟将太阳给遮住了,空气也紧张起来。
李少阳脸色变了变,往前走了几步,道:“你怎么不說话了,被說我中了吧,现在交出来還不算晚,不然,我送你去见你那死鬼父亲!”
“我沒偷。”還是那句话,云天行低头哽咽着,他死死攥着拳头,身体已不觉颤抖起来。
李少阳的耐心终于耗光了,他长长呼吸了一次,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狠狠地打了云天行一個耳光,道:“你爹真蠢,以为去见阎王,就可以不用還债嗎,也只有他那样的蠢人,才会生出你這样的蠢儿子!”
這一耳光,云天行沒有躲,身体却停止颤抖,他想替父辩解,父亲绝非因欠债而死,可他的话,有谁会听?居于饿狼群中的羔羊,唯有任人宰割之命,哪有出言争辩之理。
他犹豫半晌,淡淡說道:“债,我来還,請......請放過逝去的人。”
他的话裡多了一個“請”字,這是他最不常說的字,也是他最不愿說的字,当他說出這個字的时候,已近乎哀求。
李少阳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对他感情還挺深,他留下的债,一辈子都還不完,你就一点都不恨他嗎?”
“恨?我从未恨過他。”云天行苦笑,他爱他還来不及,怎会去恨。
李少阳冷笑道:“果然是父子,一個欠债不還的死鬼,一個偷东西的贼儿子,沒一個好东西!”
云天行默然不语。
李少阳再遭冷落,心中怒火重生,他强装镇定,指着云天行道:“幸亏老贼死得早,不然,一老一小俩贼,搭伙来我府中盗窃,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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