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常嬰寧和白瓊好生休息了一晚,本是準備第二日便走,誰知閻修讓人送來一個人,頓時讓常嬰寧改變了主意。
看着那人瑟縮膽小的樣子,常嬰寧微微一笑,用茶杯蓋子輕輕掠過杯中的茶葉,然後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
“二叔怎地沒讓安郡王送你去平涼,祖父他老人家可記掛您了呢。”
拘束不安坐在下位的人,正是常永興。
閻家軍攻城來得太過突然,安郡王甚至都來不及集合四處的兵馬,最後倉皇出逃,而常永興作爲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在安郡王心中並不重要,便被落下了,最後被肖城主擒住,好一陣恐嚇,以至於到了現在都還戰戰兢兢的,生怕丟了小命。
此刻看見常嬰寧,他也不覺得厭惡了,反倒覺得對方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無論她說什麼難聽的話,常永興都陪着笑不敢反駁。
常嬰寧頓時覺得沒意思,上輩子將常家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二叔,到頭來還是那般沒出息,說到底還是借的別人的勢。
淡淡瞥了一眼長常永興:“我聽說,李叔仲也來了”
常永興連連點頭:“來了來了,他現在在靈武城,是旬邑王讓他跟來的,半路被我發現,結果沒想到被他威脅,說是要藉着我的身份打探消息。”
“被威脅難道不是互相合作”常嬰寧撇嘴,一點兒也不信從常永興嘴裏說出的話,她這位二叔,可是睜眼說瞎話的好手。
常永興尷尬地笑笑:“我、我這不也沒做成嗎,都被閻城主給攪和了。”
常嬰寧似笑非笑道:“沒做成難不成扶風城破的那天晚上,來我房裏下藥的人是鬼不成”
常永興背後一涼,怎麼可能都那麼晚了,她不可能會看見纔是。
常嬰寧沒想現在就報仇,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要用在合適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說了,你準備準備吧,明日隨我一同回平涼。”常嬰寧頓了頓,還是道:“祖父身體不大好,二叔一向都是他老人家最喜歡的兒子,到了平涼,二叔就莫要再亂跑了,靈武城那邊,我也會處理好的,您就放心陪祖父。”
“是是是。”常永興心裏鬆了口氣,總算是不用留在扶風了,留在扶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命可能就沒了。
而去了平涼,有老爺子在,料想常嬰寧也不敢怎麼對付他。
可惜,常永興到了現在都沒看清,常家到底是誰說了算,不然他一定會後悔答應和常嬰寧一起回平涼的。
靈武城那邊,自石青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肖城主之後,肖城主就派了人回去,這會李叔仲已經被綁,正在送往扶風的路上。
李叔仲可是旬邑王的人,這可不僅僅只是旬邑和常家的事情,身爲旬邑王愛重的幕僚,李叔仲知道的事情可不少,肖城主想也沒想就讓人送來扶風。
閻修一時間想不清楚該如何解釋,瞞着小姑娘婚事,至始至終都是他錯了,除了認錯,他再怎麼辯解也無用。
因此趁着這兩天小姑娘還沒走,閻修撐着病體都很勤快地往常嬰寧的院子裏跑,每每這個時候,白瓊都十分貼心地將人都遣散了。
閻修來了也不做什麼,就坐着喝茶,然後目光幽深地看着常嬰寧,那視線若有若無,還帶着委屈和小心。
常嬰寧還沒心軟呢,就被他纏得煩了。
“扶風這麼多事兒,你何必一天到晚都來我這。”
這是要趕人了閻修正襟危坐。
“你比較重要。”
常嬰寧不信:“這莫不是肖城主教你說的你向來都是政事排第一,我哪裏有那個榮幸,超過政事。”
閻修摸了摸鼻子沒說話,但神情的無奈告訴常嬰寧她猜對了。
常嬰寧嘆了口氣:“做錯事的是你,怎弄得好像我纔是做錯的那一個”
那大眼睛幽幽看過來,閻修渾身一僵,他又錯了
等等。
“你不氣了”閻修滿含期待問。
常嬰寧想着她都要走了,也別讓閻修心裏多有牽掛,免得到時候他煩人得很,索性頷首。
“對婚事我是不氣的,但是你一直在利用我,這點還是讓我很生氣。”
小姑娘說着,臉上便帶上了憤憤之色,閻修立刻伸手握緊小姑娘的手,也顧不上手心裏那柔滑的觸感,滿心充滿了緊張。
“你彆氣了。”閻修滿眼都是她的倒影,苦笑道:“我從來沒哄過女子,也不知道要怎麼做,只好天天跟着你,看着你,好像只要這樣,我心中就會安定許多。”
“我是真沒預料到現在這個情況,在戰場上我可以很輕易的掌握方向,可以輕易把握敵方的想法,可唯獨猜不透你的心思。”那雙如深潭的眼緊緊盯着她,常嬰寧被看得雙頰發熱,這人可、可真不害臊
閻修說得很真誠,常嬰寧沒法跟以往一樣帶着玩笑的心思去看待,而就是這樣的認真,反而讓常嬰寧心情更加複雜。
要不要原諒他她不知道。
她對閻修是有好感的,但也僅此而已,光是這好感,是不足以抵消被利用和玩弄帶來的憤怒。
漂亮的杏眼帶着迷茫,常嬰寧咬着下脣,看着他眼中的自己。
“我想知道,你當初爲何會那樣回我的信”
閻修沉默片刻,道:“六年前和常老爺定下婚約之時,我尚且年少,心中只有國事,我一直以爲,我的婚事只是我自身的籌碼,也確實是個好籌碼,爲我換來了給將士們修生養息的機會。”
“然在看到來自洛陽常家的信上,我是好奇的。”
說着,他深深看着常嬰寧:“我不知道你長什麼模樣,是什麼性格,但我們的婚事定下後,註定是不可解的。在信中我看到了那你的急切,和你的誠心,看到那十萬銀票的時候我甚至還想,這是多傻的一個小姑娘啊,幸好遇見的是我,不然非得給人啃得連骨頭都沒了。”
聽他提起這段往事,常嬰寧臉更紅了,她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的作爲實在是天真又大膽,若非她爹早就和閻修合作了,她確實不可能這般順利。
閻修捏了捏她的手背,笑道:“就是那一絲好奇,讓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你的信,你的信中對平涼對我都一無所知,我便知道你爹並未把婚事告訴你,所以起了逗弄的心思。”
“可誰能想得到,最後我會栽在你身上呢。”他認命地勾脣,“打從離開平涼,送你去新城的時候,我就再沒了這樣的心思。最後一次逗你,就是借安郡王糧的那次了。”
常嬰寧記得這事,常家的弩箭都給了安郡王,給百姓換來糧食。當時她是意識到閻修是故意的,但那樣的情況,自己也是沒法拒絕,最後只好一邊生氣一邊還是把答應的都給了。
提起這事常嬰寧還有點小氣了,當即把手抽了出來。
“那事我都還沒找你算賬呢,你說的給我補償,到現在也沒實現。”
閻修輕咳了幾聲:“等成親後就可以實現了。”
常嬰寧:“”
瞪了他一眼:“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閻修舉手投降:“說到底,是我不好。但是心悅你,也是真心的。”
常嬰寧聽到他剖析自己所想,勉強接受了他的說法,睨了他一眼:“除了這件事,沒有別的瞞着我的事兒了”
“有。”閻修老老實實交待,將常老爺和他的計劃全盤托出,還有軍費來源,全部交待了。
最後還表示:“這件事情只有我、李江、肖城主和你爹知曉,連我祖母都是不知的,現在你是第五個知情人。”
常嬰寧臉色如常,心裏彆扭得很,原來閻家早就不缺錢
而一手造成現在這個尷尬局面的,是她親爹
她忽然就想起來了阿弟在軍中的作爲,以前想着好歹確實是常家出的銀錢,現在知道了真相可真是丟人
常嬰寧不是很想面對閻修,一手掩面一手推他的肩頭,聲音悶悶的:“你快走。”
閻修被她這可愛的行爲逗笑了,不過小姑娘這般善解人意,並未再生他的氣,也讓他放下心來。
常嬰寧還鬱悶着呢,連聲催促:“快走快走,你那點皮肉傷就別裝了,快些去幫肖城主吧”
閻修眼梢都帶上了笑意,起身用手將常嬰寧的頭按在自己的腰腹上,低聲笑了。
低沉磁性的笑聲縈繞耳邊,常嬰寧更害羞了,腦後那隻大手還死死按住她,逃也沒地兒逃,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窘迫的氣息。
“沒甚不好意思的,我的就是你的。瞞着你這些也是不得已,連李方仇和燕秋都不知道呢。”
“我知道。”常嬰寧悶悶的聲音從他的腰間傳來。
下一秒,腰間傳來被擰住肉的痛感。
“不過我可沒說原諒你了,快放開我。”
閻修:“”喫痛之下,還是不情不願地鬆開了。
常嬰寧揉着撞紅的鼻頭,忽略掉雙頰的粉紅和飄忽的眼神,看起來還是很鎮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閻修:我太難了。
常嬰寧:我太丟臉了。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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