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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疑惑

作者:官九
常婴宁敷衍了常郢昊,就将人赶了出去,不一会,白琼指挥着人将一個沉重的箱子搬了過来,箱子重重地放下,灰尘飘得到处都是。

  白琼捂着鼻子道:“小姐,您要不换個地方這裡還沒打扫,实在是太脏了,正巧西耳房已经清理出来了,您看呢”

  “也好,让人把笔墨纸砚带上,去西耳房。”常婴宁自己则是只带上了那张藏宝图,她也被灰尘呛够了,飞快离开了這個脏乱之地。

  白琼挥挥手,下人又将那沉重的箱子提起,连带笔墨纸砚一齐带到了西耳房。

  西耳房裡亮堂又干净,比东耳房不知道清爽了多少倍,白琼让下人退下,和常婴宁一起将账本摊开摆在地上。

  常婴宁思付片刻,从中拿出十几本出来,抱到桌上。

  這裡摆的是去年各個城的大掌柜送来的总账,常家家大业大的,产业又不摆在明面上,许多商人都知道常家有钱,但到底多有钱,有多少产业,垄断了多少行业,却是一概不知。

  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商铺明面上的掌柜是谁,那铺子就是谁的,甚至都在官府過了明路的,然实际上却都是常家的产业。

  這样一来,常家可以保持低调,闷声发大财,二来,则是可以暗中收集各路消息。

  每一個城都有许多小产业,小掌柜听从大掌柜调配,而大掌柜的主要职责就是查账查好的账目每年年底送往洛阳本家,给家主查阅。

  当然了,這些年因为常永孟爱上了出海,家中账目都是给常永兴查的,然而常婴宁再检查。

  “小姐,您要這些账目作甚”

  “傻姑娘,我要支持阎家,光送過去的十万两银子可不够看,我得悄悄调银子過来。”常婴宁操着阎修這個城主的心,叹息道:“方才进城,那士兵身上的盔甲都生锈了,连像样的兵器都沒有,用的還是十年前那种老式武器,你說這阎家军得多穷”

  “奴婢记得家主发现過铁矿,让偷偷开采的,好像就在旬邑国边境,离這裡也不算很远。”白琼笑嘻嘻出主意。

  “沒错,這几年也攒了足够的铁矿了,我以前還不知道爹为何這么做,现在知道了。”常婴宁想到那张珍宝图,還有在平凉城置下的产业,再加上去年出海前爹对家中的嘱咐,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她爹這是早就做好了支持阎家的打算

  不然也不会对平凉城投入這么多,還赌上了整個常家。

  可惜上辈子,因为旬邑王,也因为自己,让常家落入那般境地。

  支持阎修的事若是叫常家其他人知晓,只怕都会心生不满,要不是常婴宁是重生的,知道最后的胜者是谁,也会对此保持怀疑。

  因为她上辈子就是這么做的,旬邑王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派了官媒来提亲,常婴宁当时也想到了她爹的叮嘱,可到底心有怀疑,再加上李叔仲在耳旁煽风点火,常婴宁是绝了去平凉城的心,一心认为跟着旬邑王才能维持常家的繁荣。

  谁知道结局会是那般惨烈呢

  常婴宁只是想到旬邑王那让人生厌的嘴脸,心裡就恨,怎么能不恨呐,常家百年家业毁在她身上,她愧,她悔,她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深呼一口气,常婴宁将挑出来的账本一本接一本的翻开,看了一眼总收支,默默盘算着换粮食能换多少,毕竟有五万的将士要养。

  一個将士最低一個月也要食半石米,一個月就是半两银子,五万人一個月就是两万五千两,常家完全养得起,就是再多一倍的人也不慌。

  “我写几封信,你晚些让阿弟用常家令盖下章,然后立即派腿脚快的,连夜出城送出去。”

  “好。”白琼上前磨墨,小姐挑出這么多账本,估摸着要写的信也不少,這点墨可不够。

  常婴宁正要下笔,又纠结了:“你說我用谁的笔迹比较好”

  白琼瞪大眼睛:“您难道還想用老爷的嗎”

  “算了,就用我自個儿的吧,”常婴宁稍微组织了措辞,飞快下笔。

  等写完那十几封信,常家上下也终于安顿好,灶房也开始生火做饭,家的感觉更加浓重了。

  饭桌上就常婴宁和常郢昊两個主子,也不拘束,兄妹两個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說话,還互相布菜。

  常郢昊扒了一口饭,一边咀嚼着一边含含糊糊道:“阿姐,我方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說姐夫怎么就知道咱们住在這裡,那牌匾挂的可是杨府,他就不怕认错了”

  常婴宁脑中电光一闪,是啊,虽說他们门口停着车马,可到底今日进城的商队也不止他们啊,阎修是怎么认出来的

  莫非他以前来過

  更甚者,她爹早就和阎家有了接触不然怎么解释

  “他毕竟是城主,這宅子要去官府立契的,那上面可是有爹的名字,他知道也不足为奇。”常婴宁面色淡定丝毫沒有欺骗弟弟的心虚。常郢昊便也信了,低头默默扒饭,他吃了一碗、两碗

  当他還要添第三碗的时候,常婴宁按住了他,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阿姐担忧的眼神。

  “阿弟,你已经很胖了,要克制。”常婴宁怕他再胖下去会生病。

  “可是我還在长身体。”常郢昊涨红着脸,嗫嚅道。

  常婴宁皱眉,伸手在他身前比划了几下,更加忧心了:“两月前给你新做的衣裳,现在穿都有些紧了吧再過两年你就要說亲了,若是再胖下去,谁家女子愿意嫁给你”

  常郢昊脸更红了,這回是羞红的:“阿姐我不吃了還不行嗎。”当着這么多人的面說,他多不好意思呀

  常婴宁展露笑颜:“白琼,带少爷去西耳房把事情给办了。”

  常郢昊念念不舍望着满桌美食,他家的厨子是御厨之后,手艺学得相当好,天下间唯有美食不能辜负决定了,晚些时候让厨房送点夜宵来。

  于是美滋滋地走了,常婴宁都不用看他,就知道他心裡怎么想的,等人走得沒影了,才吩咐一旁的厨娘。

  “晚上不准给少爷开小灶,他這么吃下去身体会出毛病的。”

  常婴宁上辈子就知道一個死在吃字上的人,那人是旬邑王的得力干将尉迟远,早年跟着旬邑王在马上厮杀,体型大,一身的肉,劲儿也大,后来日子好了,每天吃三顿還不够,得吃五顿

  常婴宁进宫的时候就见過那位尉迟将军,肚子圆滚滚的,這人死得也好笑,是在朝堂上跟人起争执,血液上涌,当场就死了。

  因而常婴宁重生后很注重阿弟的身体,一定要管住他的嘴

  厨娘笑呵呵点头,這個家裡,虽說小少爷是代理家主,可一切還是要听大小姐的。

  常婴宁用膳后喝着茶,看着外头還在飘落的雪,眯了眯眼。

  一個多月了,不知道她的好二叔怎么样了

  远在西边的洛阳常府,常二爷悠悠醒来。

  那日常家搬空,常二爷受了刺激一下病了,這病时好时坏了一個多月,今天似乎才彻底清醒過来。

  他的长女常婴悦端着汤药小心地喂他,眉眼间和常婴宁有两分相似,面貌比常婴宁更加艳俗,光看容貌,她和常婴宁不相上下,可若說气质,常婴宁更胜一筹。

  “爹。”常婴悦拿帕子擦掉他嘴角的药汁,小心问道:“咱们要怎么办呐”

  常永兴眼中闪過一丝阴狠,他气若游丝问道:“李叔仲呢”

  “已经被那边的人接過去了。”

  “這么多天,他就沒来過府上”常永兴缓缓闭上眼。

  “有的。”常婴悦忙不迭点头,“只是看您還在昏睡中,就叹着气走了。”

  “你派人告诉旬邑王,常家有一珍宝图,是老祖宗留下的本钱。”常永兴咬着牙加大本钱,“常家的规矩李叔仲是知道的,沒有家主令,就是站在常家的铺子裡,你也不会知道到底哪些是常家的铺子。”

  “我可以帮他们,只要他们与我合作,查出常家人的去向,我不仅可以帮他们拿下常家,還能夺得珍宝图。”常永兴冷哼一声,“我說几個名单,你记一下。”

  以前他们都是偷摸着联系,如今要正大光明的合作,怎么能沒有投名状呢

  他常永兴掌管常家事务多年,摸索出几個大总管的住址,有何难

  至于珍宝图,那是老爷子亲口告诉他的,只有常家的历任家主才知道的事情,珍宝图的存在,为的就是怕常家子孙沒落,藏了一份可重新起家的本钱。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价值可不一般,他手中這么多筹码,就不信旬邑王不心动

  常婴悦默默记下几個名字和地址,端着药碗出了门,怀中那张纸似乎在发烫一般,让她忍不住面目羞红。

  爹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违她从小受到的家训。

  可那是她爹,她除了照做還能做什么呢

  唤来他爹的心腹石青,将方才的话悉数告诉了他,让他去求见旬邑王,若是被拒,就去找李叔仲。

  石青接過那张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转身之时眼中闪過一丝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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