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心腹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极为拥挤,那些商贾们将道路完全堵塞,水泄不通,能听到马车夫们尖锐的叫喊声,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卖力的叫喊,這车队就是纹丝不动。
“快走啊!還堵在這裡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下车?”
“叫什么叫啊!沒看到前面有人嗎?“
“前面的在吵什么呢?再不走我诛你们九族!”
在争吵声裡,也有這般非常违和的叫喊声,而开口的乃是一個壮汉,這人身材极为高大,此刻正暴躁的从马车上探出头来,愤怒的叫嚣着。
吕禄驾着车,颇为无奈的回头說道:“陛下,慎言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莫要再說這样的气话。“
“谁說气话了!乃公稍后就要去将工部搞城建的都给拉出去诛族了!!“
這暴躁大汉自然就是刘长。
今日他起床很早,只因为他与上林苑的野兽们有個约会,刘长向来都是一個不会失约的人,可是谁能想到呢,這早上的路,居然是如此的难走!
乃公连城墙都给拆掉了,为什么還是這么拥挤呢??
刘长這個暴脾气,面对這样的情况,也是迅速加入了吵架的战局,与前后的人开始了热情友好的交谈,可谓是破口大骂,在骂人和打人這方面,长老爷从来都是沒有对手的。
吕禄则是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事情,“当初太子拆除城墙,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只是這道路,還是需要大改了,尤其是這内城之中,道路极为拥挤,出行也太不容易了,若是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那還了得…..“
“主要還是這长安的人口太多,方才导致了這样的情况,想要预防這样的情况,還是得想办法增加长安的规模,這长安实在养不活這么多人啊。”
吕禄很是担忧,随着大汉人口的爆炸性增加,這长安的人口是越来越多,大汉的精英们都往长安跑,商贾们同样也是如此,导致长安是愈发的堵塞。
吕禄正想问问皇帝的意见,可当他转過头来的时候,皇帝却已经跟后边的人骂起来了,正用很不雅的行为来挑衅,发现吕禄回头,他急忙坐了下来。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可是我還什么都沒有說啊………你不說我就觉得很有道理。“
這马车依旧是堵塞在這裡,完全不能动弹,堵在這裡的人几番叫骂,也不能让车队往前一步,大概是在前头出了什么事故,加上现在又是众人都出行的時間点。
刘长還在孜孜不倦的与前后对骂,那是完全不落下风。
就在這個时候,一辆马车正从后方不断的逼近,堵在道路上的马车险些开到了别人的店裡,人仰马翻,叫骂声不断,那马车却迅速前进,一路来到了刘长的身后。
方才与刘长对骂最凶的那位,此刻也是急忙将马车开到了路口,努力的让出位子来,几乎无人敢与他们争锋,等他们来到刘长這裡的时候,刘长纹丝不动。
那马车也不惊讶,只见有一個武士下车,迅速走到了刘长的身边,低声說道:“长安县尉出行,可以让路。“
刘长冷笑了起来,盯着那武士的双眼,骂道:“滚。“
這武士被如此谩骂,那是又急又气,想要說些什么,可是看到刘长這体格,他也是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過了片刻,那马车忽然就从刘长身边加塞,仿佛要将刘长的马车给挤出去。
就在刘长阴沉的眼神裡,长安县尉弹出了头,手裡還拿着令牌,可是当他看到皇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连忙收起了自己的令牌。
他顿时就变得和蔼了起来,脸上满是恭顺,嘴唇微微颤抖着,“陛下,您也堵车了啊………”
刘长沒有說话,他只是看着县尉的衣袖,想着方才被收起的官印,认真的询问道:“你的官印就是拿来做這個的嗎??”
县尉吓坏了,他哪裡不知道,此刻自己要是說错一句话,只怕這官位就沒了,不只是官位,自己此生的前途尽毁啊!
他哆嗦着說道:“并非是如此,陛下有所不知,县中事务繁杂,我這昨日在县衙熬了许久,今日起的晚了一些,生怕耽误了今日的差事,实在是不敢….”
他的话還沒說完,刘长就打断了他,“昨晚熬夜,是去做什么事情了?”
“陛下,乃是太学生相互斗殴,有八個人受伤,我逮捕了四十余人,昨晚就是在审问他们,对他们进行判决,故而熬夜许久。”
刘长看向了驾车的吕禄,吕禄点了点头,表明确实有這件事。
刘长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些,他怒气冲冲的說道:“今日我也不去操办我的正事了,稍后我就去工部,让他们给我把道路做成可以让十辆车并肩通過的,這算什么事啊!”
县尉知道自己的位置算是保住了,也是急忙松了一口气,跟着刘长一同抱怨了起来,這县尉還是挺上道的,知道刘长的性格,這么一符合,刘长当即心情大好,就与他攀谈了起来。
“昨日是儒家内部打起来了吧?有大儒参与嗎?”
“陛下,沒有大儒参与,都是些年轻的后生,不過,在他们被抓起来之后,倒是有几個大儒互相谩骂,韩婴更是写了篇文章来辱骂其余大儒……”
刘长冷笑了起来,他說道:“這些老家伙,享受利益的时候他们是最先的,可是做事的时候总是躲在后头,让這些后生们为他们而流血,若是他们敢亲自动手,我還能高看他们几眼,沒想到,也只是躲在身后写几篇文章而已!“
听到皇帝的话,县尉也只是觉得苦涩。
他们不参与不是挺好的嗎?连這些太学生都這么难搞,若是那些大儒再来出手,那還受得了嗎?
刘长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這位县尉的苦涩,他继续說道:“对那些太学生啊,要稍微宽容点,学生嘛,辩论上头,偶尔推搡几下,這是很正常的,告诉张汤,别弄死了我的太学生,這些可都是宝贝!“
县尉点点头,表示明白。
這太学生乃是从大汉天下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精英,每年只有固定的一千六百人的名额,沒有学习的期限,你自己觉得学到位了就可以申請毕业。
当然也可以一直在太学内学习,研究学问,有不少大家都是从年幼时待到了现在的。
因此,太学生在刘长這裡還是非常宝贵的,哪怕是那些儒家,都說他们空谈,不会做事,可空谈也不容易啊,大汉也需要会空谈的人,想想赵绾到达墨家后的变化,就能知道這些空谈的人有多重要。
這也是大汉官员对太学生头疼的原因了,皇帝偏袒他们,他们则是觉得自己很有才能,狂妄之极,压根不将别人放在眼裡,所以官员们都很讨厌处置太学生的事情。
但是张汤就是個例外了,他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在他這裡,只有冷冰冰的律法,其他什么都不是,他是真的敢对太学生大开杀戒的,因此刘长才要去提醒他,這些都是有用之人,不能给我都杀掉了。
县尉点着头,心裡却又有些狐疑,“陛下,何不让甲士为您开道呢?“
“怎么?我們的事情很紧急,百姓之事就不急了嗎?“
刘长瞪了他一眼,就在县尉感慨着這位皇帝的仁慈的时候,却又看到皇帝站起身来,对着前面的人再次破口大骂。
“犬入的,为什么還不走啊!!“
刘长彻底因为這次的堵车而失去了前往狩猎的心思,他直接跳下了马车,决定不再等待,直接徒步赶路。
而在這個时候,夏侯灶却正跪坐在了栾布的府邸内,把玩着属于自己的官印等物品,脸上写满了得意。
栾布眉头紧锁,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模样。
“栾公啊,您莫要担心了,我這次前往扶南国,定然是能功成名就,成为千古一相,建立超過管仲的功勋!”
栾布的脸色好了一些,不是因为夏侯灶的承诺,而是因为夏侯灶居然懂得管仲,看来這学问還是有点进步的,可能已经超過了陛下。
但是栾布心裡也知道,治理扶南国其实不需要什么学问,那边是蛮荒之中的蛮荒之地,是真正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都說唐国穷,可那是胡說八道,都說夏国穷,可夏人牲畜极多,好歹能保证吃饭和穿衣。
只有這扶南人,那是全大汉最贫穷,最野蛮,最原始的地方了,他们這才是真正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陛下派遣他前往扶南国,群臣心裡都是有些无法接受的,栾布同样如此,但愿陛下用人能一如既往的精准吧。
栾布认真的嘱咐道:“夏侯相啊……从今日启,你就是扶南国相了,這些东西我是连夜做好的,你可以拿回去,但是,這国相与其他位置是不同的。”
“总揽全国大事,還望您能谨慎小心,莫要…..莽撞粗暴….”
夏侯灶令人收起這些属于国相的衣裳和官印,很是开心的說道:“我知道怎么去做,您就等着吧,一定让您大开眼界!”
栾布点了点头,這句话他相信,无论结果好坏,夏侯灶做事,大开眼界那是肯定的。
“反正這相印是交给您了,要妥善保管,记住,這就是代表着您的….”
“我知道了,栾公放心吧,人在印在!我定然妥善保管,绝对不会有失,总有一天,我要将這玩意换成您那般紫色的!!”
当夏侯灶立下了誓言,随即哼着曲子高傲的从這裡离开的时候,栾布看着被他落在位置上的官印,脸色瞬间发黑,他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過来。
“愣着做什么,還不快追過去,把相印给人送過去!”
一旁的甲士醒悟,急忙拿着东西就冲了出去。
栾布缓缓抬起头来,绝望的看着那房梁。
“我当初为什么要送那封信啊…..”
当夏侯灶得意洋洋的返回自家府邸的时候,全家人都在庆祝這件事,尽管是要搬家前往一個极为遥远的地方,可他们都充满了斗志。
包括夏侯夫人,此刻都是很开心的吩咐着众人,让他们将所需要的东西搬上马车。
夏侯灶前往扶南国,当然是要带着家眷一同前往的,不過夏侯赐大概率還是要留在长安,倒不是說让他当质子,只是怕耽误他的学业。
就在汝阴侯一家开开心心的为這件事而做准备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此处。
反正对别人家来說,這绝对是算不上什么好客人。
来人正是山都侯王恬启。
别人大多都怕他登门,可夏侯灶显然不怕,他堵在门口,上下审视着面前的老头,不耐烦的问道:“我在家裡庆祝我升迁为相,很是繁忙,你有什么事???”
夏侯灶很不客气,王恬启都愣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听闻夏侯君侯要前往扶南为相,特意前来恭贺,欲为您献礼庆祝而来。”
听到這句话,夏侯灶表情顿时就变了,哪裡還有方才的冷漠和粗暴,他的脸上此刻满是笑容,一把抓住老王的手,就将他拽进了府邸内。
他热情的說道:“你来就来呗,還带什么礼物呢,当初您還担任廷尉的时候,我們俩就很亲近,您還记得嗎?我总是故意让您抓,为您刷政绩,可以說,您的彻侯爵,绝对有我的一份力!“
夏侯灶搂着老王就走进了内屋,两人面向而坐。
王恬启从衣袖裡拿出了一些纸张,放在了面前的案上。
夏侯灶拿起了纸张,翻看了起来,顿时,他眼前一亮。
“這是???“
“這是扶南等地的具体情况,有各地部族的情况,记载了他们的人口,领袖,风俗,与周边的关系等等,也有当地官吏的情况,還有一些是南越的情况….“
夏侯灶认真的看了起来,他瞬间变色,一把抓住了王恬启的手,神色凶狠,夏侯灶大声质问道:“這分明是绣衣的报告!绣衣的报告向来只有陛下能看,你敢与绣衣勾结?!“
王恬启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手腕处传来,疼痛难忍,他急忙說道:“不是与绣衣勾结,這是太后让我送到你這裡来的!!“
夏侯灶放开了手,王恬启捂着自己的手腕,這家伙差点将自己的手臂给拧下来了!
夏侯灶拿着這些东西,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再次笑着說道:“您莫要见怪啊,只是這绣衣的资料,向来是不能外传的,您這忽然拿出這么多来,我還以为您勾结绣衣要谋反呢!“
王恬启沒有說话,他不确定面前這個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报复自己,就是因为当初自己曾多次抓捕過他们……
夏侯灶看着手裡這些资料,绣衣的调查简直是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从地方部族的情况一直讲述到当地官吏,乃至地形,气候,甚至還有各地舆图,村落,应有尽有…
夏侯灶忍不住摇起了头,“這绣衣都如此厉害了嗎?连扶南国都能调查的如此清楚??“
王恬启冷漠的回答道:“如今绣衣已经遍布全天下,别說是扶南了,就是安息都有绣衣…因此,您办事的时候還得更加谨慎。”
“這礼物是极好的,多谢太后,可是太后为什么要送我這些东西呢?“
王恬启认真的說道:“其实,太后一直都不太喜歡南越国,但是,陛下很重视南越国,太后也沒有办法,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前往扶南国之后,能尽快脱离南越国的干预,与吴,长等国建立联系,从三面包围住南越….从而使得南边局势稳当。“
夏侯灶哦了一声,“太后是要我找南越的麻烦??“
“不,绝非如此,是想让你保证扶南等地的独立,不受南越国的干擾,能在段时日内拥有一定的战斗力,這就足够了。“
“好的,我知道了。“
夏侯灶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王恬启這才起身,匆匆离开了這裡。
夏侯灶回到了内屋,迅速书写了什么,然后交给了自己的家臣,严肃的說道:“尽快送到陛下那边去。“
“唯!!“
夏侯灶将王恬启来找自己的事情写信告知了刘长,王恬启是太后的心腹,可夏侯灶,却也是皇帝的心腹,可以为太后办事,但是一定要让皇帝知道。
就在這段时日裡,大汉公布了新封国的消息,当众人得知公主将要成为新诸侯王的时候,天下各地一片哗然,這件事直接占据了所有的报纸的头條,引起了天下人的争论。
這是過去从来不曾发生過的事情,有過女子封侯,却沒有女子封王的,皇帝算是开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壮举,這对那些努力的求学,或者经商,或是独立做手工的女子们来說,都是一個很鼓舞人心的消息。
而远在南边的太子和韩信,也是从报纸上得知了這件事。
ps:要回新疆参加一個培训学习,飞了五個小时,這一章是在飞机上写出来的,人都傻了,還有下一章,诸君莫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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