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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古怪癖好

作者:圆盘大佬粗
王琚,无疑是一個大贪官,但话說回来,贪官并非只是由于個人的贪念,很多时候,也包含了其它外界因素。

  李隆基這個人,非常爱惜名声,所以当年跟着他发动政变的那拨人,在功成之后,基本都被封为国公郡公,享受了极高的待遇。

  偏偏這些人,大多的政治头脑都不咋地,因为他们在政变之前,位置都不高,本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在李隆基的默许下,他们這些人后来一個比一個能贪,一個比一個跋扈,惹得朝堂上怨声一片,李隆基也借着机会,挨個的收拾。

  在削弱老臣,扶持新臣的過程中,完成新老交替,皇权也得到进一步巩固。

  中秋节当晚,皇宫内也是有家庭宴会的,十王宅的那些人都去了,咸宜也去了,但李琩不能去。

  因为這一次李隆基沒有邀請侄子辈。

  离开十王宅,已经达成了第一步,那么李琩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能参与进国家大事当中。

  因为李琩不能入宫,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李林甫往上推一推。

  《资治通鉴》记载:

  天宝三载,上从容谓高力士曰:朕不出长安近十年,天下无事,朕欲高居无为,悉以政事委林甫,何如?

  力士对曰:天子巡狩,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势既成,谁敢复议之者!

  上不悦。

  力士顿首自陈:臣狂疾,发妄言,罪当死!

  上乃为力士置酒,左右皆呼万岁,力士自是不敢深言天下事矣。

  也就是這次事件大概四年后,李林甫便干脆离开中书门下,在自己府上处理国事,中枢百官全都集聚到右相府门前,等候召见,而当时的左相陈希烈直接被架空,一個人坐在中书门下,无所事事。

  如果李林甫能搬到家裡来办公,那么李琩就会很方便,但是想要将這一进程提前六年,那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毕竟就是這六年内,李林甫先后斗倒李适之,韦坚、皇甫惟明,逼的太子与太子妃和离。

  李隆基彻底放心之后,才交附大权。

  但是眼下,李隆基对太子,一万個不放心。

  隋王宅,李琩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李岫。

  “时机到了之后,我会派人知会你一声,你便立即写奏疏,上奏圣人,齐浣欲谋害王妃,摧残宗室,請圣人杀之。”

  李琩诧异道:“事情非同小可,我不可莽撞,你们能将他的罪名钉死嗎?”

  “那是自然,”李岫道。

  李琩摇了摇头:“我心裡沒谱啊,四郎需跟我解释清楚才好,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冒冒失失一封奏疏递上去,万一你们拿捏不稳,岂不是害了我?”

  李岫皱眉道:

  “阿爷只让我如此吩咐隋王,但内中详尽,我也不知道啊。”

  “這不是闹着玩嗎?”李琩苦笑道:

  “我与太子嫌隙颇深,如今借此事针对东宫,圣人恐会认为我是在故意栽陷,四郎谅解,此事风险不小,你最好還是讲清楚。”

  其实李琩早就决定合作了,只不過是在试探李岫,到底知不知情。

  为什么针对齐浣,李琩自然能猜到,也心知李林甫這個人要么不发,既发就是雷霆之势,肯定是能搞死齐浣的。

  之所以想借助李琩之手,是因为受害者是李琩的未婚妻,而罪名一旦牵扯进了宗室,李隆基不想狠办都不行。

  因为宗室是大唐的根本,属于赵家人,我們可以杀人放火,甚至自相残杀,但外人不行,属于特权阶级。

  何况李隆基,必然是乐见李林甫搞死齐浣,李琩既然知道方向,那么路就不会走错。

  “我是真不知道,”李岫苦着脸道:

  “咱俩的关系,就算阿爷嘱咐我不能說,有些时候,我也是会偷偷泄露给你的,你应是明白的。”

  李岫這個人,才干有,能力足,唯独心计不行,毕竟亲爹比较强势,容易压制儿子某些方面的发挥。

  言传身教,不一定就能教会,人生這條河,很多时候需要你自己撸起裤腿蹚水,才知深浅。

  李琩看似犹豫半天后,還是点了点头:

  “好!届时我必上疏。”

  李岫愁容顿开,笑道:

  “咱们相交多年,从前是我阿爷与惠妃合作,今后,還得你我之间,协力共进,当时我知晓你出继之后,也是颇为震惊,還是阿爷点醒我,离开十王宅,其实利大于害。”

  李琩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林甫是不会小看李琩的能量的,至少目前为止,還有宁王宅,武家,以及宫内的几名大监,如殿中少监牛贵儿,教坊使林招隐等,都是武惠妃的旧人,甚至高力士,也有心向护李琩。咸宜公主夫妇,自不必說,更是全力支持。

  “王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琩道:

  “四郎不便說,便不必說了。”

  李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端茶呷了一口,道:

  “阿爷沒有交代不能說的,我都可以跟你說。”

  說罢,李岫放下茶杯,沉声道:

  “不瞒你,殿中侍御史卢鉉检举王琚,是我們干的,但這一次检举王琚侵吞国帑的,是王鉷那個傻弟弟,王銲,毕竟户部的事情,我們也知之不详,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王琚這次也是阴沟裡翻船,据說這個老东西,掌管户部這几年,以各类名目侵吞国库的资财,高达一百六十多万贯,当年查办太平公主,他私瞒了六万亩良田,過在妻弟名下,哎呀,那腌臜事数不胜数,”

  李琩也是跟着摇头,看样子能干倒老一的,大多时候都是会计。

  王銲管着户部司,账目流水清清楚楚,身为户部尚书的王琚在什么地方搞鬼,自有办法对外隐瞒,但对内,肯定是不好蒙混的。

  那么問題来了,王銲以前不知道嗎?为什么偏偏這個节骨眼上,冒头检举呢?

  “那么又是谁授意王銲的?”李琩问道。

  李岫道:“這就要看王琚下台,谁的收益多了,我阿爷未做任何猜测,但是我觉得杨慎矜的可能性比较大,太府寺嘛,管着左右藏,恐怕這老小子,连国库都想管了。”

  李琩一愣,下意识的联想到了韦坚当时那個提议,从内库和左右藏之间平易财货。

  這個法子,听王鉷說圣人已经准了,那么最该头疼的自然是杨慎矜,這老小子怕不是觉得左右藏扛不住皇帝的侵吞,想着把国库也给拖进来吧?

  王琚也是倒了血霉,本来只是一個外放,如今可真是破鼓乱人捶,墙倒众人推。

  說错一句话,落了個這下场。

  “那么王琚真的是自缢嗎?”李琩好奇问道。

  李岫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

  “大理寺奉命搜查王宅,在王琚家裡搜出一些不得了的东西,這可是要命的,不過我阿爷如今严密封锁此事,就是要看看哪個不长眼的糊涂蛋,会借机攻讦我們,毕竟派去王宅的,是我們的人。”

  李琩听罢若有所思,要命的东西?难道是妄称图谶什么的?

  他之所以会這么想,是因为王琚平日比较好道门玄术,自己還会炼丹炼药,卢鉉状告他的那句“彼王琚、麻嗣宗谲诡纵横之士,”就是這個意思。

  歷史上栽在這個罪名上的人物,可是不少,毕竟皇帝们都很迷信,特别忌讳這個。

  李琩好奇道:“伱是說,這個要命的东西,会让王琚下场很惨,为保家眷子孙,他才選擇自缢?”

  這就叫舍小家,保大家,如果那玩意确实非同凡响,王琚自己死了无所谓,估摸着是怕子女被牵连了。

  要知道在大唐,如果你被定罪之前,死了,那么一般会選擇轻判,皇帝也不会跟一個死人過不去,毕竟杀你,有时候不是恨你,而是你死对局面更好。

  李岫一脸神秘的笑了笑,低声道:

  “话說,他那点事跟你還有些关联呢。”

  “我?”

  李琩有点懵逼了,不過他却非常喜歡李岫眼下這個态度。

  只要你肯告诉我,跟我全家有关也行啊。

  “我可不认识王琚啊,以前也沒打過交道,”李琩挑眉道:

  “别卖关子了,說吧。”

  李岫忍不住放声大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片刻后,又突然收声,因为他意识到,這件事說出来,只怕李琩也会不高兴,自己有点笑的太早了。

  “咳咳是我失态了,”李岫收拾下心情,一本正经道:

  “說了你可别动气,毕竟是過去的事情了。”

  李琩点头:“绝对不会。”

  李岫這才撇了撇嘴,忍着内心的大笑,克制道:

  “大理寺在王琚的宅子裡,找到几名妙龄道姑,是有度牒的真女冠,他私藏道姑的事情,其子女并不知晓,所以王琚也算以自己的命,保全了家室。”

  李琩脸上的表情倏变,怪不得对方說他会生气,敢情影射杨太真呢?

  李岫继续道:“你应该是听說過,眼下宫裡,皆称你从前那位,为太真娘子,巧了,王琚的道姑,他也称其为太真娘子,一個字都不带变的,你說,找死哪有這么個找法的?”

  李琩撇了撇嘴,沒有吭声。

  看样子李隆基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李林甫瞒谁也不会瞒皇帝,但是這种事情呢,不能声张,所以经办的官员肯定都不敢外传。

  李岫敢跟他說,也是因为知道李琩不会传,毕竟這件事侮辱的只有两個人,李琩和李隆基。

  李琩也是内心苦笑,這世上的奇人异事,可是真多啊,王琚一把年纪了,還有這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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