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者:秦家酥 “胡家妹子,胡家妹子在不?”是大山嫂子的声音。 “诶,嫂子,在呢”由由赶紧应道,只是开不了门,板砖要是出去进城,进山的时候总会把石门给关上,平日在家就开着,在家的话,下地那也能望着家裡。 “怎么胡家兄弟不在家?”大山嫂子见半天沒人過来开门问道。 “是呢,嫂子,东川他进城了,你看门我开不了,有啥事晚上再来成不?”由由走到院门口处喊道。 “也沒什么大事儿,就是乡裡的裡正带了县裡的大人下乡来看看,今儿来了我們村儿”大山嫂子說道。 “嫂子,那可怎么办,你和大人们說說,东川也是怕我們娘俩有個三长两短的把石门给关上了,要是想了解我家的啥情况你和大人们說說,反正我們两家熟”由由应道。心裡却是有些打鼓,最近总有县裡的老爷大人们下来查户口,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晚上還是问问板砖的好。 “成,妹子,你在家养着,我领他们上我屋去”大山嫂子应了声。外面的动静就消停了下来。 年轻的县裡的大人不动声色的推了推石门发现无法撼动,心裡就留了意跟着大山嫂子去她家聊了起来。 “這位嫂子,那户人家是什么人?” “哟,大人您也听說過胡家妹子的美名呢,我說你怎么非要去他家探访呢”周春花笑道。“可惜您呐迟了,胡家妹子前年初嫁過来的,上個月生了娃” 县裡的大人不动声色,只是笑笑。 “不是我說,這胡家妹子真美,我看呐和梨州城裡大小姐们比也不差……” “那,這胡家妹子是哪儿的人呢?她家男人呢?”大人打断话头问。 “哦,胡家妹子是隔了几十裡的刘家村的人,她爹叫老刘头,把她卖過来做胡家兄弟做媳妇儿” 大人皱皱眉,這边的山野村夫连妻子都是买的,顿时对那個胡东川的怀疑降了一半。“那胡家兄弟呢?” “胡家兄弟本名胡东川,是我們盘山村人,她娘是村裡前任村长的女儿。三十年前不是有蛮人過来了嗎,把他娘一家人都杀了還糟蹋了他娘。后来蛮人走了他娘就有了他,然后就一直在村裡长大的”大山嫂子也是唏嘘不已。 县裡的大人差不多将怀疑放下了,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隐居的世外高人只是把疑问弄清楚 “我看那石门怕是有三百斤重吧,這胡东川也能扛起?” “哎,那胡家兄弟别的沒有,就有一身力气”周春花又說开了,她本就是個好打听的,這事儿本在她出生前的事儿,要說這盘山村還真沒比她還清楚的“個子也比寻常人大上许多,家裡又只有娇妻和才两個月的娃,大人你也见着了他家离山裡近时不时的有野兽出沒,胡家妹子一直体弱多病的,他哪裡放的下心呐,再說也就进山进城的时候把石门关着,又不是十来斤的东西哪能天天开来开去的……” 那大人眸子裡的怀疑颜色倒是完全消退,便又问了问村裡有沒有陌生人之类的话后就走了,大山嫂子看看天色都傍晚了也该做饭了。当然她沒看到快速赶回家直接单手就抬起石门的板砖。 是夜,由由把饭烧好,一边装饭一边和板砖說起這事儿,板砖也点头,他近日去城裡,城裡确实是来了不少生人,似乎是到這边找什么东西的。不過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所以只是嘱咐由由少出门,在家好好照顾孩子就成。一旁的胡赤炼也抱着自個儿装了羊奶的小葫芦呜呜的喝個不停。這小家伙只要给吃的不管之前哭的多厉害立马噤声。由由有时也瞪他几眼:小吃货。 一直到年关,下来寻访的人一直都沒消停。板砖只抽出一個日头去城裡办了年货,便日日都在院裡。正好雪下得极大,他除了练武就是去屋后的园子裡拔拔菜的,要不就逗那個现在還只会“呜呜”叫的胡老大,照顾生了胡老大有些虚的由由。 有了孩子家裡比以前热闹多了,胡赤炼爱好一切大吼大叫的。板砖练枪他在一旁哼儿哈儿的,由由纺布他也在一边呜呜呜的,别看他年纪小,声音可不小。大山嫂子還常常逗趣儿“你家的老大气劲儿真足,隔了两道冈呢,每天早上還能被他哇哇的声儿给吵起来”由由也沒法子,小家伙只认吃,给什么玩的都往嘴裡塞。尿了什么的也不哭,若是饿了。那就自求耳朵多福吧。偏偏板砖還高兴的紧,整日的夸将来是個有力气的云云。 年关還是把宋小先生宋锦程给請了過来,不为别的,那古文断句什么的由由還是沒学会。那《原天经》是個好东西奈何太過幽深,连蒙带猜的怕是不妥,還是多读读礼祀之类的文章要好些。 宋锦程回来才一天還沒和爹爹多說几句话,胡叔就過来了,他就垂手立在一旁。正是抽條长的年纪,一年過去他又长了高了不少只是随着周三少爷读书,迂腐气更浓,虽說穿了半旧不新的棉衣還是显得极为瘦弱。板砖其实是很不想来的,一想到识字這個大难题看见宋大侄子只能是讪讪的笑了下,变和宋大山說明来意 “大山兄弟,是這么個事儿,這大侄子不是头年過去做了几天先生嗎?他婶子寻思着這字還沒认全,說是今年還是過去给教教认字”见大山面上有些不乐意又赶忙加上句“還是照例一贯钱”宋大山這才笑了起来,连连說道 “咱這么亲的還說什那些话,這事儿成……” 一旁的宋锦程却急了“爹。不成,這胡婶也要学的,子曰:“男女大防……”” “大什么大的”宋大山一句话盖下来“让你過去是看的起你,哪儿来的這么些幺蛾子,赶紧的待会儿和你胡叔一起過去”說完又和板砖唠叨些地裡山裡的事儿起来。 宋锦程很是气愤,他愿意做先生教人识字的,只是近年来读的圣贤书裡都說些男女大防之类的话是有违圣贤之道的。只是他又不敢顶撞爹,毕竟顶撞父母那是对父母的大不敬,這也是有违圣贤之道的。可对着两個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长辈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在一旁脸涨的通红,倒是把与原本读书读的泛青的面色改善了不少。正在一旁纠结的时候,周春花也揣着個篮子从屋后的菜地裡回来了。见到周春花宋锦程像是看到救星般连忙迎上去想帮忙把篮子给接下来顺便說說這個事儿就听见爹开口 “婆姨,赶紧做饭去,东川今儿在這儿吃了”见周春花還有些怔复又喝道“开去!顺便把那個烧锅子给端上,今儿要好好喝盅” 周春花被一喝顿时也有了些火气,家裡粮不多了,還留人吃饭。這胡东川又是個大肚皮的,前儿去妹子家串门儿的时候可是见着他吃了四碗饭的!還是大海碗!当着面儿不好說,正四处张望着想寻個由头撒泼呢。就听见板砖在那裡连忙开口 “不用不用,我就是過来說說,請大侄子過去做先生的,娃還在家呢,不放心,嘿嘿” 宋大山觉得周春花驳了他的面儿,顿时就火了。走過去抬起手就一巴掌下去 “老子在這個家当不住了是不?留人吃個饭還罗裡罗嗦的……”周春花挨了一下子也像炸了毛的猫一般弹跳了起来 “你說留人就留人,家裡什么模样你不知道?還說烧锅子酒,锦程的月例你不留着给他将来娶媳妇儿用全去买酒喝!” 宋大山愈发觉得媳妇儿让他在东川兄弟面前沒脸面,下手更重了起来。一拳头一拳头的往周春花身上招呼。嘴裡還是骂骂咧咧的,一旁的板砖倒是愣住了,這多大点儿事儿就开打了?只一会儿就连忙凑過去劝架。宋锦程则是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左冒出一句“子曰”右冒出一句“之乎”也不敢凑到跟前儿。 板砖本就是個嘴笨的這会儿别人家裡的事儿更是說不清,才拉开還沒說上两句又打上了,害的把由由给他做的新衣也拉了道口子。顿时也来了气,拽着一旁還呆着的宋锦程往自家走。让那俩人打去,反正他们常打,只沒料到過大年的也大,不顾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