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门道 作者:未知 PS:求月票,請大家多支持。 “不仅是明期,其实从南宋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卢先生在旁边补充道:“据說江南家,那可是南宋天祥的后裔,家学十分源远流长,所以成就极高。” “嗯。” 王观随意点头,也沒有反驳,因为這是事实。不過,他也有点不以为然,毕竟天祥是著名的抗元英雄,而且兵败被擒之后,更是拒不投降,惨遭杀害。由于這個原因,使得家在元代的近百年時間,根本沒有什么作为。 直到明代之后,经過一百多年的积累,到了明期才恢复元气,然后出了一個吴门四家之一的徵明,這才重新成为了世人眼的名门望族。 至于嘉,无论古今,都是颇具影响力的名人。或许现代人不常听到他的名字,但是肯定应该知道他写的一首诗——明日歌。沒错,就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的明日歌。嘉就是這首诗的作者,只不過大家吃了鸡蛋,却不关注下蛋的母鸡罢了。 然而,家是什么样的情况,嘉的名气又有多大,蔡鹏不想了解,只是关注一個問題:“這画是真是假?” 确实,這是关键,更是十分务实的問題。一时之间,王观和卢先生的注意力,也从时代背景转移到图画的本身。 “明人王世贞评价嘉,其书不能如兄,而画而侍诏(徵明)一体。” 這個时候,卢先生沉吟道:“也就是說,嘉的画风与徵明十分相近,用笔细密,稍带生涩,于精熟见稚拙。這是典型的南派山水画风格,也是吴门画派的惯用的手法。” “這幅秋松高隐图,无疑就是這样的画法。” 此时。卢先生评点道:“注重笔墨表现,强调感**彩和幽淡的意境,追求平淡自然、恬静平和的格调,很像是嘉的手笔。” “很像?” 蔡鹏听不出来,但是以蔡先生的精明,却是准备把握住了卢先生的不确定语意。 “沒错,很像。”這個时候。卢先生稍微迟疑,然后就坚定点头:“如果我沒有看错。這画应该是仿作。” “仿作?”一瞬间,王观眼睛一眯,更加认真地研究起来。打量了片刻,他也发现了一些不对:“這是扬州刀!” “咦。” 适时,卢先生也有几分惊讶:“王先生好眼力啊,而且博古通今,令人佩服。” “卢先生過奖了,不過是曾经见過类似這样的古画罢了。而且,如果不是卢先生的提醒。恐怕我也不会這样快发现画的破绽。” 這是王观的由衷之言,心裡真的很佩服卢先生,觉得他不愧是首屈一指的书画鉴定家,经验更是十分丰富,在短暂的時間之内,就看出這画的蹊跷了。 “什么是扬州刀啊。” 与此同时,蔡鹏迷惑不解道:“怎么能够看出這画是假的?” “這画不算假。只能說是仿品。”王观摇头說道:“严格来說,也算是明代的古画,不過并不是出自嘉的手笔,而是当时古玩商人临摹的仿作。” “当时的仿作?”蔡鹏一惊一愣。 “沒错,和现代赝品横行一样,古代也不见得多么纯洁。”王观苦笑道:“說起来。国书画作伪歷史十分悠久,始于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已蔚然成风。在宋代之时,就形成歷史上第一個作伪**,元代稍有衰落,但是到了明代,却又重新达到了顶峰。” “当然。這也是有歷史原因的。” 王观解释道:“明代期,随着经济的复兴,书画市场也日趋繁荣。出现了一大批包括徽商、晋商、闽商等在内的富户,他们手聚集了大量财富。大家也应该清楚,无论古今,大富豪的品味都差不多,朋友之间聚会的时候,自然需要一些古玩书画增添雅兴。” 听到這话,别人就算了,蔡先生也不自觉点头。也难怪有人会說,歷史总是在不断重演,這是一個难以破解的怪圈。所谓增添雅兴,那是比较委婉的說法,实际上却是为了斗富炫耀。可是碍于蔡先生在前,王观不好說得太直白罢了。 “雅玩之风形成,就需要大量书画作品供应。而前代书画存世又极少,因此作伪之风就变得更加历害。” 說话之间,王观也有几分感叹:“当时经济最发达的却是江南地区,所以才催生了吴门画派,但是吴门画派的画家极少,就算每天画画,却也满足不了庞大市场的需求。有需求自然有市场,這样的情况下,赝品伪作自然应运而生。” “据记载,嘉靖年以前,江浙地区仅仿造赵孟頫书画的大小作坊就多达四百余家。但是更疯狂的却是那些买家,永乐之剔红,宣德之铜,成化之窑,以至沈(周)、唐(寅)之画;(徵明)、祝(允明)之书,进参苏、米,诸大估曰千、曰百,动辄倾囊相酬,真赝不可复辨。” 此时,王观忍不住叹息:“說起来,古人比我們狂热多了,明知道假多真少,却不惜人力物力,重金搜罗求购,甚至有人搜罗二十载,耗费万金。像這样痴迷的收藏商贾不胜枚举,這恰好给制造伪书画的人提供了骗人牟利的绝好机会。” “至于所谓的扬州刀,其实是一個名词。却是因为怕有因果报应,一些人即使作伪,也会故意在画上或题跋留些破绽,以便后人有迹可循,可以鉴定出来。不過,要是买家鉴定不出的话,责任就不在于他了。” 王观摇了摇头:“尽管這样有虚情假意的嫌疑,但是好歹也是做人留一线。不像现在的造假人,十分追求逼真相似,最害怕露出什么破绽。” “沒错,就是這样。” 這個时候,卢先生深以为然,也意识王观两把刷子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当然不可能再继续无动于衷。倒不是害怕风头被抢,而是担心失去這個机会,一個让蔡先生正眼相看的机会。 想到這裡,卢先生也开口說道:“在明代期,作伪不仅是社会风气,更是一种独特的现象了。由于利润丰厚,致使一些无名书画家或画工,以伪造假书画卖钱糊口,连有些出名的人书画家也向此讨生活。” 這种事情很正常,不仅是明代而已,就是清末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张大千,早年還未成名之际,也是靠仿石涛的画养家糊口。到了后来,名气大了,自己的画也能卖钱,這才终止了這样的行为。 毕竟,每個时期的画家很多,除個别少数成为著名画家之外,大部分人被画坛冷落,成为所谓的冷名头、小名头,甚至成为在美术史上查找不到名字的无名画家。 這些人也要吃饭的,自己的画卖不动,又忍受不住贫寒的生活,在改行不成的情况下,自然走上了先辈临摹仿古的老路。 “有名的画家出手不凡,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确实不好分辨出来。但是归纳起来不外乎摹、临、仿、造及对真迹改头换面等手段。” 与此同时,卢先生继续评点:“较普遍的一种手法是把原画改款、添款,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改头换面。同时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作伪者可谓无计不施,甚至想出了以割裂分装的方式造假。将一幅画分割成数幅分别装裱,分头出售,以牟取利润。” “更绝的,自然是苏州片,利用揭画的绝活,把一幅画揭了好几层,再重新裱上出手。” 說起這些秘辛的时候,卢先生的语气颇为复杂,有些叹服,又有些深痛恶绝:“至于這幅秋松高隐图,却是属于比较简单的临摹之作。就是对着原画,一笔一笔勾勒描绘而成。” “所以只要细看,就可以轻易发现,图画的线條有顿笔的情况,而且线條与线條之间,明显有修饰的痕迹,這是一般的临摹手法,也說明临摹的人功力不行。” 此时,卢先生轻轻摇头,随即示意道:“不過,款识却是真的,应该是被人从真迹之挖割出来,再填补在這画之。常人通過笔款来鉴定,肯定很容易上当,以为作品是真迹。” “嗯。” 王观赞同道:“从真迹挖款,說明真迹或许已经被切分成几块了,然后重新补描,形成几幅作品,能够赚上几倍的钱,利润十分丰厚。然而也是這样的原因,却使得许多名家作品就這样毁坏了,消逝在歷史长河之。” “对,這些人,都是杀画刽子手。”卢先生痛斥道,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一個优秀的鉴定师,首先就要喜爱自己鉴定的东西。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那么其的专业素养肯定不高,也难以成为最顶尖的鉴定师。毕竟有了兴趣,学东西肯定很快,要是不感兴趣,肯定什么也学不了,成就自然有限。 毫无疑问,卢先生是個高明的鉴定师,那么对于字画肯定是满腔热忱,自然对于毁坏字画的人十分憎恨。關於這一点,王观感觉自己与卢先生很有共同语言,同仇敌忾…… “啪啪啪!” 就在這时,蔡先生轻轻鼓掌,一脸赞许笑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沒有想到书画之,還有這么多门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