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袍血案 作者:未知 店裡,白千叶呆呆的看着桌子上那块诸面皆满布鲜红血色的鸡血石,一言不发,表情木然。李逸、王河、钱宁三個都感觉到了隐隐中那种压抑的气氛,一個個都躲得远远的,一個也不敢大声說话。 “我猜老大一定是想起了旧情人,說不定那会儿就是因为沒有大红袍别人才沒嫁给他……” “滚,老大就我姐一個,之前根本就沒女朋友!” “沒女朋友也可能有男朋友啊,這事你别說……” “小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王河和钱宁努力的低声开着玩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慌,這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啊。 李逸轻轻的踹了王河一脚,朝白千叶努了努嘴,你姐夫,你去问问怎么回事呗? 王河冲着李逸龇了龇牙,你敢你去,反正我不去。正僵持间,一直僵坐着痴痴看着鸡血石的白千叶忽然說话了, “把店门关上吧,我给你们讲個故事。” 王河和钱宁对视一眼,手脚麻利的拉下了卷帘门,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到白千叶的身后。 “三十五年前,有一对好朋友,都是金石篆刻大师,有一天,其中一個找到他朋友,递给他一方大红袍的章胚,說是有人委托他刻一枚方章,但客人要求用小篆,而他在小篆上的功力远远不如他朋友,于是就拿過来让他朋友帮忙刻章。” “他朋友非常高兴,能够在一块极品的料子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是每一名雕刻家都难以拒绝的事情,因此他当场就答应下来,還让那人三天后過来拿章。” “三天后,那人领着客户過来拿章,结果他朋友将家裡都翻遍了也沒找到。正着急的时候,他朋友的小女儿从外边回来了,他朋友就问她看到那枚印章沒有。那小女孩一直說沒有,但她支支吾吾的态度引起了大人们的怀疑,最后受逼不過,才說是拿出去换糖吃了。” “那個年代,有很多走乡串野的文物贩子,几個人听小女孩描述的模样,就知道方章准是被一個文物贩子给骗走了。這一下他朋友沒办法交代,气急之下,就开始动手打自己的女儿。” “過去那种对开的大门也不知道你们见過沒有,门轴下边都有一块方石,方石上挖個窝,门轴就放在窝裡边。当时他朋友又气又急,又觉得对不起老朋友,打女儿的时候就下了死力气。结果有一脚踢得狠了,他女儿摔出去时头正好撞在了门轴下边的石头角上,当时就血流如注,送到医院沒多久就不行了。” “后来,他朋友把家裡包括房子在内,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总算是把章给赔上了。然后他就走乡串野,疯了般的找那個文物贩子。半年后,那小女孩的妈妈因为思念女儿去世了,他朋友的岳家三天两头的让他朋友赔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事情慢慢的传开了,他朋友也沒脸再在家乡待下去,就带着小女孩的哥哥一路流浪到了燕京。” “十年前,他朋友去世了,临死之前什么都沒說,只是拉着小女孩哥哥的手,让他一定要找到一块大红袍的方章還给人家……” 房间裡安静极了,李逸听着听着就流下了眼泪,联想到白千叶看到鸡血石时的表现,他早就猜出来他就是那個小女孩的哥哥…… “不用我說你们也猜出来了,沒错,我就是那個小女孩的哥哥。” 白千叶转過身,满脸的泪痕,表情却带着笑。 “小李,你這块虽然不是大红袍,但是血块非常的集中,方章也不大,多切几块,一定能切出来一块完美的大红袍,所以……” “白叔你要用,随便用,随便切,反正我拿着也沒用……” “嗯,事情讲出来就轻松多了,這枚章再做出来,想必我妹妹和爸爸妈妈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小李,我就不說谢谢了。” 李逸用力的摇摇头,他沒想到一块鸡血石竟然能引出這样一個悲惨的故事,這下虽然帮白千叶解决了遗憾,但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一时之间竟连话都不敢說了。 “王河,钱宁,你们两個先走吧,我跟小李還有点事情要办。” 王、钱二人早就受不了店裡的气氛了,此刻听到白千叶的吩咐,哪還有片刻的犹豫?连东西都顾不上收拾就打开卷帘门跑了。 “正好,待会儿陈老板和王总就到了,玻璃种你带了嗎?” 李逸朝前走了两步,看着白千叶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叔,你……沒事了?” “那能有什么事?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今天看到你這块料子终于算是解脱了!鸡血石,鸡血石,不见血怎么能算是好石头?小李,這块料子我买不起,我只从上边切一個章下来,剩下的到时候還還给你。這枚章我给你三百万,不過一时我沒有那么多现金,只能先给你一百五十万,剩下的你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 “白叔,這料子我不要钱,我不是可怜,真不是可怜你……你听我說!” 李逸听到白千叶居然說他不要钱是可怜他,看不起他,登时怒了, “白叔,你看,你帮我卖粉彩碗我沒跟你提钱,這次又帮我联系卖翡翠,我也沒张口,你不要是你的事,但给不给是我的事,所以啊,咱们這次正好扯平。” 李逸心說,别說是切枚章,全送给你都還扯不平呢,要是沒你那块玉佩,别說這些宝贝,我就是连房租也马上要出不起了! 白千叶沒有多說,看了李逸两眼,进小办公室休息去了,李逸坐在桌前,盯着放在上边的鸡血石胡思乱想,也不知過了多久,白千叶突然招呼他, “他们快到了,我們去门口接一下。” 陈老板大约五十来岁,身材消瘦,满口的宝岛腔,见了白千叶非常热情,他带来的玉雕师是一個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 王总则是一個魁梧的北方大汉,性格爽朗,說话声音都比正常人都高一截,他带来的玉雕师是一個身材枯瘦的老头。 几個人回到店裡,李逸把翡翠放到桌上,然后一言不发的退到旁边。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李這么年轻就有這么好的眼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老板撇着一口宝岛腔把李逸夸了几句,王总则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李逸的肩膀, “小伙子不错,下次有机会,带你去公盘见识见识。” 两個老板在這裡聊天,两名玉雕师则拿着手电筒开始检查翡翠,沒一会儿,年轻人先将手电筒交给了陈老板,陈老板笑着打了個招呼,就上前看料子去了。 “老陈啊,我看不如這样,待会儿报价的时候呢,我們也采用公盘的方式,一人写一张最高的心理价位交给白老弟,价高者得,你看怎么样啊?” “要的,要的,這样也省得我們争的面红耳赤,场面上不好看。” 四個人都看完毛料之后,王总提议友谊第一,文明竞争,陈老板稍稍想了一下后也同意了,然后两拨人就各自分开,开始小声的讨论该如何报价。 十分钟后,白千叶收到了两张折叠好的白纸,他笑着拿起一张冲李逸晃了晃,李逸坚决的摇摇头, “那好,我就代小李打开了。這一张是陈老板的报价,我数数,個十百千万……嗯,报价是一千六百七十二万。” 剩下的那张還沒打开,在场的众人就都知道是谁赢了,因为王总在白千叶念出最后一個字的时候就抱拳冲着陈老板說承让了。 另一张纸條打开,果然,王总的报价是一千六百八十三万,比陈老板高了十一万。 李逸松了口气,這下买房子的钱终于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