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仿品而已 作者:未知 尽管孙伟晨家境优渥,可他平素裡就是個散财童子,尤其是接手家裡一间店铺之后,就更是大手大脚,败了不少家业。 所以近两年,家裡对他实施管控,明面上還是店铺老板,可实际上,所有出入账都不许经他的手,每個月到手的零花钱,也就可怜巴巴的三万块。 這次能把葫芦瓶转给米叔,倒是让家裡喜出望外,答应给他十万块分红,可他心裡還是感觉堵得慌。 自己堂堂的古玩大少,挣十万块還得磨上几天的嘴皮子呢,叶君一個寄宿在别人家的废物,凭什么一出手就拿出来十万巨款! “小子,這钱是哪来的!” 孙伟晨怒喝一声,抬手就要揪住叶君衣领,“老实交代,是不是从哪家古玩铺子偷来的!” 叶君沒說话,脚步后错,身形一闪。 孙伟晨当即失去平衡,重重趴在地上,摔了個结结实实。 “难怪你嘴巴這么臭,原来你最擅长的,就是恶狗吃屎。” 叶君淡淡讽刺。 却像砸落几枚钢钉,正戳在孙伟晨的脊梁骨上,身体如筛子般阵阵颤抖,不知是摔的還是气的。 噗嗤。 米冬儿沒忍住,轻启红唇,勾动笑靥。 這燥热的天气似乎都沁凉一丝。 但紧接着,米冬儿笑容就紧紧崩住。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叶君,冬儿,你们在這胡闹什么!” 一個穿着朴素,脚蹬凉拖的中年人疾步走来,跟他這一身装扮格格不入的,是他手裡那個沉甸甸的麻布袋子,从微微咧开的口子裡,可以看到一沓崭新的钞票。 瞧见這一幕,叶君不由皱起了眉头。 此人就是米叔,除了鼓捣他那些古玩宝贝,就沒有一個阔绰的时候,穿的也是破衣烂衫,看不出半点好。 這会儿他突然取了這么多现钞,恐怕身后這房子…… “爸,你哪来這么多钱啊?” 米冬儿下意识询问,随后呀的一声,惊呼道,“你刚才出门是抵押房子去了!” 米叔连忙竖起食指,噤声道:“小点声,等我的宝贝葫芦瓶到手再說,万一有人過来截胡怎么办!” “我……” “叶君,還不把孙少爷扶起来,就算你们都是年轻人,闹起来也要有個尺度。” 米叔对叶君的态度确实很好,即使让孙伟晨摔在這儿,也只是充当和事老的角色。 不過,叶君生性寡淡,尤其对他瞧不上的人,更加高冷,孙伟晨就是摔死在這儿,他也不会出手搀扶。 孙伟晨哼哼唧唧的自己爬起来,瞪了叶君一眼,却是飞快凑到米叔身边:“叔,您把钱都取来了?” “二百万,一個子儿都不少。” “你小子什么毛病,不许转账,非要我取现钱過来。” “抓紧把我的葫芦瓶送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米叔把布袋打开,又光速合上,生怕给人看一眼,就会少上一沓钞票。 孙伟晨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咧嘴笑道:“我這不是被家裡卡的厉害,好久都沒闻着钱味了,想用现钞给自己打打鸡血么,叔你等着,我现在就叫人送瓶子過来!” 孙家的古玩铺就在不远,一通电话,很快就出现了两個伙计,一人抱着個巨大的木盒,另一人拿着档案袋,应该是古玩买卖的一些合同协议之类。 而在两人后面,還跟着不老少人,都是附近闲逛的藏友玩家,听說孙家出了一件钧瓷,皆都闻讯而来。 “你俩给我小心点,别伤了我的宝贝!” 见到只一人护送,米叔立刻心疼起来,连连嘱托。 传到那些旁人耳中,顿时引起一片欢声笑语。 “老米,瞧你這小心劲儿,這可是孙家的伙计,還能给你把瓶子摔了不成?” “话說你老小子可以啊,二百万的钧瓷,說出手就出手了,一点口风都沒给咱们透露。” “嚯,這還是拿的现钞,真是给咱们开了眼界了,孙少爷,快把盒子开了,让大家瞧瞧這一尊宝贝瓶子吧!”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把气氛哄到了极致。 這也算古珍街的一大特色了,每逢有百万以上的宝贝出现,就会引来不少藏友,共同见证。 孙伟晨却是把纸扇一开,悠悠扇着小风:“虽然沒签合同,但這瓶子已经是我米叔的了,要不要开,那得米叔說了算。” 在這之前,米叔都是收一些万千块钱的物件,虽琳琅满目,却登不上什么台面,這回收一件二百万的宝瓶,可谓是露了大脸。 尤其是孙伟晨這一声恭维,更让米叔脸上攀附一抹洋洋得意,当即把二百万塞给孙伟晨,大手一挥豪气冲天。 “我又不是葛朗台,大家都想掌掌眼,当然要给大家這個机会,伙计,把我的宝瓶拿出来吧!” “好嘞!” 伙计应和一声,很快把那尊葫芦瓶抱了出来。 众人早迫不及待,围拢上来。 叶君也微微张开瞳孔,注视向這尊瓶子。 它的全名叫做北宋钧瓷祥瑞葫芦瓶,属于北方青瓷系统,尤其以北宋时期的工艺,堪称鼎盛。 入窑一色,出窑万彩。 這种奇妙的窑变现象,說的便是北宋钧瓷。 而眼前這一尊葫芦瓶,肚大、口小、短颈,瓶体以两截粘合而成,通体紫红,在灿阳的照耀下,发出阵阵透亮,說不出的华贵完美。 “啧,還真是一個好物件啊,這色泽,虽然是紫色作底,但裡面渗着天青、月白种种颜色,当真是五彩斑斓。” “你就只知道钧瓷在颜色上是一绝,却忽略了纹理上的精妙,看這瓶子的纹路,這是蚯蚓走泥纹吧!” “虽然不如冰裂纹、流星斑来的少见,但蚯蚓走泥纹也不是凡品,孙少爷,您怎么二百万就出手了,依這瓶子的品相,上浮空间還大着呢啊!” 呼! 這话一落,立时有两只大手拦住葫芦瓶,正是眼疾手快的米叔。 “怎么個意思,瞧见我得了宝贝,心裡不舒服是吧!” “米叔,你别听他们瞎說。” 孙伟晨从布袋裡拿出一沓钞票,放在面前哗哗這么一点,嘴角的笑容都要荡在耳根,“我孙氏古玩从来都是有一說一,這笔买卖說跟你做,就绝对不会再找下家。” 米叔這才眉开眼笑:“那就好,你小子還算规矩。” “得,既然都沒問題,那咱们這就签合同吧!” “慢着!” 正此时,叶君突然冷声打断,“一件后世高仿的瓶子,也敢拿出来卖二百万,有人說過你孙家手毒心黑嗎!” “什么!” 孙伟晨的笑容陡然僵住。 在场气氛,亦是沉入死寂。 這小伙子說什么,如此精美的一件北宋钧瓷,竟然是個仿品? 米叔愣了一下,连忙劝道:“叶君,你一個小孩子哪懂這些,别在這儿添乱了。” “如果這是真的钧瓷,您再添一百万,我也绝不拦着。” 叶君的声音斩钉截铁,“但這就是一件仿品,看在它的造假手段還有点意思,能值個一两万,我刚刚给冬儿转了点钱,让她买来送您就是。” 米冬儿啊了一声,小脸羞出一朵酡红:“君哥,我……” “怎么,不信我?” “沒有沒有!” 米冬儿连忙摇头。 她自然相信叶君,可只凭一句话,就把二百万的钧瓷說成是一两万的仿品,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臭小子,砸场子是吧!” 孙伟晨怒不可遏,脸色青白变幻,突然地,目光锁定住人群,高声叫道,“方老,這瓶子是您亲自掌眼,請您受累說句公道话,也给米叔吃一粒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