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魔劍出鞘 大鬧銷金樓!(感謝snakesk

作者:一片蘇葉
“楊大龍頭最重安穩,南陽許久沒像現下這般動亂。”

  陳老謀不禁多瞄了一眼正慢悠悠喝茶的某天師,腦中閃過從雍丘至南陽的諸多亂事。

  這位來南陽郡,真不算久

  念及此,眼角皺紋不禁抽跳。

  “陳老請繼續說。”

  “嗯,”陳老謀望向城門方向,“郡城防務由八大勢力按月輪值,今次沒到南陽幫,楊鎮卻派他的人插手城防。”

  “可見要阻斷暗流。”

  “若他真下決心,動以威望,足可懾服各大勢力,這一郡之地,沒有什麼事是他辦不成的。”

  楊鎮能調動數萬人馬,且多是宗派武人,與他硬碰硬得掂量掂量。

  大龍頭手握一件大殺器,這身份可不是說笑的。

  “陳老言下之意,此前有過先例?”

  “正是,”陳老謀回憶幾息,“城中本有老君觀舊址,一連開設多家,香火大旺,卻暗犯惡事,意圖破壞城內各大勢力聯盟,楊鎮雷厲風行,一夜之間拔除分觀十餘座。”

  “故而城中道觀,多有荒棄。”

  老君觀

  那是魔門兩派六道中的真傳道。

  周奕思量一番:“照陳老的說法,楊大龍頭若是調查到底,我便是去殺了巴陵幫三大害蟲也無濟於事。”

  “誒,此一時彼一時。”

  陳老謀道:“楊鎮的年歲也大了,手段不及當年果斷。”

  “天師既與天魁派交好,只要呂掌門一句話,臥龍崗上的偏野之觀南陽幫豈會費勁去查?這城內楊鎮最信任的人除了幫內左膀右臂,唯有呂重。”

  見到周奕面露遲疑。

  陳老謀先問:“要利用呂重老師,故而天師心有愧疚?”

  “嗬嗬,”他誇張道,“天魁派這下可賺大了。”

  周奕又喝了口茶水:“巴陵幫那事,爲何挑在此時?”

  陳老謀正色:

  “巴陵幫勾結了陽興會與湍江派,這兩家是天魁派的對頭,藥材生意乃是湍江派的大項,你的人若要做小本買賣,他們看不上,但曹家的藥材生意可不小。”

  “湍江派會派人調查,那巴陵幫的視線就會盯上來,總管中原情報的三大管事只要不傻,多半能猜到天師身上。”

  “當下南陽生亂,正好渾水摸魚。”

  陳老謀瞧見周奕沉聲,歇話等了幾秒,這才問:

  “天師意下如何?”

  周奕輕叩瓷盞:“我在山中待了一段時間悶得慌,正差個地方聽聽曲。”

  “這銷金樓的曲子怎麼樣?”

  陳老謀道:“還湊合吧,尋常曲調有些豔俗,卻能找些新鮮,比如西域的龜茲樂、疏勒樂什麼的,天師自個去聽就知道了。”

  “相比於江南水鄉的清商樂,還是頗有差距。”

  “運河水,浪花高,楊廣行舟過此橋呵呵。”

  他又是嘲諷,卻又很懂。

  周奕不再敘話:“陳老,三日後我來找你。”

  陳老謀應道:“恭候大駕。”

  梅塢巷口,陳老謀望着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藏着疑惑。

  若說現在的楊大龍頭做事遲疑。

  那眼前這位就果斷過頭了。

  根據巨鯤幫所知的消息,這位身藏多少偉力,其實模糊不清。

  想在銷金樓殺人,再安然遠遁,絕非等閒人能辦到。

  陳老謀心中的期待越來越甚

  周奕出了鯤幫分舵,轉道便尋到曹府落點。

  負責南陽一應事務的總管事名叫曹承賢,他是曹家二郎的堂哥,辦事較爲穩妥。

  之前負責做淮陽郡的生意。

  新店鋪置在城東位置,不遠處連着三家武館,位置很好。

  周奕在此沒耽擱,只向曹承賢求證。

  看看陳老謀有沒有玩虛的。

  印象中這老頭挺靠譜,他身後的幫主雲玉真反倒靠不住。

  曹家能把生意做大,自然有一套。

  周奕才一問起,曹承賢依話回過之後就遞來一封信函。

  其中囊括曹家收集到的南陽郡藥材生意脈絡。

  從最源頭的登山採藥工、藥農,再到管理一大片藥材地盤的山主、山把頭。

  往下尋到南陽,果然牽扯到湍江派。

  還好,陳老頭沒有撒謊。

  巨鯤幫現在有大用,城內有他們等於多出很多雙專業且挑剔的眼睛,互利互惠合作下去,對兩家都好。

  銷金樓在城西,出了城西便是臥龍崗方向。

  沿着那條銷金樓所在的通寶街繞來繞去,扮作喫喫喝喝的模樣把點踩好,直至城牆邊沿。

  來回巡遊幾遍,周奕已經喫撐。

  摸清地形,目光從那棟燈火輝煌的花樓掠過,轉身而去。

  在此地要謹慎一些,畢竟對方是搞情報的,興許一些路邊攤販就是巴陵幫的人

  三日後,申酉之交。

  梅塢巷茶鋪中走出一個蠟黃臉男人,眉宇間含着三分兇戾之氣,他若笑起來容易讓人覺得虛僞。

  混江湖的老油子不少就是這樣的。

  他着一身尋常武人的粗布衣裳,腰間懸着一具劣質長劍,估計是隨手從哪個小作坊購置的。

  稍稍引人注意的恐怕只有那兩束從耳前垂下的鬢髮。

  夜風一吹,兩鬢飄飄,若他手按長劍。

  江湖劍客的姿態倒是分毫不差。

  “還有這個。”

  陳老謀丟出一物,那黃臉漢子伸手接住。

  他壓着嗓音說話,語氣帶着一絲丁大帝的墳場畫風:“做何用?”

  “湍江派的身份牌子,從一個死人身上得到的。湍江派羅長壽的兒子喜歡去青樓,也許你能用的上。”

  陳老謀見他收下,叮囑一句:“你出手時可要悠着點,那地方人多眼雜,保不齊就有人認出你的武功路數。”

  黃臉漢子陰惻惻一笑:“那可正好。”

  陳老謀一愣。

  那漢子轉身便走,卻傳來一段差點叫他栽跟頭的話:

  “銷金樓裏砍人頭,老子就叫陳老謀。除蟲滅害沒理由,管事人頭當皮球。”

  “嘿嘿嘿——”

  一串邪惡壞笑聲。

  茶鋪中的開鎖老人笑嘆:“非人哉,非人哉”

  ……

  南陽郡的驟雨才歇一日,天沒放晴。

  酉時三刻,天色陰沉。

  銷金樓早把檐前一圈琉璃燈點亮,陣陣胭脂香從雕花槅扇間溢出。

  晚霧薄薄,就似美人身上的輕紗。

  遠遠瞧去,窗紙上多有婀娜剪影跑來跑去,後面像是還有人在追逐嬉笑。

  誰都知曉裏面是幹什麼的。

  雖說也有不少清倌人引來文人騷客,但多數人還是奔着慾望來的。

  人間刮骨刀,越刮骨越癢。

  一連排掛上燈籠的香樓全是銷金樓的產業,這棟南陽銷金窩,除了豔粉俗氣,隔壁還安置有賭坊當鋪。

  任憑你有多少身家,多少精力,全都能榨個乾淨。

  “啊喲~!”

  銷金樓前,一位徐娘半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鴇從門內迎出。

  幹她們這一行眼睛尖得很。

  看看衣着氣度,神態談吐,就大概曉得你口袋裏有幾個子。

  但這一次,老鴇卻是看都不用看了。

  眼眶中那一雙眼珠一會兒上一會兒下,自動鎖定着黃臉漢子拋起又落入掌心的金子。

  這人穿着俗氣,如此露富,定是近來發了橫財。

  此類江湖人頗爲常見。

  往往膨脹至極,卻又最容易從他們口袋中掏金掏銀。

  “這位貴爺面生得很,可是首趟來這兒尋樂子?”

  黃臉漢子道:“怎麼?面生就不歡迎?”

  “哪能啊,”老鴇笑臉如花,“只怪奴家不曉得您甚麼喜好,怕叫錯了姑娘惹您埋怨,豈不壞了興致?”

  黃臉漢子笑道:

  “那也簡單,我從江南至此,一路折枝折花,聽說這銷金樓大有名氣,便想瞧瞧是否爲真。”

  “我可是來找大樂子的,俗粉俗豔,入不得我的眼。”

  老鴇朝黃臉漢子眼圈一瞧,果然隱隱發黑發皺。

  此乃歡快過甚之表象。

  “不曉得貴爺要多大的樂子?”

  老鴇試探一問。

  那黃臉漢子從懷中又摸出黃澄澄的金子,叫她眼睛一直。

  “最好的姑娘,配上最好的酒。”

  “貴爺,請您登三樓!”

  老鴇在前引路,一路喊着‘讓一讓,讓一讓’,在喧鬧至極的香樓中叫身後貴客一路順暢。

  周奕放眼一望,有些驚歎於巴陵幫的財力。

  樓中木梯相連,四方通貫,絹燈處處,豔調頻彈。

  香樓中央是個檯面,被一大圈高挑着的琉璃燈籠罩,讓人一進門就移不開目光。

  幾名舞娘在此跳採蓮曲,中間是個身材火辣的胡姬,正大秀豔舞。

  一樓二樓圍了好多看客。

  隨着老鴇,周奕直登三樓。

  這裏遠比一樓二樓雅靜,銷金樓的三位管事在更往上的四樓,那裏是巴陵幫會客談生意的地方。

  外人不得進入。

  有多名黑衣漢子手持兵刃,在上方巡邏。

  若有人從樓梯闖上去,絕瞞不過他們。

  “您看不上庸脂俗粉,要尋最好的姑娘,那便只有清倌人。”

  “您能打動她們,靠才學武功也好,好金銀財寶也罷,那都是緣分。”

  “否則便只能喝酒聊天,聽聽彈唱。”

  老鴇笑道:“倘若姑娘不願與您同席共枕,貴爺切莫惹些不快之事。”

  “放心,我懂規矩。”

  周奕見老鴇沉默不語,登時將手上的金子扔出一錠,這就相當於砸出去十幾匹絹。

  老鴇精明得很,不見兔子不撒鷹。

  這才喜氣洋洋領着周奕進入一間靜室。

  此間靜室上方,便是巴陵幫三大管事所在。

  室內窗扉半開,彌散着淡淡香氣。

  老鴇朝周奕一笑便離開了,轉過臉時看了看手上的金子,低聲暗罵。

  方纔她瞧見三錠金子,這是最小的。

  還以爲有多闊氣呢。

  這室內倒是雅緻,中央一張小桌子上擺着精緻酒器,一旁紫檀木案上,端硯裏餘墨未乾,鋪開半卷畫紙。

  往前便是羅帷,後方倩影半遮半掩,給人一種朦朧美感。

  周奕將矮榻旁的毯子拽了過來,不與那清倌人說話。

  只半躺在那裏,閉目養神。

  初初時,羅帷帳內的女子還以爲周奕是欲擒故縱。

  於是她也不說話。

  可逐漸發現不對勁,這客人似乎是來對着她睡覺的,一動也不動。

  隔着帷帳,她也看不清外邊那人的臉。

  只瞧他身形,感覺不會是個樣貌很差的人。

  也許會是個俊俏小郎君。

  不過,能來這種地方的,多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又過去一盞茶時間,外邊那人還是不動。

  這一下,當真把她的好奇心勾了起來。

  掀開羅帷朝外邊一瞧,趕忙將其放下,心中大失所望。

  這黃臉漢子,又醜又兇。

  沒有半分像良善好人。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因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

  “姑娘,會奏曲嗎?”

  忽然一道聲音傳入耳畔,她隨口應了一句:“自然會。”

  “給我彈一曲吧。”

  聽了這話,她愣了一下。

  按照樓裏面的規矩,彈不彈曲要看她的心情,能聊到一起的纔會贈予曲目。

  可是她卻沒拒絕。

  這黃臉漢子長得難看,聲音不好聽,可是

  他話語中沒有半分輕佻,聽起來很舒服。

  正是感受到了這一點點難得的尊重,她沒有拒絕。

  於是撥動琴絃,低聲唱着:

  “暮江平不動,春花滿正開。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夜露含花氣,春潭漾月暉”

  這是楊廣當年奉詔巡撫東南時所作。

  那時被立爲太子,故而詠出這浪漫詩篇《春江花月夜》。

  巴陵幫奉承楊廣,每一家青樓中的曲藝大家們,都必須會這曲目。

  房內的清倌人頗有功底,唱調麗而不豔,柔而不淫,有雅語之氣。

  她詠唱完,沒得到評價。

  外邊的黃臉男人又不說話了,這一沉默,又是許久。

  她並不知道周奕的目的。

  卻曉得自己碰見了怪客,不知什麼情緒作怪,竟讓她將羅帷一掀,坐在了放置酒器的桌案前。

  伸手準備倒酒。

  忽然發現黃臉漢子睜眼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又閉合雙目。

  “不必倒酒,除非你自己想喝。”

  女子放下酒壺:“奴家叫沈巧蘭,稱巧蘭便好,不知官人怎麼稱呼?”

  “不記得了,我行走江湖很少用名字。”

  “這話也太過敷衍。”

  “其實敷衍一些纔好,你不用在我身上費神,可以得歇一時,我看你端硯中的墨沒幹,畫只一半,你可以繼續畫你的畫。”

  沈巧蘭微微一呆,視線從畫上轉回:“官人真不用我理會?”

  “不用。”

  “你不給春姨銀兩,是進不得這件房的,這銀兩豈不是白花了?”

  她問罷又聽黃臉漢子道:

  “所以方纔叫你給我奏過一曲,曲調之藝沒法估量價值,買貴買賤只在個人心意。”

  “嗯,我與許多客人說過話從未見過官人這樣的,但覺得你談吐不凡,非是尋常江湖人能有。”

  黃臉漢子皮笑肉不笑,並不應話。

  沈巧蘭卻追問:“官人打哪裏來的?”

  黃臉漢子道:“很北邊。”

  沈巧蘭花容帶笑,口音轉變爲家鄉話:“又騙人,我祖籍就在燕趙之地,那裏往北往南,都不是你這口吻。”

  周奕瞧着眼前青春秀美的女子:

  “你是怎麼來此的?”

  她聽罷神色瞬間暗淡,欲言又止,半晌後纔到:“情非得已。”

  周奕不必再觸及她的傷心事。

  巴陵幫是個什麼玩意,他太清楚了。

  “可曾想過離開此地?”

  沈巧蘭無奈道:“贖身需一筆巨大花銷,少有人付得起,更別說遇見心怡之人。再過幾年,青春凋零,便連清倌人也做不了。”

  她話罷忽然說道:

  “我感覺你是個很特殊的人,心中有種衝動,如果你爲我贖身的話,我願意和你走。”

  周奕趕緊搖頭:“我無能爲力,但你可以自己逃走。”

  “逃不走的。”

  沈巧蘭帶着絕望:“有人逃過,下場如何悽慘你難以想象,沒有管事允許,休想踏出銷金樓。”

  她擡手朝眼角擦了擦。

  “你這人好邪門,不知爲何我突然對你敞開心扉,這話是絕不能往外說的。”

  “你就當沒聽見吧,我再給你唱一曲。”

  話罷又走入羅帷帳中,撥動琴絃。

  這一次,她唱的是涉江採芙蓉。

  周奕聽到了那句“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房間內。

  女子吟誦撥絃傷感至極,如泣如訴,可那黃臉漢子就像是天下間最無情之人。

  他無動於衷。

  女子的聲音越傷感,他反倒越冰冷。

  接着又閉上雙目,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

  大半個時辰後,入了夜。

  銷金樓更爲熱鬧,樓下的鬨笑聲一刻不停。

  周奕本打算深夜再行動,穩妥起見可以先殺一個,給巴陵幫找點事幹。

  當然,若能一勞永逸把着三個管事都殺掉,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時

  外邊的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咚咚咚~~”

  人數還不少,又聽到有老鴇討好的聲音:

  “少掌門,大管事正等着您呢。”

  “少會主,您也在!快請快請~~”

  樓梯那邊傳來一陣笑聲,接着噔噔噔上了樓,腳步聲響過頭頂。

  周奕靜聽。

  這一下,他已確定了那大管事的位置。

  沈巧蘭的琴聲才停下,忽聽周奕問:

  “那少掌門是湍江派的嗎?”

  沈巧蘭露出厭惡之色:“是。”

  “他很惹人厭?”

  沈巧蘭又出了羅帷,瞧着黃臉漢子,還是開了口:

  “這人是個色中餓鬼,害了好些女子清白,我聽旁人說,他還練了什麼採陰補陽的邪門武功。”

  “有姑娘被他折騰得慘,大家對他恨之怕之,卻又不敢得罪。”

  她只覺一股無力感襲遍全身,輕嘆一句:

  “這世道就是這樣,沒人能夠改變。”

  房間內陷入沉默

  “你還是找機會跑吧。”

  沈巧蘭忽然又聽了這話。

  她依舊搖頭,不再與周奕解釋。

  不多時,她發現黃臉漢子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就是小半個時辰。

  夜色正濃,四樓熱鬧起來,想來是在喝酒喫飯。

  樓梯處時不時傳來噔噔噔的聲音。

  沈巧蘭驚覺,那閉目的黃臉漢子忽然睜眼。

  這一瞬間,她像是看見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

  甚至,這樣一雙眸子配上他的黃臉,存在着深深的割裂感。

  黃臉漢子站了起來。

  沈巧蘭道:

  “雖然時辰已到,但是我沒趕你,你可以一直待下去。這是樓裏面的規矩,鴇母不會趕你走。”

  黃臉漢子道:“原來我的魅力這樣大。”

  沈巧蘭搖頭:“說實話你的長相非常一般,沒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但是你很獨特。分明是個謊話連篇的人,卻讓我感覺到你很真誠”

  “錯了,”黃臉漢子打斷她的話,“並非我真誠,是你的心太細膩。”

  “我去個茅房。”

  周奕尿遁出了房間,他目光朝四樓斜撇。

  看到有衆多人手在站崗守護,這些人分守各處,顯是來自三個勢力。

  黑衣服的是巴陵幫,剩下兩個雜亂的應該是湍江派與陽興會。

  之前聽到“少會主”三字。

  八大勢力中唯有陽興會帶“會”字。

  此際勢力越雜,周奕反倒越欣喜。

  倘若只有巴陵幫,那麼想登四樓,必被盤問。

  就在這時

  二樓梯處有人端着個精緻的木托盤上來,內有果品糕點,還有一壺酒。

  他心下一動。

  好,這是巴陵幫的人!

  把湍江派的身份木牌帶在身上,三步並兩步搶下樓去,邊走邊喊:

  “誒誒誒!怎麼這麼慢!”

  “叫我家少掌門等了好久!”

  負責端盤子的幫衆身形頓住,正尋思我也沒慢呀?

  他一愣神間,只見一道手影閃過,自個手上的托盤已被那黃臉漢子抄了過去。

  此乃仙鶴手。

  是周奕空手奪兵刃的獨門手段!

  這端盤子的傢伙武藝平平,怎能喫得消這等招法。

  那幫衆正待叫喊,周奕朝他一瞪:

  “我來送!你磨磨蹭蹭,壞了我家少掌門的興致,拿你與豬配種!”

  “你!”

  巴陵幫衆掃過周奕的腰牌,見他不理會自己直接朝四樓去,只好返回樓下。

  因爲大管事提前有過交代,不能得罪客人。

  只能一邊走一邊罵:

  “媽了個巴子的,湍江派有什麼了不起的。”

  “呸!”

  上到四樓拐角,這時兩位神情機警的巴陵幫衆看了過來。

  周奕昂首挺胸,朝其中一人招了招手。

  那人看到周奕的腰牌。

  “什麼事?”他上前擠出一個笑容。

  周奕道:“我家少掌門剛剛有沒有吩咐說要多上果酒?他若說了,我趕緊去取來。”

  他聲音很低,幾乎就在巴陵幫衆耳邊。

  巴陵幫的漢子會意。

  原來是怕辦錯事。

  他笑道:“沒有,只說要一壺東漢張衡喝過的本地九醞甘醴。”

  “多謝。”

  周奕抱謝一聲,他主動發問,兩名巴陵幫衆反倒不奇怪爲何送東西上來的是湍江派的人。

  只當是宴廳裏面的人特意吩咐過。

  周奕往前走時,一拽衣角擋住腰牌。

  湍江派的人自然瞧不見。

  方纔周奕與巴陵幫的漢子耳語,湍江派與陽興會的人只當他是銷金樓的人,更不會去過問。

  周奕低頭冷笑,光明正大入了宴會所在的巨大廳房。

  琉璃燈盞點亮各處,酒會正酣。

  跨入門檻一瞬間,他將湍江派的腰牌取了下來。

  三大勢力匯合在一起,不可能將對方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熟悉一遍。

  所以,一個端盤子進來的小角色,根本不能引起關注。

  周奕一眼就認出了湍江派的少掌門。

  羅榮太。

  那一身花裏胡哨的公子哥打扮,以及那狹長陰毒的雙目。

  才進南陽,就被這傢伙攔路。

  好一頭攔路貓,又見面了。

  周奕眼睛掃過席面,上手主座三位黑衣人,定是那三大害蟲。

  與害蟲在一起的,這一桌人沒有一個好貨。

  “倒酒!”

  周奕纔將果品糕點放在兩盤雞鴨旁邊,羅榮太便發興呼喝。

  “羅少好興致,哈哈哈!”

  最上首身材高大的大管事笑道:“倒酒,快給少掌門倒酒!”

  周奕順手拿起酒壺,給羅榮太滿上一杯。

  羅榮太淫笑道:

  “你家的頭牌清倌人一直不買我的帳,今次大管事開了金口,羅某想到能好好耍玩,心中自然高興。”

  那大管事連連擺手:“這算不得什麼。”

  他看向羅榮太,又看向另外一位年輕人,也就是那陽興會少會主:“本幫能在南陽從容行事,可是多依仗兩位。”

  “休說什麼清倌人,無論少掌門想玩什麼樣的,我們也要想辦法搞來。”

  “哈哈,”羅榮太淫笑道,“要得,要得,再乾一杯。”

  “好,幹!”

  另外兩位管事也舉杯。

  周奕朝巴陵幫三大管事靠近,依次爲三人添酒。

  跟着陪侍在一旁。

  宴桌周圍還站了一圈人,看了他一眼也沒在意。

  趁此興致,大家站起一齊舉杯。

  一位巴陵幫衆眨了眨眼睛,接着二目一瞪,看到了不得了的畫面。

  大管事身邊,那倒酒之人不着痕跡把酒壺往下一拉,手搭在腰間長劍上。

  他看到這一幕時,銷金樓大管事,正在仰頭喝酒。

  這時正是酒宴最熱烈的時刻,

  美酒飄香,蛇笑鼠樂,蜜意暢歡

  酒水順着喉頭咕嘟咕嘟滾下。

  就在這暢快至極時刻

  忽然!

  凔————

  一道快捷無倫的拔劍聲突兀響起,宴廳中的歡快氣氛就像是一面鏡子被突然擊碎!

  刺啦刺啦碎裂的鏡面中,倒映出詭異陰森的畫面來。

  那大管事仰頭喝酒將自己粗肥肉多的脖子全部露了出來。

  他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黑芒!

  那是一柄劍,冒着詭異的黑氣,如一道黑色的罡風,迎面吹至。

  這一劍很快,

  所以耳朵聽到了悅耳詭異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搖響鈴鐺,黑色的風吹得人好冷。

  靈魂都打了一個寒顫。

  而南陽的黃酒九醞甘醴有着暖心暖肺的效果。

  可是,

  大管事最後的感覺是.肚子中的暖意戛然而止了。

  這才發現,喉嚨被人割出一個大口子。

  喝下去的黃酒沾着血,沒機會入肚,嘩啦啦灑出。

  就像周奕給他倒酒一樣,大管事現在也敬周奕一杯,可惜周奕不賣他面子,絕不會拿酒盞去接。

  “啊~!!”

  這一道聲音不是大管事發出的,而是周奕身邊的二管事。

  他一劍給大管事割喉之後,平劍削掉了二管事的腦袋。

  二管事的個頭最高,脖子像是伸出頭的烏龜,以前外出抓女人時,他脖子長,有視野優勢。

  可現在,周奕割他的腦袋,甚至不需要準頭。

  這一劍削過,周奕很不滿意,如果劍再快一點,這聲喊叫會憋在心裏。

  “你是什麼——!”

  三管事驚吼大叫,宴廳亂做一團。

  他“人”字沒有出口,那魔氣騰騰的劍,已是劈頭壓來。

  三管事腰間有雙刀,可事發突然,只能用熟練的右手拔出左腰短刀,一刀朝那魔氣森森的長劍架去。

  然而

  那詭異劍影一飄,他的短刀砍在了空氣上。

  登時渾身血液回震,滿是用力不盡之感。

  只這一下滯澀,胸口便一痛,心脈已被刺穿,後背一股血液迸出,將那邊的羅榮太打得滿臉血污。

  這時短刀掉落,周奕一掌擊去。

  “嗤~!!”

  那短刀受力急飛,直刺被血迷了眼睛的羅榮太。

  “少掌門!”

  湍江派一名高手駭然大叫,雙手拖住少掌門,將他朝側邊一拽。

  他反應夠快,救了羅榮太一命。

  可是陡然擡高了羅榮太的身體,那短刀從其胯下飛過。

  “啪”一聲響。

  羅少掌門的傢伙事被勁氣絞爛,碎了一褲頭,騷臭味撲鼻而來。

  他顧不上臉上血污,雙手朝胯下一捂,沒了,沒了!

  羅榮太仰頭髮出悽慘嚎叫!

  那聲音響徹整個銷金樓,有着多數女子纔有的尖銳穿透力。

  一旁的湍江派高手可顧不了那麼多,保住他的小命已經不錯。

  “大管事!二管事!”

  “殺!”

  “殺了他!”

  “……”

  站在四周的人齊齊拔出兵刃,周奕一腳踢出二管事頭顱,逼退了最前方那個拿刀之人。

  二管事的頭顱正好砸在圍欄上,墜入三樓。

  處於三樓的沈巧蘭聽到外面的動靜,出門查探。

  她看到迎黃臉漢子上來的老鴇春姨,春姨正發出驚叫,將砸在自己臉上的頭顱推了出去。

  沈巧蘭目瞪口呆,立時認出那是二管事。

  “啊~!!!”

  這時一聲慘叫從四樓傳來。

  跟着便是咔咔斷裂之聲!

  四樓的木欄撞爛,一個巴陵幫的漢子與斷裂的欄杆一道墜入一樓。

  還在跳“採蓮曲”的舞娘們四散而躲,妖嬈的胡姬嚇得花容失色。

  銷金樓已然大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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