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越城无道 作者:未知 越城南北六十五裡,据說有二百六十多万人口,是东吴国内,有数的大城之一。 不過却孤悬于林海中,周围都是原始丛林,几乎无有任何的村落城镇。百裡之外,更生存有无数猛兽妖物。 究其因故,是這越城附近,聚集有无数的矿脉。白银黄金,铁矿铜矿,乃至修士用的蕴元石,铁精,几乎是应有都有。 久而久之,也就聚众为城。 越城在林海之内,所以不惧他国攻伐,唯需忧心的,就是发自东南林海深处的兽潮,几乎每月一次。所以城墙格外高大,高有三十丈之巨。 不過庄无道之所以這般小心翼翼,却与這些无关。而是他在這城中,结了好几個仇家。 越城本身不产粮,粮食全靠外购,被各大势力把持。而似他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生存起来就格外艰难。 而整個越城,因是在林海之中,东吴国的官府,在城内是有等于无。几百年来城中都是混乱不堪,杀人越货,草菅人命,抢劫偷窃之事,比比皆是。 庄无道是孤儿出身,母亲为了照顾他维持生计,日日劳累,早早就已死去。父族虽是望族,却早已断了联系,他也不愿与之有什么牵扯,指望不上。庄无道能在越城内安然无恙生存到现在,甚至成为离尘学馆首席弟子,免不了要做些作奸犯科之事。 小时候偷鸡摸狗,大时则与人拉帮结派,在街邻中敲榨勒索,收取例钱。虽是大恶不犯,然而他也绝非是什么好人。 最近更因抢夺地盘,与人争斗,不小心打杀了好几人,因此与人结下了血仇。庄无道虽是不惧,却也需小心落单之时。 他实力距离练气境只差半步,是小团伙裡十几個兄弟中头号能打之人。自然也是那些仇家,第一個要报复的对象。所以這几日庄无道外出时,都是慎而又慎。 进入城外三裡处,就需小心被人盯住,知晓了行踪。真要是不小心被人埋伏围杀了,那时哭都哭不出来。 一路返回,沒发现什么盯梢之人,附近也都无异样。庄无道却不敢大意,特意绕了一圈,从城中达官贵人聚集的东门入城。 在曲曲折折的巷道裡有绕了十几圈,才返回到了城西。狡兔三窟,這裡并非是他日常居处。早在三年之前,庄无道就在此处购置了一间房产,只有几個最亲近的兄弟知晓。是他的避难港湾,使他這几日裡都能安然无恙,不用担心在晚上睡觉时,被人砍了脑袋。 這种日子,其实也沒多久了。只需练气境那一步能跨過去,成为练气境修士,自然是海阔天空。十几個练髓期的武者,他還不放在眼裡。 东吴国地属东南,算是强国之一。不過在东南一代,地域虽是广大,修者却极其稀少。所以修士在国中的地位,反而更是尊崇。能成为修士,在這吴越城内,甚至可当街杀人! 而实力提升,更是以十倍计。他练武七载,到如今练髓阶段,也只能力敌三四十名普通壮汉。然而若至练气境,那就是百人敌。一人之力,可战十位炼髓期武者。 城西矿奴群聚,房屋街道俱都肮脏破烂,一靠近就能闻到股难闻的酸臭之气。庄无道的那间居处,是一间破烂木屋,在這城西毫不起眼。 只是当庄无道返回之时,却见那屋门口处,此时正立着一人。 初时一惊,不過当借着那暗弱月光,看清楚那人面貌之后,庄无道又微微一喜。 “小四?你這家伙,是何时回来的?” 吴小四,是庄无道的幼时伙伴。同样是孤儿出身,他曾经的生死兄弟之一。 别看身形廋弱,其实两年前就已到了练血期。不過一年半前,這家伙却說什么要金盆洗手,从此做個良民好人。然后果然是离开了越城,不知去向。有熟人說曾见過吴小四,在离城一家码头上当了個工头,也不知是真是假。 越城周围都是密林,所有开采出的矿藏,只能从松江河道转运。离城在五百裡外,是松江河道一处中继的转运码头。一個工头收入虽不错,却也基本断送了他更进一步成为修士的可能。 练血练髓,需要大量的药材,日夜苦练。二十四岁骨骼定型前不能生出元气,就基本再无成为修士的可能。庄无道也是依靠帮派裡每日裡收取到的钱财,一步步爬到此时境地。 吴小四修行天资不弱于他,当时庄无道知晓后,很是为吴小四不值。 此时吴小四回归,他们這一方,不啻于又多一位大将! 吴小四所习,是一门开山刀,生性悍勇异常。两年之前,连寻常的练髓境修士都奈何不得,且最擅群战。与人搏杀时,只需穿上一身铁甲,大刀在手,几乎无人能挡。 有這家伙在,他们一群人也无需再忍耐躲藏,直接再打上门去便可。 吴小四却阴沉着脸,眼中不但沒半分笑意,反而黯淡无比。 “我是两日之前,被人从离城請了回来。” 庄无道面色微微一变,已觉情形有些不对。下意识的望向身后,却见七八個人影,已经在瞬息间,将這條巷道彻底堵住。 便连那屋檐上,不知何时也立起了几個人影,冷笑着往下俯视。 庄无道心中微沉,若只是這十几個练血期的外家武者,他還不放在眼中。可這些人既然在此布局,又岂可能只這寥寥几人?几個练髓期,還未现身。 他每日裡小心谨慎,到底還是栽了!更沒想到,出問題的会是早已淡出越城的吴小四。 “這又是为何?” 长吸了口气,庄无道心境是异常冷静。回過了头,目含询问的与吴小四对视。 后者却把目光偏开,面色僵冷:“我在离城,已经有了妻子小孩。若不卖了你,就是我妻儿惨死。你說我吴小四该如何是好?” 庄无道恍然,也蹙起了眉。他依稀知晓,吴小四之所以不愿继续打打杀杀,退出离城,是因看上了一位女子。 今日之事虽令他恼火,出卖兄弟固然不对,然而细究起来,却也情有可原—— 心中怒焰,多多少少平息了几分。 吴小四接着却又一声微叹,用淡然的语气继续道:“记得当初我就曾說過,似我們兄弟這般,刀尖之上打滚,把头提在腰带上,用性命搏前程,迟早一日要惨死街头。那时我问你愿不愿与我一起离开越城,远走高飞,求個安宁度日。你說不愿,今日果然如此!” 庄无道楞了楞,随即哑然失笑,微摇了摇头:“即便早知晓有今日之事,我庄无道也不会后悔。你可记得那吴涣?” 十余年挣扎,与猫狗争食。他早就明白,一個人若想活下来,就离不开一個‘争’,一個‘斗’字。与天斗!与人争! 十五岁之前,他是为自己的生存挣扎。十五岁之后,有了些本钱,就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拼命。 人都不知足,吃饱衣暖之后,就想要更多。 他庄无道就是如此,发自心裡,想要从這泥潭中爬出去,想要似那些修士贵人一般,有一日也能高高在上。自己的子孙,不用如自己一般流落接头,衣食无着。也要那人,付出代价。 何况对于武道,他也确实极感兴趣。越是修炼,越是着迷。对传言中能拔山镇河的金丹元神高人,更向往之极。 所以哪怕是时光回溯,到一年半之前,吴小四再问,他也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洗手归良?呵—— 只看吴小四今日,便可知似他们這样的人,要想一生安宁,是何等艰难。 他十二岁时,就曾亲眼看一位隐退的练髓境武者,被一位仇家找上门来。当年信手就可灭杀的仇人,如今却已是练气七重楼,前途无量的修士。不止是那练髓境武者本人被碎尸万端,整個家族近百人亦被屠绝!是五年前,曾经震惊整個越城的惨案。 然而事后却无人追究,甚至一月之内,都无人敢去收尸。 而這名隐退的练髓境武者,就名叫吴焕。 所以庄无道也早就认准了一個道理,自己要想一生平安,不被仇家报复。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不断的变强,强到使所有仇人,都生不起报复的念头! 他十三岁时出道,械斗中杀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谁知這些仇家亲属中,会不会出一两個妖孽? 就似那吴焕的仇人一般,练气第七重楼,已可横行于世,借助宗派之力,耳目灵通。即便是仇家藏在天涯海角,也能寻得。 “吴焕?”吴小四也不知是否想到了自身,沉默不语。 而就在二人說话之时,一個身长近长的彪悍大汉,已经从那屋门中迈出。虎背熊腰,浑身肌肉虬结。目如铜铃,透着冷冷的凶光。 “你是庄无道?” 庄无道冷笑不答,這就是废话。他与吴小四說了這么久?這人岂不知他就是庄无道? 对這眼前這汉子的实力,却是忌惮之至,也是练髓境,肤色暗铜,泛着金属光泽。只第一眼接触,就是這人所习,是一门外加横练功法。 肌肤似钢,可以抗击兵刃。 除此之外,還有三位练髓期武者,现身在左右屋顶。一人持着双刀,一人则是拿着一條钩锁。 身后也多了一位,身形矮小,双手各自持着一杆战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