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炎风灵靴 作者:未知 那是一双火红色的兽皮靴,周围隐有火热微风旋动。 离尘宗的规矩,门内弟子较技比武,一律不得借用任何灵器丹药之力。而各处离尘学馆,虽只是属于离尘宗的下属的产业,然而小比时的规则,也都与本山等同。 庄同自然是不敢当着监督使的面明知故犯,坏了宗门规矩。然而他脚下的這双匹靴,却比普通的灵器,還要更加可怕。 那应是以两张完整的‘炎风貂皮’制作而成。乃是上佳的炼器材料,往往一完成就是至少有八重法禁的灵器。又因其赤红的毛色,被世家诸多贵妇人追捧,价值千金,比之北堂婉儿给他的血元丹還要贵些。 然而庄同的這双靴子,并未经任何的炼制,却几乎完整的保存着炎风貂生前拥有的御风抗火之能。更左右对称,两张兽皮浑融一体,能彼此增益。 不是灵器,却比之普通的四重法禁的灵器,還要强胜几分! 這就是庄同的底牌?材料是糟蹋了,不過也避過了离尘宗不准使用灵器的规矩。 也怪不得他如此自信,认为可将他拉下首席。有了這双几乎等同灵器的靴子,庄同的实力,已经等同于练气一重楼的修士。只是這双鞋,就可使庄同的狂风焰绝腿法,威力激增近倍! 几日前的他,确实是无可奈何,胜机渺茫。 不過也只是几日之前—— 虽是如此,庄无道心下仍是忍不住暗叹,這庄同一家,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仅仅這双一模一样的貂皮,請名匠制作的工费,就至少挥霍了四百两黄金!让人羡慕嫉妒恨! 他在市井间厮混了十几年,已经算是有些城府了,這时却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你這双鞋子,還真是不错!为了這曲曲一個首席之位如此败家,這可值得?之前的那些手段也就罢了,如今更要借用外力,就這么沒自信?” “是很不错!单是城南的薛大师出手,就整整花费二百两黄金,說是为我缝制這双皮靴,比炼制一件八重法禁的灵器還难!” 庄同的神情坦然,毫无半分的羞愧,语声沉凝道:“這首席弟子之位,师弟我是势在必得!有言道雄狮搏兔,亦毕尽全力,又何况对手是师兄你這头疯虎?這一战,我实容不得有半点意外。再說小比之后,這双炎风靴也仍可练成灵器,怎能算是浪费?你庄无道习武只是为出人头地,我庄同拜入离尘学馆,则是为日后能庇护我族。所以在你眼裡,這是挥霍钱财,在我看来,却是物有所值!其中的道理,非你這個市井无赖能知,是谓燕雀岂知雕鹗之志!” 庄无道一阵无言,好嘛!這是自取其辱了,刚才自己就不该问。 他也心知,庄家倾力支持庄同,谋离尘真传弟子之位,是为日后能托庇于离尘宗羽翼之下。然而无论庄同有什么样的苦衷,也不该对马原下那等样的狠手。在他眼裡,這已是不可原谅! 见庄无道默默无声,庄同又一声冷笑:“师兄這次若肯主动认输,我可容你体面退出场外。這三年间一应之事,我也不与你计较。否则拳脚无眼,稍后若是师兄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怪不得我——” 话音未落,庄无道就已是摇头道:“认输?师弟,你既知我有疯虎之名,就该知我性情才是,觉得可能么?” 這家伙被他生生压了三年,只能屈居次席,看来积累了不小的怨气。 “說来也是!无道师兄的性情,一向勇悍!” 庄同一捏拳,浑身关节顿时如炒豆般的爆响。“师弟我性格急躁,早已迫不及待。此时你我都是未经损耗,气力盈满。這一战,不如提前开始如何?” 庄无道闻言大笑:“提前就提前,有何不可?” 身后的轻云剑,這时忽又一股热力入体。云儿的声音,也随之传入他的脑海之内。 “此人有器物之助,内外兼修,不知剑主你可需相助?” 庄无道暗暗皱眉,遇到什么人物都需這剑灵出手,他庄无道难道是废物不成? 同样是内外兼修,然而這庄同的实力,与北堂婉儿相差不可以道理计。狂风焰绝腿法与破甲尖锋指,也不可相提并论!绝不是一双炎风靴,就可弥补。 唯一的顾忌,就是在大庭广众面前,暴露出他对自身暴增的力量,掌控生疏。然而這方面,其实他也有办法可以解决,关键是庄同的实力太弱,還不足以逼出他的真正根底。 正欲拒绝,就又听云儿的声音,在他心念中响起:“云儿虽已灵能大损,不過却可助剑主控力。使剑主暂无后顾之忧,可任意施展降龙伏虎拳法。” 控力? 庄无道怔住,如此說来,先前在渡船上与北堂婉儿一战,自己根本就无需把身躯交托给剑灵控制? “先前怎不早說?”心中颇有些气急败坏,不是滋味。 “沒来得及。” 云儿的声音依旧淡淡,不带半分的烟火气,又道:“不過剑主需知,助剑主修成牛魔元霸体,我這裡除了消耗那些天地元灵外,己身元气也亏损极多。今日又经历与那女子一战,此时最多只能助你控力一刻时光。” 庄无道心中暗暗奇怪,难道這剑灵也有力尽之时? 不過一刻时光,也足够了。区区一個庄同,又何需一刻? 就在他心念百转间,那魏阙被庄同眼神示意,已经是高声道:“今日学馆小比,是为使弟子能一展所学,检验修为进境。交流武学,知搏击实战之要!同门师兄弟较技切磋,以情谊为上,胜负为下。你二人当谨记在心!” 话落之时,那魏阙手中的锦帕,也被高高抛起,往地面漂落。 庄同身躯微躬,如豹子般的盯视着庄无道。庄无道也眼神专注,把所有的杂念尽皆抛开。 场外汇聚了几乎所有的学馆弟子,此刻都是凝神闭气。 而此时在正殿前的台阶上,那魏姓监督使却是拧起了眉头:“向南兄,這似是有些不妥?” “虽是如此,却也不算违了规矩!” 李向南笑着道:“這庄同家财亿万,最近连开出两條蕴元石矿脉。有意报效我离尘宗,還請魏师兄莫冷了他家一腔诚心!其实师兄若肯助他一臂之力,想必那庄家也不吝厚礼。” 魏姓监督使的目光更冷:“于理不合!有失公正。事后我当明禀道馆真人。” 李向南的面色微变,眸子也渐渐肃冷了下来,接着却是一声苦笑:“魏师兄,我知我這学馆之主的位置,最多還能再任两月。两月之后,多半就要换人。师弟我這些年因這旧伤缠绵病榻,把历年积蓄的家财几乎耗尽。這时却不得不为自己日后仔细打算一番。师门若有责难,我但着便是。再說那庄无道,也不過只是五品的天资,似這样的人,天下间多如過江之鲫,何需在意?又非是毁了他前程,日后如能晋阶练气六重,依然可入我离尘门下。” 既然是已注定了要卸任,那么有些规矩,就不用去理会了。 那魏姓监督使一楞,而后是闭上了眼,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叹道:“何苦如此?宗门本山巡查使不日将至,李向南你好自为之!” 他心中生恼,于是也不再以兄弟相称。可惜他只是监督使,只有监督之责,无拨乱反正之权,故此即便明知不妥,也不能坏了规矩,插手阻止。這李向南与魏阙一应所为,只是踩线,到底是否罪责,不该由他来评断。 也再沒心思观武,那庄同既然有器物助阵,又有李向南偏袒,想来庄无道是败局已定,那么這一战也不用看了。 李向南则是长吁了口气,知晓這一关已经過去。转而目视场中,眼内依然是神光熠熠。只需庄同今日胜了,日后二十年生计都不愁,估计也只能活到那时,何需在意這一個馆主之位? “血风貂皮不炼灵器,只制成皮靴,這未免也太无耻了!” 人群之中,林寒却是在咬牙切齿。他方才本来還欲拖上一阵,后来见庄无道与庄同已经对上。就再顾不得许多,直接认输了事。然后一至此间,就被庄同那双火红的靴子吸引住。 话音未落,后面就有個熟悉的声音接着道:“不但无耻,還有钱!這庄家真他姥姥的舍得!二百两黄金的工费,加上材料,岂不是五百两开外?” 林寒回头,果见是马原挤到了他身边,胸前用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禁嗤笑:“你這就好了?又沒受外伤,怎么把自己包的似粽子似的?” “医官說我肋骨差点就断了,這样包上才能放心。本来還要服药躺上一阵,想着自己怎么也要弄個前十,就提前過来了。” 马原說完,又万分遗憾道:“可惜可惜!這家伙是不知无道的性情,五百两黄金,若肯把這钱用来贿赂无道,都能让无道把自己人都卖给他,何需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