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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蛊惑

作者:未知
孙修成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马车的方向,他看着阁主沉着脸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上了马车,顿时放了心,阁主還是那個阁主,才不会因为儿女私情折了英雄气概呢。 想来這会儿阁主应是十分恼羞成怒的吧,谁能知道這赵重衣居然如此狡猾呢,诈死不說,竟然還伪装成了另一個人哄得阁主娶了她!……果然和那人一样可恶!孙修成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想到了那個坑得他蹲了一晚上县狱的女人! 一想起和蟑螂老鼠做伴的那一晚,以及被当成淫贼的待遇,孙修成就牙根痒痒,他已经很久沒有吃過這样大的亏了!结果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了赵南秋身上! 正想着,便看到阁主走出了马车,朝他走了過来。 “老大。”孙修成忙挺胸迎了上去。 “上回杜太医配的金创药,给我一盒。”周温然道。 孙修成自诩這條命是捡回来的,有了條件以后便很惜命,身上常备各式急救药物。 “老大你受伤了?”孙修成一脸惊悚,难道方才在马车上和赵重衣打了一架?他慌忙掏出了一盒金创药给他。 周温然拿了药膏,转身又上了赵重衣的马车。 孙修成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现在這场面他有点看不懂了,他转头打马走到殷木身旁,“木头,方才老大冲我要了一盒金创药,你說他是不是在马车上和赵重衣打了一架,受伤了?” 殷木看了他一眼,“老大以前受伤管你要過药?” 孙修成想了想,還真沒有。 老大向来是個狠人。 “那总不可能是替赵重衣要的吧?”孙修成嘀咕。 “为什么不可能?”殷木反问。 孙修成纠结了一下,忽地一合掌,喜道:“那敢情好!打架定然是老大赢了!” 殷木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到底谁是木头?作为同僚,他不忍看這人再度犯蠢,好心提醒了一句,“对赵将军客气点。” 不要一口一個赵重衣! 那能是你叫的嗎! 孙修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知道了。” 即使沦为阶下囚,赵重衣也不是他能怠慢折辱的,這一点他心裡自然有数。 殷木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觉得他可能并不知道……這人总要吃些亏方才能够长记性,算了,吃亏是福。 正說着,便见周温然又下了马车。 “天色不早了,准备扎营。”周温然下令。 孙修成抬头看了看天色,“……這就扎营了?” 太阳還在天上呢。 往日他们夜裡都有赶路的,這天還沒黑就扎营不是他们天骑阁的作风啊。 “你在置疑阁主?”殷木看了他一眼。 孙修成面色一肃,“我去探路。” 扎营也是有讲究的,要临近水源四下开阔,见孙修成自告奋勇去探路了,殷木叫来陆玖,安排人手准备扎营。 這对于天骑阁来說早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一切井然有序。 除了坐在马车裡的赵重衣,還有一個人闲着,這人便是纪承锦,此时他正抱臂靠在一棵树上,身旁還站在一個高壮的汉子,是看守他的赵栋。 纪承锦身份尴尬,又十分特殊,虽然被天骑阁拿下了,但又不能当俘虏对待,毕竟是南襄国的二皇子,现在两国和谈,他们行事自然也要小心些。因此纪承锦并沒有被苛待,在所有人都忙于扎营的时候,他靠在树上望着与他有一段距离的马车,神色晦暗不明。 明明那是他的马车,被天骑阁征用之后,他就坐不得了。 而且哪怕是赶路,那马车也离他远远的,因为马车裡坐着赵重衣,周温然如今防他防得紧,生怕他再生出什么点子拐跑了赵重衣似的。 “那是我們阁主夫人,你不要再肖想了。”站在他身旁的赵栋出声警告。 “你们阁主有皇帝赐婚嗎?” 赵栋一噎,還真沒有。 “我有。”纪承锦淡淡地道。 “有沒有赐婚,我們阁主和夫人也成亲了。”赵栋见他一副贼心不死的样子,皱眉道。 纪承锦扭头冲他一笑,“我不介意呀。” “……”赵栋人高马大的,心眼子也直,更是从未见過如此不要脸之人,一时语塞。 “你不介意有屁用,我們夫人看得上你嗎?”陆玖打猎回来,正好经過,听了這一句,咧嘴笑道。 纪承锦面无表情地看他。 “你這样看着我也沒用啊,别以为是我們阁主把夫人骗到手的,我們夫人那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這你骗我,我骗你的,可不是骗到一处去了么,這叫什么?天作之合呀!”陆玖說得眉开眼笑,“再說了,要是我們夫人看得上你,当初就不会逃婚了呀。” 這就扎心了。 纪承锦眼神逐渐森冷。 陆玖才不管他扎不扎心,扎心就对了,他们阁主老房子着火容易嗎,沒看到找着了夫人整個人都软和了下来么,之前那一路上跟沒了鞘的剑似的,连呼吸都是冷的,瞧着吓人极了。 为了给自己创造一個舒适的工作环境,陆玖也是拼了,他成功气得纪二皇子說不出话来,這才拖着猎物走了,深藏功与名。 赵栋看得很是佩服。 天色将暗的时候,火已经升起来了。 周温然坐在火堆前,正在烤一只兔子,也不知他是怎么烤的,那香味霸道又诱人,兔子被烤得油滋滋的,时不时有明亮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刺啦的声响,火光一跳一跳的,映衬得他整個人都显得温暖柔和了起来。 赵重衣扒在车窗上,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周温然一抬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赵重衣便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一直暗搓搓旁观的孙修成突然心生警惕,這是美人计吧!這一定是美人计,但是他们阁主多么英明神武的人物,肯定不会再上当的!先前上当那是因为不知道她就是赵重衣,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怎么可能還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先前她诈死,害得他们天骑阁被连连弹劾,面对了多少的口诛笔伐! 正义愤填膺地想着,便见他们阁主柔和了表情,对赵重衣道:“冷不冷?要不要下来烤火?” 孙修成一脸呆滞。 赵重点眨了眨眼睛,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以嗎?” 周温然一颗心立刻软得不像话,对她招了招手,“過来坐。” 赵重衣便欢快地跳下了马车。 孙修成发现她行动過于灵便了,然后便惊恐地发现……赵重衣脚上的脚铐沒有了!他下意识上前一步,质问:“你的脚铐呢?!” 不知内情的人面面相觑,猜到内情的殷木、陆玖等人则是不忍直视地撇开了视线。 “在马车裡。”赵重衣一脸无辜地指了指马车。 “谁给你卸的?!”孙修成怒道,赵重衣武力值多可怕,卸了她的脚铐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我。”周温然道。 “……”孙修成闭嘴了。 完了,阁主又被蛊惑了。 周温然挪了挪位置,将自己的衣摆垫在一旁,“過来坐。” 赵重衣应了一声,乖乖走過去坐下。 “好香啊,什么时候能吃呀?”赵重衣看着油滋滋的烤兔子,垂涎三尺。 周温然看她一副馋肉的样子,拿匕首先削了一條兔腿下来,一片一片地片好,然后将片好的兔肉放在刀刃上,在火上轻轻一烤,薄薄的肉片一下子卷了起来,他将刀递到她面前,“吃吧。” 赵重衣看了一眼递到自己面前的刀柄,心口微微一跳,她抬眸看了正凝视着她的周温然一眼,眉眼弯弯地接過刀柄,和周温然递過来的匕首,用匕首从刀刃上挑了一片兔肉,吹了吹放进嘴巴,然后眼睛一亮,“好吃!为什么会這么鲜嫩啊?我之前烤的兔子为什么又老又柴,還一股奇怪的味道?” “注意刀工和火候就可以了,片肉的时候注意按照肉的纹理来切,這样口感会比较好。”周温然微笑着道,似乎完全沒有意识到把武器交到她手裡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一旁的孙修成欲言又止,正想张口,被殷木拖住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做起来一定不容易,我觉得我可能学不会。”赵重衣叹了一口气,她厨艺上的天赋和武艺上的天赋是成反比的。 “沒关系,我会就可以了。”周温然很是自然地道。 赵重衣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又有些挪不开视线了,她這会儿又觉得眼前這人還是她的如玉相公,而不是什么周温然…… 完了,她又要被蛊惑了。 赵重衣觉得自己還需要再警醒些才行。 吃完了刀刃上的兔子肉,周温然手中的兔子也烤好了,他把另一個兔腿撕下来递给她,赵重衣接過咬了一口,很是惊喜地道:“和方才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入口微甜,肉又多汁,实在好吃。 “慢慢吃,還有别的。”周温然温声道。 不远处,纪承锦看着這一幕,觉得碍眼极了,尤其想到她之前一口一個“要是我相公在,肯定不会让我委屈”,他就觉得一股子郁气直冲天灵盖。 “你先前不是要吃云来楼的翡翠糕,還要吃甜意坊的九层糕么,怎么最后還是委屈自己吃這野味了?”他扬声道。 周温然面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赵重衣冲他一笑,很是嚣张地道:“可是,我相公做的烤兔子好吃啊。” 纪承锦被气着了。 周温然被哄到了。 一举两得。 陆玖眼睁睁看着阁主的表情从寒风凛冽一瞬间便转化为春暖花开,简直叹为观止,觉得這位阁主夫人的手段完全不容小觑! 最后,赵重衣久违地吃撑了,她起身在营地裡走来走去地消食。 天骑阁纪律森严,纪承锦先前那些被俘获的侍卫都结结实实地捆着,有专人看守,整個营地呈“回”字型,她和纪承锦在最裡头,属于被重点看护的,简直是毫无破绽……不過因为方才她和周温然和谐相处的场面,天骑阁的人对她很是客气,她在营地裡转来转去,也并沒有来阻止。 她将整個地形都记住,便乖乖回马车了,十分自觉,完全不给大家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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