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表姐 作者:萍踪秀影 選擇: 不知是周思文送来的冰鉴消了周思敏屋子裡的暑气,還是那姓王的大夫给的药有奇效,几日下来,周思敏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這几日都能扶着丫鬟下床走动了。 “少爷那裡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芍药将怀裡的篮子翻看整理了一番,在屋裡忧心忡忡的和玉兰咬着耳朵:“梁嬷嬷病的厉害,看病吃药的银子真是一点都省不下来。再加上沒她在一旁提点着,少爷這手也就松了,花的剩不多少了才想起来要省……” 玉兰听了,心裡也很难過。当年郁府送来的嫁妆,据梁嬷嬷說足够两個小主子受用一生的了。可如今少爷還未成亲,名下能动用的小件却全都填了府裡人的血盆大口。只剩下些动不了的铺子田产,却也要到年底才能拿到出息。 可這才八月初,到年底還有三四個月呢!等到年底,只怕這兄妹俩都要饿死了! 两人唉声叹气的将东西归置好,然后才一起踏出房门去伺候正坐在院子裡槐树下的周思敏以及前来拜访的张家小姐张成澜。 “表姐好棋艺!”周思敏投子认输,对着眼前的少女甘拜下风:“小妹技不如人,真是惭愧。” 她前生于书画一门甚为擅长,用在琴棋二道上的時間便有些不够。眼前這個圆滚滚的女子每日居于深闺之内,除了捣鼓吃食便就是研究棋道,能将周思敏這個实际灵魂等同于对方的同龄人打败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這位便宜表姐却对她也是赞不绝口:“你不错!我已经好久沒碰到過像你一样强的对手啦!” 更何况周思敏年纪還小呢。 “那些乞巧节上的评语果然不能信!”她将盘子裡的葡萄连皮带籽的全都吃了下去:“人云亦云的,居然把你给传成了草包。你這水平要是草包,那被我打败過的那些小姐妹们岂不都要羞愤死了!” “表姐也有闺中密友?思敏還以为表姐整日窝在闺房裡从不出门呢!” “就知道你不信。()你看我都這么大年纪了,和我差不多大的那些小姊妹自然早就嫁人啦,跟我也就玩不到一处去了!以前我們经常相约在安溪城裡的棋社内博弈呢!哎,說起来,我也有好些时日沒去棋社玩了呢。”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与大槐树的影子交相融合,晚风拂面而過,飘飘洒洒的落叶接连落下。周思敏和张成澜聊得欢快,见到两個丫鬟走過来了便道:“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表姐今日要在我們這儿吃饭,你招呼厨娘要留着点心。” 张成澜看着芍药应声而退,一边用手扣住盘子不让落叶落进去,一边咽下口中多汁的葡萄不满的嘟囔道:“谁說我要留在這裡吃饭啦?你真是脸皮厚!” 话虽這么說,可她却沒将芍药喊回头。 因为她知道,整個府裡也只有给她准备的饭菜最是精心。周思敏自从被迫吃了一顿后,居然煞有其事的說比襄平城酒楼裡的大师傅做的還好吃! 切,她知道襄平城在哪么,真是敢說! 但是张成澜从此便真的被周思敏当成了一個移动酒楼。只要她過来,就必要被留饭。 “哎,你真的不帮我去问问她那日在鸡汤裡下的是什么药?”撇撇嘴,张成澜想起自己来這裡的目的:“這都好几天了,你再不告诉我,我以后可沒借口再往你這跑啦!” 悲催的她因为喝了那一锅毒鸡汤,整整拉了十天的肚子,从一只大冬瓜瘦成了一只小土豆,却让长辈们喜的好几日沒睡好。 在她们看来,那药控制着用显然对张成澜有奇效,多下几次保不准就能将张成澜瘦成正常人的标准了呢。但是因为张家的长辈最开始怒斥了周家人,又收下了对方的赔礼,這事便算是揭過去了。如今再要提起,還是他们求人,岂不是很丢面子? 张家人想了又想,便让张成澜私下裡去问。 但是问来问去,周家人都是统一的說辞,便是自己的亲姑姑都一口咬定那锅鸡汤沒毒,只不過是因为加了些要给周思敏治病的药才导致张成澜腹泻不止的。 最有利的证据便是周思敏也喝了那锅鸡汤,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好,身上不仅沒瘦還长了不少肉! 這不就是药物对症了的样子嘛! “表姐你又說错了!”周思敏似笑非笑的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起来:“那锅鸡汤加的是治病的药材,跟**可不是一种。” 张成澜哪裡会信,哼了一声說道:“你就装吧!既然她什么也沒做,那你们那日在屋子裡又是为什么吵闹?能将朝夕不归的周二爷都引回来看了你一场,這得出多大的事才行啊!” 周思敏不由失笑。的确,经她這几日观察下来,這周二爷岂止不去看她,便是连自己妻妾的屋子他都很少进!整日裡在外面飞鹰走狗、夜不归宿,是最标准的纨绔子弟。 “子不言父過。”她才不接张成澜的话呢,将棋盘收拾干净了便让玉兰给抱了下去,转而毫不客气的数落起张成澜:“你也别费心寻那药了。就似你這样整日的不停嘴,便是再多的灵丹妙药给你吃下去也难瘦下来。” 两人不過才几天就已经很熟络,即便互相取笑也不放在心上。 果然,张成澜不但不生气,反而得意的笑出声来:“要不是家裡人逼着,你以为我想吃那药啊?” 她两只眼不由细细眯起来,对着周思敏认真說道:“我就是要长得胖些才好呢。要不然以后下棋遇到個慢性子的对手,那可是一整日都不让人吃饭的!我這体型反而能支持的久些!再說了,你瞧瞧我现在多自由,不用为夫君操心不用生孩子养孩子,想吃就吃想下棋就下棋。只要我一日不嫁人,父兄以及侄儿将来就要养我一辈子!這有什么不好的!” 她說的理所当然,且完全沒有会被自己父兄及侄儿嫌弃的担忧。 周思敏不由觉得好笑,为了這样的爱好而不顾自己的体型和婚姻,看起来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不過,旋即她又想到自己前世的时候,也是因为痴迷裱画,听說王家古董满仓,京城大小书局俱是他家的产业后才心甘情愿的嫁了過去。因而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若是王家沒有這些條件,自己在不满意這场婚姻的情况下会不会跟张成澜一样吃成個胖子抗争。 “你倒心宽。”瞧着天色将晚,唯恐一会儿蚊子多,周思敏便拉着张成澜往屋裡走去:“所以才体胖。” 她有心要让张成澜开窍:“你一個女子,又入不得那书院做先生,会有谁吃饱了撑的不吃不喝的找你比试?再有,你就沒想過要是你爹娘给你找個开棋社的,你便可以日日与他一起对弈谈棋?” 张成澜果然露出思虑的神色,然而半天之后她却更加苦恼:“可我們安溪开棋社的人家沒有子孙适龄要婚娶啊!” 周思敏沉默了一下,然后无奈說道:“你爹不是在襄平么,让他给你留意有沒有哪個棋待诏尚未娶妻就是了。能进皇宫与皇上对弈的必然都是高手,你嫁過去日日都能和高手对弈,不比呆在家裡自己跟自己下强!” 棋待诏候命于翰林院,虽然可以面见皇帝,但是沒有品秩且地位低微。张家父亲虽然官阶也不高,嫁女给這样的人家却倒是对方高攀了。 一席话說得张成澜茅塞顿开,喜上眉梢! 两個未嫁的闺秀相互间讨论起這婚嫁之事不仅沒有羞愧之情,反而评论的头头是道。這让身后的玉兰以及张成澜的丫鬟听了都有些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了一下,而后又匆匆转开了目光。各自在心中嘀咕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家小姐与对方小姐可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如果觉得“”不错,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