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替嫁
小七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眉目间染上的愁容，心中暗暗自责：自己的话可是重了些。
惴惴不安的小七自然不了解如今的顶着慕紫萱名字的慕曦曦，被小七的话挑起了万千思绪，如今脑子裡又是混乱成了一团。
“小七。”慕曦曦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朝着小七摆了摆手。
小七闻声靠上前去。
慕曦曦伸手抓住她的小手压在自己的手心裡，蹙着眉头面色颇为严肃的說道：“小七，其实，其实我在生下小家伙的就死了，如今你面前的慕紫萱是早已换了魂魄了慕紫萱，所以很多事，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不知，我這样說你能不能理解？”
慕曦曦本想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坦白了，争取個宽大处理，沒成想慕曦曦的话刚說完，小七面上沒有一丝讶然，反而反手紧紧拉住自己的手，眼泪珠子哗的就涌了出来，扑在慕曦曦的膝头放声大哭。
慕曦曦愣住了：她這是在哭死去的前主子嗎？
可接下来却听见小七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我苦命的小姐啊，小七明白你的意思，你定是受了太多苦早已经心如死灰。而如今，有了小少爷，小姐你终于想通了，要好好活下去了。”
小七哭得伤心，慕曦曦从她的话音儿裡终于明白了，這些超出自然现象人伦常理的事，就是明說了，這丫头也不会接受的，所以理所应当的把自己的话总结成了那意思。
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笑，慕曦曦伸手捧起小七哭花的小脸，目光闪亮，一字一句的說道：“小七說的对，我有小少爷，還有你，自然要好好活着。”
小七弯着泪眼，点了点头。
两世为人，慕曦曦终于想通了，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之前的孑然一身，而是有了孩子還有個窝心的小妹子的慕紫萱了。
“小姐，若是你真把一切忘了個干净，那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问小七就好了，小七帮你。”抹干了眼泪儿的小七信誓旦旦的說道。
慕曦曦忍不住笑了笑，自己這窝心的小丫头果然是给力。
“那便先說說她的故事吧。”慕曦曦素白的手指点了点小书案上打开的拜帖。
小七点了点头，细细的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小七讲得声情并茂，慕曦曦最后总结道：自家小丫头颇有說书的天赋，嘴皮子不仅利落，而且故事還特有逻辑，惹得慕曦曦不知不觉捏完了一碟子的蜜饯，如今回神才觉得甜腻的不行。
饮了口茶，压了压口中的甜腻，慕曦曦又在脑子裡梳理了一下自己与那传說中的慕紫依的关系。
慕紫依是慕家的长女，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学，按小七的话說就是芳名在外，迷倒了京城裡的万千公子哥。更不說行了成人礼后，上门提亲的人多的踏破了慕家的门槛。
然而女人间的冲突最后归根结底還是因为男人，一是他们的父亲—慕明义，二是夫君候选人皇太子—皇甫昕。
纵然慕紫依样样顺风顺水的，但人哪能一直顺风顺水下去，她出生后的三年，慕家的大夫人就产下一個女婴—那孩子叫做慕紫萱。
而慕紫萱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嫡女，自然也就成了慕紫依的眼中钉肉中刺。
幼年的时候，爹爹明显多宠于慕紫萱，可惜慕紫萱天生福薄，顶着個虚弱多病的身子大半的日子都是在榻上度過的。如此方才让那慕紫依心中平衡了不少。
如此倒也是相安无事，可是偏偏坏在了皇帝的一次醉酒上。
当年夜黑风高，在慕府薄醉的皇帝被小太监扶到外头醒酒，微风习习，伴着湖中心的水亭上阵阵美妙的琴音，传說皇帝蒙着醉眼就那么远远一瞧，出口便叹：那远处抚琴的可是天上落凡的仙子？
当年皇帝打远瞧见的便是慕明义的原配夫人，也是慕紫萱的娘亲。
好在皇帝虽說醉酒，却也是個真君子，虽說见那女子貌美无双，偏也沒生出什么坏心思。
回到席间，只问慕明义那女子是谁？
慕明义老实巴交的答了，說是那女子是自己的原配夫人，且還加了句夫妻恩爱。
皇帝哈哈笑道：沒想到你這只会打仗的慕明义，還娶了個這般温婉贤惠的夫人。笑罢，皇帝却是掂起酒杯說道：如此瞧来，你慕家的女儿必定甚好，這样吧，便将慕家女定给太子吧。
金口一出，慕明义只得磕头谢恩。
当时，水亭中抚琴的慕家大夫人正是因为怀着孩子，身体不便，才沒去前厅陪客。
事情到此，本也沒什么稀奇的，人人都說慕家那孩子定是個福子，還沒出了娘肚子，就引来了龙气。
可是慕曦曦想着這事定是物极必反了，慕紫萱自从出生之日起便就是药石不离口，身子弱成柳。
這样的柔弱身子哪裡撑得起太子妃的位子，慕明义本想着或许容她长大些就好，沒成想慕紫萱那身子则是越长大越柔弱。
慕明义当时就急了，跪在皇帝脚下陈情道：自家嫡女身子不争气，万万当不起太子妃的重任。
其实慕明义不必說，皇帝早就想反悔了，皇帝早已不是当年那個蒙着醉眼笑赞佳人的皇帝，十多年的朝廷倾轧，皇帝如今更看重的是自己屁股下的位子。
皇帝当即就点了头，但是金口玉言，哪能說反悔就反悔的。
君臣两人一商量，就把目光瞄准了慕家长女慕紫依，反成当时只說慕家女，谁都一样的。可是长女非嫡女，自然不成成正妻，所以，慕紫依便悲催的替慕紫萱嫁给了太子，成了侧妃。
慕曦曦挑眉吸了口气，穿越過来這么些时候，還沒见過這身皮相的真容，但是這陈年的旧事却告诉了慕曦曦自己的长相定然差不到哪裡去。
慕曦曦又仔细把小七的故事想了想，随即又生出一個疑问，即使慕紫萱因为待嫁的事儿和慕紫依不和，但是生气的应该是慕紫依才对吧，但是怎么之前小七說自己不待见慕紫依呢？
慕曦曦怎么也想不通，便开口问了小七。
小七想了想，大约总结出两個原因。
第一個就颇有些风花雪月了，只說那皇太子皇甫昕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爹影响的，虽說娶了慕紫依，心中却总挂念着他爹口中那個仙子的女娃娃。
第二個原因小七虽說是說了，却也只当是沒說，因为具体的她也不是很了解，只說三年前，慕老爷去世的之前，慕紫萱托着柔弱的身子进宫见了慕紫依，回来之后便是气得不轻，只說再不认她這個长姐了。
慕曦曦挑眉，细细琢磨了小七的话，如今慕家的事，只缺了一個环便能全部连上了，那便是三年前进宫求见时，两人到底說了些什么。
而若要知道此事，慕曦曦伸手拾起小书案上躺着的拜帖，嘴角勾笑：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