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机
记忆之中,這张弓挂在這裡很久了。吴父都很少拿着弓去射箭了,更何况他?弓不保养的话,那会坏掉的。
希望這玩意還能用。
他快步上前,把弓矢取下,放在手中查看。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看到弓矢情况的时候,却還是心中一沉。
這张漆黑的大弓,不仅弓弦坏了,连弓身都有虫蛀的痕迹,已经完全报废了。再看箭矢,箭头都生锈了。
這是一個可悲的时代。
大楚国边境废弛,军户们帮着军官们种田,成了家奴了,连开弓射箭都很少了,更何况是守卫边塞,防备异族。
但是另一方面,北边的蒙元人却强盛了起来,频繁进入大楚劫掠,已经成了气候。
“這就是史书上說的,皇朝末年吧,日子恐怕会更艰难。”
吴年甩了甩头,把這些想法从脑袋中甩了出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目前最紧要的是弄一把弓。
方法只有两种,借弓、自己制弓。
吴年毫不犹豫的選擇自己制弓。
身为一名雇佣兵,野外生存是基本的能力之一。如何制作简略的弓箭,也是基本的东西。
有了计划之后,吴年从床底下的箱子内,取出了一些铜钱,他也沒有数,揣在怀中便出门去了。
赌鬼是不会放弃财政大权的,吴家原主管钱。
吴年出了卧房之后,便大步往门口走去。却发现柳香站在厨房内一动不动,手裡头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他不由奇怪,问道:“香儿。你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
柳香身子一抖,手中的砒霜差点吓掉了。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回過头来,冷淡的說道。
吴年也沒多想,反而觉得应该表现一下。不由笑着說道:“香儿。我今天出门去购买桑木制弓。等弓做好了,我就进山裡头打猎。我保证以后我們每天都有肉吃。”
柳香却是不为所动,类似的话,吴年也說過。
柳香曾经也相信過,但是沒過几天吴年就会故态复萌。喝酒,狂喝酒,然后打她。
往死裡打,就像打狗一样。不,比那個更狠。就算是一條狗,也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寻常养狗的人家,一般不会打狗。
她连狗都不如。
柳香想到激动之处,脸上露出了青色,小手却是发白,显露出白色的骨头,她伸出三根发白的手指,冷笑道:“三天,你的话信用最多三天。多一天都沒有。我会信你?”
吴年闻言很是尴尬,跟着小丫头片子說话,真是费劲,每一次都是被冷嘲热讽。
但是吴年并不生气。柳香也太惨了,他只有同情、怜惜。
不過多說无益,做到了就有了信用。做不到就是吹牛。肉会有的,好日子会红红火火的。香儿也会白胖起来,美美的。
他笑了笑,大步朝着大门口走去。
“哼。”柳香轻轻的从鼻尖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又陷入了挣扎之中,我要不要毒死他?
她的一双眸子中,尽是恐惧之色,死亡并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定的。她怕啊。
吴年自然不知道自家的童养媳,竟生出了同归于尽之心。
他信心满满的大踏步出了屋子,来到了外头。整個百户所是一個狭小的城堡。
城堡内拥挤的很,空气中散发着各种臭味。城墙已经破败了,有的缺口能過去人。
再加上兵丁的战斗力,其实就是纸糊而已,一捅就破了。
這座戍边的城堡,根本就是荒废了。
不過城堡内最基本的生活物资還是有的。有粮油店、杂货铺、布庄,当然也少不了铁匠铺。
只是這些年打造兵器的人少了,打造农具的人,多如牛毛。
吴年上了街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四周的人都以异样眸光看着他。甚至自动的避开一点点道路,让他先過去。這场景就像是村裡的恶霸,横行霸道。
或者也可以說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哎。”吴年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来到了铁匠铺旁边的杂货铺内,对着杂货铺老板老王說道:“老王。给我一块桑木。”
老王是個五十多岁的老头,身在百户所内经验丰富,他猜出了吴年的目的。也不怕吴年,摇头說道:“我這裡已经很多年沒有制弓的材料了。”
“嗯?!”
吴年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這一次真的绷不住了。這一座边塞城堡内的杂货铺,竟然沒有制弓的材料卖?
“制弓是需要钱的,有那個钱,人们還不如给自己买点好吃的。沒人制弓,我当然就不会进材料了。”老王人老成精,猜出了吴年的心思,冷笑了一声說道。
老王說的实在,结合着吴年的记忆,已经所见所闻。除了柳香的事情之外,他還有一种紧迫感。
這小小的百户所,随时都有可能会大祸临头。
离开了杂货铺之后,吴年开始犯难了。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沒有制弓材料,他不可能凭空制作出一张弓的。
木材倒是好办,上山去寻一下。制弓需要的其余材料呢?
“看样子,我只能去借一把弓了。”吴年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如果可以的话,吴年并不想去借弓。
开口借弓,就跟借钱差不多,借钱還不得低声下气?
但是家裡头的情况,不能再拖了。沒有弓,不能去打猎改善生活。這家,真不像是家。
吴年很快回到了自己破败的小院内。柳香正在晾晒衣服,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吴年,眸光中泛着冷意。
吴年想起自己夸下海口,不由有些尴尬,主动解释道:“杂货铺沒有制弓材料了,我想想去哪裡借一把弓。”
“呵呵。”柳香冷笑了一声,瘦弱的身子弯下腰抱起了大木盆,很吃力的放在了堂屋门口。
吴年既尴尬,又很心疼。這瘦弱的身子抱起木盆都吃力,更何况洗衣服了。這些年,她真的是吃了太多苦了。
“哎。”吴年叹了一口气,回去了自己的卧房躺下,在脑中盘算起去找谁借弓好。
柳香不知道何时站在了窗口,仿佛是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盯着吴年。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毒死這個混蛋。
虽然吴年再三保证了,去借弓打猎。但是她不相信一個满口谎言的酒鬼、赌鬼的话。
毒死了一了百了。
“等死了就可以见到爹娘了。”柳香一双眸子泪珠开始打转。她心中的爹娘,就是养父母。
爹娘对她真好,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吃。
以前家裡头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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