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古怪香客 作者:妹姒 亲,欢迎光临书河 浪漫言情 “范嬷嬷躲到林中哭了一场,平静下来后,便回来了。”朝颜回话道。 “恩,知道了。”沈柔凝摆了摆手,摊开纸笔,开始抄写《莲花经》。 来到佛前一回,总要表达一番自己的敬畏之心。抄写经书,很合适。 晚间用饭的时候,沈柔凝在沈四太太那裡见到了范嬷嬷。范嬷嬷已然恢复了平静,平和恭敬地向沈柔凝问了安,完全看不出下午时候的异样。 沈柔凝回应了一声,而后同沈四太太和沈端榕安静地用完了斋饭。她可以逼问范嬷嬷,但却从不向沈四太太询问。在沈柔凝心中,沈四太太心中有许多苦痛之处,她這個做女儿的,并不想以揭开她的伤疤为乐。 饭后,才漱口收了碗筷,沈三太太便走了過来,有些歉然地道:“……若是弟妹不介意,明儿我便想回城了。柏哥這次又是中毒又是受惊,這会儿失魂发起了高烧。寺庙裡的大师毕竟不是大夫……我是觉得,柏哥還是回去将养更好。” 她的眼圈有些红,显然极其的伤心煎熬。 沈四太太闻言便道:“柏哥身体重要……一道回京就是。” “让弟妹扫兴了。”沈三太太歉意地道。 “香已经上過,经文也听過,谈何扫兴。孩子重要,三嫂不必介怀。”沈四太太神色依旧淡淡的,但众人习惯了她如此,也并不觉得太失礼。 沈三太太又說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开了。 听动静,她大约又去了大殿,诚心祈求佛祖保佑柏哥早日康复去了。 三太太离开之后,沈四太太便吩咐沈柔凝和沈端榕自去收拾一番,打发两人离去。 正是黄昏时候。 沈柔凝问了寺裡的僧人,便约了沈柔冰,出了兰若寺,往山上多爬了一阵,到了一处依山而建的样式简单的小巧凉亭裡,等待着落日。 天空泛着橘子一样的暖黄色。有飞鸟在空中飞来飞去。 太阳渐渐不再刺目,变成了一個橘红色的圆球,从山林裡缓缓沉下去,飞鸟的身影在夕阳的背景之中成了道道剪影,有一种格外动人的美。 沈柔凝和沈柔冰都是许久沒有开口,直到太阳真的落到了山的那一边,再也看不见了。 “我們回去吧。”良久,沈柔冰从震动中回神,开口道:“若是真黑了,看不见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要怎么走。一脚踏空,那就真的危险了。”她是长姐,总要想的多一些。 沈柔凝点了点头。 二人出了亭子,顺着台阶往下,突然瞧见山道上远远走過来两個人,前头一個中年男子,身宽体胖,面白随和,背手缓缓而行,轻松随意。在他身后,跟着一個小少年,一直哈着腰,对前面中年男子十分恭敬。 沈柔凝目光一凝,顿住了脚步。 沈柔冰也瞧见了,惊讶道:“這么晚了,還会有人来上香么?” “我們等一等吧。”沈柔凝道。 “也好。”沈柔冰迟疑一番,道:“待他们进了寺庙,我們再悄悄地回去。”她以为,沈柔凝是不想同這两個陌生男子撞上。 沈柔凝并不解释。 這二人显然是要到兰若寺的。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余晖未尽,虽未黑透,但這個时候来上香,总是让人觉得古怪一些。這裡离京城近一個时辰的路程,谁家上香,不是早早就来。而且,沈柔凝本能地就觉得,這二人哪裡有些怪异,不似平常人。 那两個人走的更近了些,很快拐上了去兰若寺的山道。 就在他们转弯的时候,终于让沈柔凝瞧出了哪裡古怪—— 那個中年人,面上皮肤光洁如同女子,沒有一点点的胡子。江南文人书香之地,人好风雅,成年男子都留着修剪保养的无比整齐好看的胡须,极少有人将下巴弄得光秃秃的。 即便是因为其他缘故光秃了下巴,那下巴上青色的须根,总是少不掉的。 总不会如同女子。 這也就是說,他十有八九是個阉人。 原来是個阉人……沈柔凝在细细打量了一眼那位小少年的体态,微微抿了一下唇。 目送两個人拐弯暂时看不见之后,沈柔凝同沈柔冰也继续往下走。待她们上了岔路的时候,正好瞧见那两個人正好踏进了兰若寺的山门,由僧人迎了进去。 “真的是到兰若寺的。”沈柔冰道:“我還以为,兰若寺都沒人愿意来呢。”她反正觉得,并不想再来第二次。 连抽签解签都难以找到人、受了香火银子都不肯多說几句祝愿的好听的话……這样的寺庙,估计沒有人愿意一来再来。 “只要這山门還在,总会有香客過来的。”沈柔凝笑了笑,道:“我們赶紧吧,還要收拾行李呢。对了,我抄了一部经,想要供奉在佛前,略表心意……你呢?” “我也抄了一部。”沈柔冰道:“不過是从前在家裡沒事儿的时候抄的。這次来就给带来了。明日临行之前,我們一起去找大师吧。” “恩,好的。”沈柔凝点了点头。 两個人领着丫鬟进了山门,却并未见到刚才那两個人的身影。想来,是被领着到大殿裡去了。沈柔凝朝着大殿望了望,瞧不出什么,便沒有再停留,往禅房那边回了。 她却不知,刚才那两人并不在大殿内,而是在主持方丈的禅房之中。那個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同方丈大师盘膝对坐,面前的炕桌上,分放着两盏清茶。 “刚才杂家经過大殿……”中年人笑着拉长了些音调,问道:“是有香客么?” “山门敞开,香客不时還是有些的。”兰若寺的方丈大师五十来岁,法号觉心,眉须皆白,神态淡然,颇有化外之风。 “哦?”那中年人似乎有些感兴趣,问道:“看样子香客在庙裡住下了?是哪一家?” “說是沈家。两位女施主,领着几位小施主,祈求平安顺遂的。”觉心大师语气淡然,似乎任何事物都不值得对人隐瞒,因而并不会因为中年人的追问而不喜,道:“只可惜有一位小施主在山中玩耍时候遭了蛇,受了惊吓,他们明早便会起行离开了。” 沈家…… 那中年人将這個姓氏在心中滚了滚,并沒有想起哪家豪门显贵有姓沈的,便不再就此多问,向身后的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躬身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個杏黄牛皮信封,双手恭敬地递给了中年人。中年人接過,将其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往觉心大师的方向推了推。 “這是主子拨付的三個月香火银。”中年人慎重說道:“主子的意思大师应该沒忘……兰若寺有主子供奉也就够了,偶有人来也无妨,但主子不想看到這裡门庭若市。” “大师们在此安心精研佛学,不问世俗,又不必为生计困苦,实是难得,還望大师珍惜。” “老衲明白。”觉心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既如此,我們也不多多打扰大师,這便回去了。”中年人从蒲团上起身,朝着觉心大师拱手,道:“杂家惯例会代主子上柱香,還往大师行個方便。” 觉心大师再次应诺。 這二人到了大殿,恰逢沈三太太依旧跪在一座观世音像前虔诚祈祷,那中年人似乎留意了一下她的容貌,发现并非是认识的,便沒有多看,由觉心大师引领者,往偏殿供奉的金刚座前,收敛神色,伏地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