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皇族 作者:未知 张铉虽然已经能聚力,但還只是处于一种初级阶段,他想再提高却已经沒有了途径,王伯当帮不了他,他只能想办法自己去寻找路子。 不過当务之急却是他腰中钱囊在一天天瘪下去,大丈夫可以一日无权,却不能一日无钱,他必须得找件事情做。 他可以摆個小摊,做点小买卖,就像去世的奶奶一样,摆了二十年的小摊将他拉扯大。 可张铉实在不愿意经商,士农工商,来隋朝不去当兵立功业,却想着当地位最低下的商人,而且還是摆地摊那种。 奶奶在天之灵若知,非用鞋底抽他不可,沒出息的家伙。 去投奔李渊,抱李世民的大腿? 這倒是個不错的决定,可据說跟随李渊太原起兵的一班将官并沒有成为开国功臣,反倒成了开国先烈,最后混得好的,基本上都是李世民的对头投降過去,比如尉迟恭、秦琼之类。 其实张铉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歷史上沒有他张铉這一号人物,似乎李渊的手下也沒有叫做张铉的谋臣或者大将。 要么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领,要么是一個富家一方的豪霸,其实成为富豪也不错,良田万顷,妻妾成群,那也曾经是他做過的梦。 张铉這些天思来想去,還是觉得自己应该现实一点,他现在還只是社会最底层的芸芸众生一员,他首先要做的,应该摆脱最底层,进入更高一级的社会阶层。 更重要是,现在已经是大业十年,距离隋末大乱只剩下三年,如果他想在乱世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那么留给他的時間已经不多了。 ...... 時間又過去两天,這天中午,张铉和往常一样从城外树林练刀归来,自从他培元成功后,他的活动范围也不再局限于街坊,而是扩大到城外,每天到西城外的树林内去练刀,训练速度和反应。 今天是正月初三,城外的墟市开张,从城内出来买菜的平民络绎不绝,官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卖鱼卖虾的小摊,一群群女人簇拥在小摊前讨价還价,城门四周热闹异常,道路也因积雪融化而被踩得稀烂,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在烂泥中摔倒。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张铉也已渐渐习惯了隋朝的生活,刚入隋朝的新鲜感也慢慢消淡,他還记得第一次游逛墟市时的兴奋,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问东问西,确实是有点可笑。 他用两文钱买了一根水淋淋的红心萝卜,一边啃一边悠然地向城门走去,走到城门边时,他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打量贴张在石碑上的悬赏布告。 是捉拿杨玄感的悬赏布告,张铉刚来洛阳时便看到了,悬赏五千两黄金取杨玄感人头,或者官升三级。 不過上次那张布告被雨淋湿损坏,今天又贴出一张新的布告,內容不变,虽是新瓶装旧酒,但還是引来一群人围在布告前高声议论。 “這個杨玄感怎么就抓不到呢?有两個月了吧!” “不止两個月,三個半月了,我记得清楚,杨玄感兵败那天我儿子正好出生,现在我儿子三個半月了。 “听說杨素有巨大的藏宝库,杨玄感就是因为沒有找到藏宝库才兵败,不知藏宝库在哪裡,咱们也找找去!” “屁的藏宝库,真有藏宝库還轮得到你,皇帝早就挖走了。” “真是奇怪,杨玄感到底躲哪裡去了?” 张铉却不觉得奇怪,杨玄感的命运掌握在宇文述手中,宇文述要用他来捞取最大的利益,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干掉杨玄感,不過三個半月過去了,宇文述竟然還不动手,足以說明他的贪婪无度。 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远处官道上有大队骑兵向城门奔来。 “各位乡亲請让一让,皇孙回京了,大家帮帮忙!” 前面开道的士兵還比较客气,众人纷纷闪向官道两边,张铉见守城士兵已不再放行人进城,他便向道边后退几步,挤在人群之中。 张铉心中却有点好奇,士兵說的皇孙是哪位,他问旁边一名老者,“請问老丈,皇孙是谁?” 老者仿佛看稀罕动物一般上下打量他,“小伙子,你不是大隋人吧!居然不知道皇孙?我告诉你,是原太子的三個儿子,燕王倓、越王侗、代王侑,将来我們大隋皇帝就在他们中产生,记住了嗎?代王现在還在长安,应该是燕王和越王踏青归来。” “哦!多谢老丈。” 片刻,大队骑兵簇拥着两名少年公子骑马飞奔而来,他们不過十几岁年纪,身着紫袍,腰束玉带,头上戴着金冠,唇红齿白,长得格外俊美,却不知道哪個是杨倓,哪個是杨侗? 两名少年在城门前勒住了缰绳,其中一人用马鞭指着石碑上的悬赏布告笑道:“大哥,不如我們去抓杨玄感吧!皇祖父不是說他准躲在弘农郡嗎?” 另一名少年恨恨道:“三個半月過去了,宇文述居然還抓不住杨玄感,他真的尽心了嗎?還是另有所图?” “皇兄,這裡人多,别乱說话。” 少年默然,片刻他又长叹一声,“哎!我真想亲自去捉拿他,为皇祖父排忧解难,可惜我杨倓晚生了几年。” 他摇摇头,挥鞭轻抽战马,向城门洞内奔去。 “大哥,等等我!” 另一名少年急忙追了上去,大队骑兵迅速冲過吊桥,护卫着两個皇孙进了洛阳城。 這种权贵进城之事常常发生,大家早已司空见惯,骑兵队消失,官道上又恢复了之前热闹,吆喝声和叫卖声再次此起彼伏。 张铉却站在路边沒有动,他注视着石碑上的布告,目光中若有所思,他已经发现了一個提高自己社会地位的途径。 ....... 洛阳的布局呈方格棋盘型,高墙将城区分割成无数的街坊,同时,一條洛水将洛阳一份为二,洛阳以北有五十五坊,洛阳以南有五十七坊,基本上以北贱南贵来区分富人区和穷人区。 虽然每座街坊裡都有卖日常用品和柴米油盐的小店,但非日常的特殊物品只能去专门的市场才能买到。 洛阳有三座大市场,俗称南市、北市和西市,其中南市又叫丰都市,是大隋天下最大的市场。 市场周长八裡,市场门十二座,市内细分为一百二十行,共有三千余加店铺,奇珍异宝堆积如山,来自天下各地的商人聚集于此。 市场内随处可见牵着一队队骆驼,满载着各种货物的粟特商人,也能看见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倭国商人,還有带着高帽,面无表情的新罗、百济商人。 今天是大年初三,张铉以为丰都市裡会冷冷清清,店铺关门闭户,但出乎他的意料,市场内依旧热闹异常,人头涌动,店铺前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张铉在一個月前曾来過丰都市游玩,那时他沒有买刀的念头,只是到处游逛一圈,不過因为本身是练武者的缘故,他還是记住了兵器行所在的位子。 大隋王朝和历朝历代一样,对民间兵器都有严格的限制,弩、长兵器和军用横刀不准出售,只准卖刀剑和普通弓箭。 但也和历朝历代一样,這种规定只是表面上起作用,尤其对于烽烟四起的隋朝已经毫无意义。 或许是因为乱世渐至的缘故,兵器店的生意格外火爆,几家比较大的店内挤满了顾客。 张铉依旧穿着那身淡青色的细布长衫,肩头搭一只褡裢,裡面是他所有财富,十贯钱。 這也是隋朝不方便之处,若买贵重之物,要么用牛车拉一车钱来市场,要么就用黄金,黄金虽然不是法定货币,但一般店铺都会收,毕竟乱世的黄金只会越来越值钱。 沒有牛车也沒有黄金,那就只能像张铉這样,扛着几十斤重的五铢钱来买东西。 他来到最东面的一家兵器铺前,屋檐上挂着一块大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武德’二字。 就是這家店,张铉听王伯当說起過,丰都市的武德兵器铺刘掌柜是個消息极为灵通之人,不光私卖违禁兵器,還可以打听到一些重要的消息。 走进店铺,只见墙上挂满了各种刀剑弓矢,在中间一张托架内堆满了上百把廉价刀剑,任人挑选,旁边站着一名伙计,手执一根铜棍,冷冷地注视着每個人的动作。 而卖墙上刀剑的另一名伙计则态度热情得多,显然墙上挂的刀剑利润更大。 店掌柜则将双手笼着袖子裡,笑呵呵望着客人,他是個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姓刘,长得圆圆胖胖,常說的一句口头语是,‘知道武字怎么写嗎?止戈也!’仿佛在救赎他卖杀人利器的罪孽。 一群士子正围在托架前挑选长剑,俗话說‘文剑武刀’,男子佩剑是大隋王朝的传统,尤其是读书人,人人都会佩一把长剑,或华丽或简朴,从一把长剑上就可以看出佩剑者的家境。 而对于真正的武者,却很少买华而不实的长剑,大都买可以劈刺的刀,尤其军队的横刀最受人欢迎。 张铉直接来到掌管面前,拱手笑道:“請问可是刘掌柜?” “在下正是!” 掌柜满脸堆笑道:“公子是来买刀吧?” 他眼睛很毒,一眼便看出张铉不是佩剑的读书人,张铉笑了笑道:“那边几把刀好像太轻了,我想买把重一点的刀。” “重一点的有,跟我来!” 掌柜把张铉带到另一边的柜台边,取出几把刀,笑道:“刀不像剑重量不一,它有固定制式,一般是三斤、五斤、八斤和十斤四种,如果有特殊要求,那只能去铁匠铺专门定做了。” 掌柜拿出的都是八斤刀和十斤刀,张铉分别抽出几把刀看了看,虽然十斤刀的重量比较趁手,不過這几把刀明显品质不高,刀背上甚至還能看到气泡,和王伯当送给他那把刀差得太远。 他将自己腰间的刀解下,笑问道:“有沒有這样的?” 掌柜瞥了一眼张铉手中的刀,顿时心领神会,原来是要买上等军刀,他便点了点头,“請跟我来!” 他们走进裡屋,裡屋一样堆满了各种刀剑,掌柜从箱子取出五六把横刀,低声道:“公子的刀是军用横刀,不准公开卖,我這裡有六把上等重刀,公子可以挑一把。” 张铉随手拾起一把横刀,轻轻从鞘中拔出,只觉冷气森森,锋利异常,果然和前面的刀大不一样。 他又挑出一把与众不同的横刀,重约十斤,非常趁手,式样古朴流畅,张铉抽出刀,一股寒气扑面,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刀刃,感受那吹毛可断的锋利,他随手挥舞几下,房间裡顿时闪過一片刀影寒光,果然是一把好刀,令他爱不释手。 掌柜一竖大拇指,眯起眼笑道:“公子好眼光啊!這是开皇十五年军器监制作的三千把千牛刀之一,用镔铁打造,宫廷侍卫专用,市场上买不到的,我也只有這一把。” 张铉淡淡道:“意思就是說,這把刀很贵喽?” “看公子這话說的。” 掌柜打了個哈哈,“一分价钱一分货,這把刀我只卖给识货人,本来卖八十贯,但公子若诚意要买,五十贯钱。” 张铉放下刀笑道:“其实我来是想打听一件事?” 掌柜听他不是来买刀,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不高兴问道:“你想打听什么?” 张铉向他低语几句,掌柜警惕瞥了他一眼,沉思片刻道:“既然公子找到我,应该也知道我這裡有点规矩。” 张铉取出五贯钱放在桌上,掌柜摇了摇头,张铉又把最后的五贯钱也放在桌上,“我只有這么多了?” 掌柜压低声音断断续续道:“.....在安业坊有一家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