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虚伪友好 作者:未知 有从事将清单转交给了宇文士及,宇文士及接過清单铺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长长的一溜清单,战马五万三千五百五十五匹(伤马不计),骆驼八百五十头,兵甲三万七千套,战俘两万六千四百人,黄金九千四百两,旗帜、战鼓、器皿........ 旁边副使凌敬解释道:“贵方也清楚,战马的皮肉之伤可以忽略,這裡只是指骨折或者眼伤,這种伤势很难治愈,能痊愈活下来的战马最多也只有一半,而且不能再当战马,只能用作畜力,所以我們沒有把伤马计算在内。” 宇文士及昨天和太子建成、相国陈叔达仔细商量到深夜,基本上也知道该怎么应答,他让从事将清单转给陈叔达,眉头一皱对温彦博和凌敬道:“一般而言,应该是双方一起清点,制成清单后双方清点人签字確認,现在贵方就给我們一份已经清点好的清单,实物却不见,似乎有点.......” 凌敬脸一沉,冷冷道:“這上面有齐王殿下的印章確認,堂堂北隋摄政王、统领四十万大军的齐王殿下,难道在宇文侍郎眼中就如街头卖菜小贩,還要故意缺斤短两不成?” 宇文士及十分尴尬,连忙解释道:“我沒有此意,只是說有点........” 后面陈叔达重重咳嗽一声,制止住宇文士及的解释,陈叔达温和笑了笑道:“凌参军误会了,齐王殿下信誉卓著,天下何人不知,這份清单沒有問題,我們完全接受,分割方式按照出兵人数我們也能接受,总之一句话,我們完全接受贵方的战利品分割方案。” 宇文士及虽然十分尴尬,但他心中却有点着急,陈叔达的表态和昨天晚上他们商议的结果完全不同,不是說還要继续讨论马邑郡的战利品嗎?而对方的清单上明显只是娄烦郡的战利品,陈相国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就這么接受对方的方案,這是为什么?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太子李建成,只见太子殿下在一旁平静地喝茶,丝毫沒有半点奇怪的神情,宇文士及立刻明白了,他们二人一定在自己走后又继续商议,但商议的结果却沒有告诉自己。 宇文士及顿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心中异常恼火,太子不待见自己也就罢了,這個陈叔达也跟着欺瞒自己,他把自己当做什么了,木偶還是泥塑? 這时,温彦博看出宇文士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旁边副使赵慈景也是满脸惊讶,显然他们内部有分歧,便微微笑道:“陈相国也不用這么急着表态,不如把這份清单再呈给贵朝天子御览,這样或许比较稳妥。” 不等陈叔达表态,赵慈景便接口道:“温侍郎說得对,确实需要慎重一点。” 這时,李建成也意识到他们内部有分歧,他也知道内部分歧的原因,這主要是他们前天上午才决定和北隋谈判,時間太仓促,而赵景慈更是昨天下午才由父皇指定,想必赵景慈得到了父皇什么指示。 李建成终于开口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回头我們再继续谈。” ....... 后堂内,赵慈景低声对李建成和陈叔达道:“昨天圣上明确告诉我,战利品是巨大的战争资源,如果不能被我們所用,就会被北隋所用,最终是用来对付我們,我們要尽力争取到最大的收获,绝不能任由对方开价,更不能被他们左右,這是圣上的原话。” 李建成和陈叔达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诧之色,這和之前圣上的表态完全不同,圣上可是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子建成处置,陈叔达就站在一旁,怎么到了赵景慈這裡就变成了另一种說法,赵景慈当然不会假传圣意,這必然是天子的原话,只是为什么天子前后說法不一。 当然,对于宇文士及也是同样的困惑,他接到的信息也是前后說法不一,不過那是李建成的策略,必须要有人做恶人来试探对方,所以李建成和陈叔达才故意对宇文士及隐瞒了真实态度。 当這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宇文士及只是一個中层官员,他說错什么话也无碍大局,并不能代表朝廷的意志,对方也不会相信,最多只是宇文士及自己感到难堪罢了。 可陈叔达是相国,李建成是太子,以他们的身份說出口的话基本上就代表朝廷的意志了,圣上既然全权交给他们处理,怎么能又有新的指示给赵慈景,這会产生不必要的混乱。 陈叔达忽然意识到,這個問題的根源還是出自圣上对太子的不信任,他当即对李建成道:“我們還是多請示圣上吧!” 陈叔达言外之意就是說,圣上并沒有真的全权交给他们处理。 李建成心中十分郁闷,他当然明白陈叔达的意思,尽管他心中十分不满,但也无可奈何,父皇已经将二弟册封为天策上将,還准他开府议政,這就是在警告自己了,如果自己再和父皇继续争斗下去,恐怕自己這個太子之位也将不久。 李建成沉吟良久,点点头道:“我們立刻进宫!” ........ 武德殿御书房内,李建成和陈叔达垂手站在一旁,李渊坐在御案前仔细审阅北隋所给的战利品清单,片刻,他问李建成道:“這份战利品清单裡为何沒有营帐?還有受伤的战马如果治好后怎么分割他们也沒有提及,另外,突厥出兵三十万南侵,几乎全军覆灭,怎么可能只俘获了五万多匹战马,两万多战俘,你觉得可能嗎?” 李建成躬身道:“启禀父皇,营帐和伤马,我可以再去和对方確認,不過有一点父皇可能沒有理解,這份清单只是娄烦郡之战的战利品清单,沒有包括马邑郡的战利品。” “为什么?” 李渊不悦问道:“为什么只算一部分?” “父皇,对方认为我們两军合作只限于娄烦郡,马邑郡的大战是他们独立完成,与我們无关!” “這是他们告诉你的?” “是!” “是谁說的?”李渊紧追不舍地逼问道。 李建成犹豫一下道:“是张铉军师房玄龄对儿臣派去的人所言。” 李渊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原来你们之前已经接触過了,为什么不告诉朕?” 李建成心中暗暗叹口气,有些事情他无法躲开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大战结束,两军士兵要各自返回,所以儿臣派人去询问隋军什么时候撤离并北三郡,唐军好取接收,其中便說到了战利品之事,因为這需要朝廷来决定,我們的接触沒有任何意义,儿臣便沒有告诉父皇。” 李渊冷冷道:“你還有什么事瞒着朕,一并說吧!以免等会儿朕再逼问你。” 李建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臣沒有别的事情再瞒着父皇了。” 李渊瞅了他半晌问道:“那并北三郡怎么說,他们几时退兵還给我們?” “他们說并北三郡是刘武周的地盘,和我們无关,除非刘武周的儿子才有权向他们索取。” “混蛋!” 李渊骤然暴怒,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他怒气冲冲在房间裡来回踱步,似乎快要按耐不住滔天的怒火。 李建成深深低下头,他知道父皇至少一大半的怒火是冲着自己来的,其实父皇什么都明白,根源還是自己违背圣意,擅自出兵和北隋联手,父皇的怒火压到今天才暴发出来, 李渊瞪着李建成怒斥道:“什么叫做和我們无关,我們耗费了两年時間,耗费了多少钱粮,阵亡了多少将士,就是为了从刘武周手中夺回并北三郡,眼看要将刘武周歼灭殆尽,他们却出来摘果子了,惹出突厥人,让两家一起承担,最后的名声归他张铉,好处归他张铉,那我們是什么?擦脚布嗎?用完了一脚踢开,是不是!” 說到最后李渊的情绪失控了,竟指着李建成嘶声怒吼起来,他对儿子的满腔不满這一刻统统发泄出来了。 李建成和陈叔达跪下,李建成噙着泪水道:“儿臣无能,不能替父皇分忧,造成并州今日的局面,所有责任都在儿臣一身,儿臣愿接受一切处罚,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