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局风波暗涌
哪曾想王重云根本不领情,带着黑眼圈朝诸葛尘诚恳的說道:“公子听我一句劝,慕雪是個好姑娘,你可要珍惜。虽然我知道公子不凡,可人家真的不差,可莫要错過世间红颜留到日后恼悔啊。”
满头黑线的诸葛尘飞起一脚将嘴欠的王重云揣进屋子,朝着裡面大吼一声:“快点睡觉,嘴巴再沒有個把门的老子就让你這辈子张不开嘴。”
說完有些气急败坏的他就扔下王重云走开了。
沿着小路,诸葛尘从一個守夜的侍女手裡接過提灯向院子深处走去。不远处的屋子只有一個還亮着灯,那是刘慕雪的闺房。
对于王重云那几句有心之语,他要說毫无波动肯定不可能。实话实說,他自己也觉得刘慕雪配上自己是门当户对,而且刘慕雪比起大衍皇城裡那個蛇蝎美人也是好上太多。可他就是提不起兴致,或者是在恐惧?
随手将灯放在外面的石桌上,诸葛尘扪心自问,可是得不出答案。
正在他踌躇该不该进去的时候,屋子裡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记得把灯熄掉。”
诸葛尘听后先是将灯挂上了树梢,然后伸手摘下灯罩将其熄灭。等做完了一切,才推门走了进去,一眼看见了背对他坐着的刘慕雪。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此时的刘慕雪与之前相比有了一個质的变化,本就冷清的气质变得极为冷漠,就连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在醉霄楼见到的白色宫裙,而是变成了一件飘摇的青衣。
人還是那個人,可看着却十分陌生。若不是神魂的味道沒有改变,诸葛尘都要以为刘慕雪已经被鬼魅夺舍。
听见推门的吱吖声,刘慕雪转過身子盯着诸葛尘看個不停。而被看的有些后背发凉的诸葛尘连忙转移话题,說道:“对方有什么新动作了,快跟我說說。”
刘慕雪白了他一眼說道:“我那是骗你的,对方两個鬼修一個恶鬼怎么会轻易泄露行踪。真正要告诉你的可不是他们的消息,而是我們這边的。”
“我們這边的?”诸葛尘疑惑的瞧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刘慕雪,伸手从桌子上的玉盘裡拿過一個苹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們這边能有什么消息,什么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需要提前制定计划了。”
刘慕雪沒搭理诸葛尘,自顾自的說道:“之前不是說城隍老爷会配合你对付两個鬼修嗎,现在情况有变,我帮你!”
“你?可别逗了。”差点被嘴裡苹果呛到的诸葛尘连忙喝了一口水,哈哈大笑着說道:“你一個凡人拿什么去对付那两個鬼修,美貌在他们面前可沒用......”
话說到一半,他突然闭上了嘴,瞠目结舌的瞧着面前凝聚的土龙說道:“你什么时候有的這份修为,天上掉下来的伪顺运境界怎么就砸不到我的头上。”
刘慕雪指着桌子上的泥人,带着哭腔說道:“這份修为是城隍老爷的,他给了我,自己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听到這话,诸葛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现在不是难過的时候,修为给了你你就要替我拦下那两個鬼修,不然九天之上的城隍老爷连安息都做不到。”
刘慕雪重重的点了点头,收起软弱的模样坚定的說:“我一定会拦住他们的,你也一定要全力以赴。毕竟我們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這座城裡的千万百姓。”
诸葛尘瞧着面前女子难得一见的俏皮样子,微笑說道:“一定!”
听着诸葛尘的保证,刘慕雪說道:“今天你住這裡吧,我去其他屋子睡。”
白衣少年茫然的瞧着刘慕雪,半天才憋出三個字:“住這裡。”
“是啊。作为你能发现我美貌的奖赏,之前我還一直以为在你眼中世间女子如出一辙呢!”說着,刘慕雪起身推开门,留下一句话:“快点睡吧,我們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所以要做好准备,养精蓄锐。”
独处女子闺房的诸葛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下更不是。无奈的他只能闻着屋子裡缭绕的独特香风,靠在墙上静思冥想。
最后实在疲乏的他一咬牙,从芥子裡再拿出一套白衣裹在身上,才躺在了屋子裡那张唯一的床上,一边默念着清心咒才勉强睡去。
城外,一座早就废弃的破庙裡。
青皮紫衣两個鬼修对着一尊造型古怪的青铜塑像念念有词,不一会的功夫,一道虚无缥缈的黑烟从塑像头顶冒出,渐渐形成一道人形轮廓。
见到人形轮廓,两個鬼修顿时喜出望外的对视一眼,又跪附下去,异口同声的說道:“恭喜祖师爷重临人世!”
那人形轮廓抬头闭眼,吐纳天地灵气来让自己的身形更加凝实,好半天才用他嘶哑的声音說道:“你们两人做的不错,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的。别的不說,我可以肯定你们的未来大道可期,只等你们也跻身竹篮打水這天下何处去不得?对了,能让我彻底恢复的贡品你们准备好了嗎?”
青皮连忙附和:“离這裡也就一公裡的距离就是一座边境大城,裡面的百姓加上修行人一定可以帮助您恢复的。”
人形轮廓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满意的說道:“那就明天正午,你们随我去那座城。对了,你们以后就叫我林大人吧,這是我仅能想到的前世的名字。”
“是,林大人。”两個鬼修当即說道。
在刘慕雪床了睡了半個晚上的诸葛尘根本谈不上舒服,就连脖子都有些落枕。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一张桌子三個人,刘慕雪与王重云看上去都是神清气爽,只有诸葛尘一個人无精打采的吃着咸菜馒头。
刘慕雪看着诸葛尘的糟糕模样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伸手夹了一块腌的刚好的肉放在诸葛尘面前的粥碗裡。
看到這一幕的王重云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忙将一张脸埋在碗裡,嘟囔道:“看来公子挺上道,但也不至于折腾那么久,连觉都不睡吧。”
诸葛尘撇了一眼王重云,因为缺觉才不太灵光的脑子好半天才琢磨過来,有气无力的說道:“重云啊,你仕途不顺不怪别人,都怪在你這张嘴上了。我要是你的顶头上司,一定给一双小鞋让你穿到死。”說完他就离开了饭桌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被說的摸不到头脑的王重云樵了一眼刘慕雪,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抢先說道:“你家公子說的对,换作是我我也這么做。”
闷闷不乐的王重云仰天一叹,思考了一会,還是跟上了在门口等他一起出门的诸葛尘。
出了大门,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沿途的小摊贩也都走马观花的看一看,要真是看上眼了就经過一番讨价還价后收入囊中。若是对方狮子大开口而且寸步不让,诸葛尘也只能摇了摇头選擇不买。
王重云瞧着自家谪仙人般的公子也有這么拮据的一面不由得有些惊讶,一直以来在他眼中的诸葛尘都是无所不能的。尽管身在人间的他不了解两忘峰上顺运大妖的厉害,可那么大的蟒蛇,岂是沒点真本事能够收拾的?
世间有伯乐与千裡马之說,可王重云觉得,伯乐固然不常有,可好歹你這匹千裡马得去找啊,难不成還等着人家养尊处优的伯乐去发现你?
因而他才靠着与诸葛尘间那点淡得可怜的香火情强行攀上关系,倒不是有多大的奢望,只要之后的日子别让人瞧不起就够了。
可现在看到就连诸葛尘也不是什么都能拥有,他才有些疑惑。
走在前面的诸葛尘把玩着才买的小叶紫檀串,静静观望王重云的心湖波澜,略作思量开口說道:“重云,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拥有一切?”
王重云重重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說道:“公子這么强大的人物,理应如此。”
谁料到诸葛尘摇了摇头,将王重云拉到自己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說道:“什么理应如此,首先你要明白一点,现在的我和你沒什么两样,哪能要求老天将一切都给我?”
一向擅长思考别人言语的王重云连忙說道:“公子话裡的意思是您以前跟我們不同。”
诸葛尘把那串小叶紫檀挂在手上,說道:“可不是嗎!老天给的神王体我不想要,索性就斩了。說实话,要是我不斩掉的话,以你這副德行恐怕這辈子都见不到我。”
听的一知半解的王重云這次沒有說话,而是记在了心中。他根本想象不到,等他了解的多些后,這句话会带给他多么大的冲击。
好为人师的诸葛尘觉得王重云心劫已破,便洒然一笑再次阔步走在前面,一個接着一個小摊的看着那些讨他欢喜的小玩意。
等到他走到下一個小摊时发现有些不对劲,一张木板做成的桌子上只放着几個上面刻有几個模糊大字的铜钱,至于那些入的了诸葛尘眼的则一概沒有。
白衣少年抬起头来,瞧见了一個穿着破烂长衫的英俊少年。還沒等诸葛尘說话,那少年就一下扑倒在诸葛尘的怀裡,惨然說道:“這位公子啊,你就行行好,给我個机会让我帮你算一卦吧。這摊子已经好几天沒开张了,再這么下去的话我肯定会饿死的。”
诸葛尘疑惑的望着算命少年,总觉得事情出的有些蹊跷,可他从少年的身上又完全感受不到修行人的气息,就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市井百姓,可诸葛尘总觉得自己落在了一個别人精心谋划好的局裡面。
盯着算命少年祈求的眼神,诸葛尘索性坐在了椅子上,又朝王重云要了一粒碎银捏住,晃着手指說道:“那就算算吧,不過先說好了,不准我可不给钱啊!”
算命少年瞧着碎银眼神直放光,连忙答应說:“一定一定,那公子你先来一卦。”
按照少年的指示,诸葛尘撇下三枚铜钱后大爷一般的靠在椅背上,静等少年开口。毕竟事到如今他還是不相信遇到少年只是偶然,很大程度上肯定有人躲在幕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木桌上的铜钱,少年念叨了一通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面色凝重的对诸葛尘說道:“這位公子,虽然我非常想赚你的银子,可我還是要跟你說一声,這卦象不妙啊。你看,這枚铜钱本来落在了一個大吉的位置上,另一個铜钱也落在了此处,本来应该是极好的卦象,可就坏在這第三個上面......”
算命少年還想继续說,却被诸葛尘伸手打断:“可能真是我多疑了,银子给你,以后少做這唬人的行当。”說完他就扔下那粒碎银,带着王重云走了。
伸手接過银子的算命少年眼神晦暗不明,盯着远去的那道背影,对這身后的那抹连诸葛尘都未曾发现的黑暗声音冷清的說道:“黄老,此人如何?据說是诸葛家本来内定的下任家主,而且還是個神王体,把他拉拢過来用在百家争鸣上肯定能大放异彩!”
黑暗中的黄老并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捻起每一枚铜钱将它们放在手心颠了几下,问道:“你刚才跟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可不!”算命少年骄傲的抬起头:“经我手算出的命什么时候出過错!”
“那還是等他有命活過去再說吧,命都要丢了的人可不值得咱们出力拉拢。”黄老說完,便直接消散。
只留下抬起手臂的算命少年挠了挠头,无奈的說道:“挺长時間沒见聊聊再走啊,再不济也要我請你喝顿酒才像回事嘛。瞧你那副样子,一看就是個吃力不讨好的忙碌命。”
“你小子嘀嘀咕咕的說谁呢?”消散的黄老去而复返,抓過自己忘在桌子上的一把密匙后,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說道:“我這辈子可不打算能喝到你的酒,咱们祖庭的人谁不知道你就是一個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就面子上的功夫下的足,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哼,让我這半個师傅都脸上无光。”
說完這句话,黄老再次消散。
這一下算命少年可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特意将周围好好侦察了一番,待确定黄老走后才开口自言自语:“不就是辈分比我高些嗎,至于這么骑在我头上趾高气昂嗎?”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哀声一叹:“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现在我算是知道在我手底下做事的那些大小道君为何整天摆着個苦瓜脸了,不怪他们啊!可谁叫他们摊上我這么個大天君呢,這叫他们的福分,别人想要都要不来。”
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他顿了顿,再次望向诸葛尘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小子,你可千万别不能死啊。我将我大半身家都压在了你身上,你要敢死在那竹篮伪境的恶鬼手裡,我就......我就......,沒脸见人了呀。所以啊,为了你自己的性命和本大天君的脸面,可一定要活下去啊。”
他先是有模有样的端坐在椅子上哼起了不知多少岁月前偶然听過的一首乡谣,而后在周围商贩的注视下一脚踢翻了面前摆着铜钱的木桌,嘴裡气呼呼的說道:“什么时候老子還得顾及别人的生死了,干嘛我要嘴欠往這個该死的小子身上下注,這要是输了還不得被那几個本来就瞧我不顺眼的笑死,真是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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