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起昆仑落泰山
出了王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說巧不巧,马夫就是头发斑白的二叔爷。
二叔爷一见诸葛尘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吹胡子瞪眼的說道:“你小子就不能本分点,才来一天就差点闹出人命,要是真给你待上個一年半载還不得把這王府拆了。”
平常与人讲话向来是沒什么锐气的少年笑着摆了摆手:“二叔爷大可安心,不会待那么长時間的。”
二叔爷叹了一口气,对早就坐在车裡的王偌佳說了一句坐稳后就扬起了手中的马鞭。不喜坐车的诸葛尘干脆骑在其中一匹马上,优哉游哉的哼起了家乡的童谣。
自己坐在车裡的小姑娘大概觉得寂寞,掀开帘子从裡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看到哼着乡谣的诸葛尘壮着胆子挪了過去,抱着诸葛尘也骑在了那匹枣红色的马上。
那马可能吃不住力气,焦躁的几次想要把马背上的两人摔在地上,直到二叔爷扬起了辫子它才乖乖的跑起步来。
手持长鞭的二叔爷瞧着左前方的两人气的头发直颤,几次想要把鞭子抽在诸葛尘身上,可想了想只能作罢,只能在心裡求神拜佛保佑自家小姐不要着了白衣青年的道,他可明白以两人萍水相逢的关系是不可能发生关系的道理。
一路上诸葛尘与王偌佳有說有笑,玩的不亦乐乎。可怜坐在两人身后的二叔爷只能闭起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走的不快,到了晌午时分還沒有进城。一行三人索性进了路旁的一座破庙,就着酒水吃着带来的干粮充饥。
二叔爷盯着座上金光暗淡的大佛揉了揉眼睛,有些失魂落魄,连手上拿着的那壶酒掉在地上都沒有发觉。
诸葛尘俯身捡起地上的酒壶与二叔爷并肩站着,也跟着看起了大佛。
二叔爷长吁短叹:“想当年我還年轻的时候這裡是何等的气派,可如今却落魄到這般田地,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喝着酒壶裡酒水的诸葛尘附和道:“谁說不是啊,不過向二叔爷這般年岁的人间宗师還是会为情字苦恼?”
被猜透心思的二叔爷白了一眼诸葛尘,干脆說出了心裡话:“当年我還是個小娃的时候便是家族裡的精英了,若是正常发展的话现在我起码也是窥探天命的仙人。可世事难料,十二岁那年我跟着家裡人来到边境进了這座当时還十分气派的寺庙,见到了一個小姑娘。”
诸葛尘插话道:“然后您老爱上了她?”
二叔爷老脸微红,但也不否认,只是瞪了一眼犯贫的白衣少年继续說道:“谈不上爱,年少时的男女之情大多是懵懂无知,最多算得上喜歡,离爱還差的远了。”
說到這裡起兴的二叔爷夺過诸葛尘手裡的酒壶,猛的灌了一口說道:“你小子别看我现在這幅模样,我年轻的时候那也称得上一声丰神俊朗,跟你相比那也是不遑多让,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是王家的嫡系血脉,想要搞定一個不经世事的小姑娘還不简单?”
情绪激动的二叔爷慢慢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瞧了一眼听的入神的诸葛尘。
白衣少年翻身上到了大佛的座上,又笔直窜起,盘腿坐在大佛头顶說道:“然后呢?”
仰望佛顶的二叔爷其实沒了继续說的兴致,可既然有人愿意听,他就不能不說吊胃口:“后来就简单了,临走时我跟她說等她再大一些就来娶她,可谁想到這是最后一别。南部边境本来就不安定,那年大商突然发难进攻边境,一度杀到大衍腹地。這座還算香火兴旺的寺庙也是毁在那场战争中,而我也再沒见過那個姑娘。”
白衣少年敲着大佛,轻微的颤鸣飘荡在破庙裡。他摸来腰间的酒壶,抿了一口說道:“那曾经喜歡過那個姑娘的您,真正爱過她嗎?”
二叔爷苦笑一声,回答的十分斩钉截铁:“怎么能不爱呢。我问你一句,对于天下修行人来說什么最重要。”
诸葛尘毫不犹豫的說道:“大道。”
摸来一张毯子坐下的二叔爷继续說:“因为她我连大道都放弃了,你說我爱不爱她?”
白衣少年纵身跃下,径直走過二叔爷的身边,开口說道:“懂了。”
一旁的王偌佳听的云裡雾裡,但见到二叔爷一脸难過的神情便知趣的沒去问,想问诸葛尘又去不到那么高的佛顶。可算等到诸葛尘下来的她跑過来问道:“你们再說什么啊?”
诸葛尘故作神秘的一笑:“等你再长大点就明白了,现在跟你說這些二叔爷還不得杀了我。”
說完白衣少年转头望向那個头发早就花白的老头子,真诚的說道:“先前两忘峰的事,是小子多有得罪了。”
二叔爷哈哈笑着摆了摆手說道:“哪用得着這么客气,而且我也不认为当时的你做的有多错,只是手法有些刚烈罢了。不過我像你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有冲劲多了,可有一点還是要承认的,你自称公子的时候可真有那么一份不可多得的写意风流。跟老头子我透個底,你究竟是哪家的龙凤,我可不信寻常家庭能造就你這么個有趣的小子。”
全当好话听进去的诸葛尘露出了一個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笑容带着王偌佳走出了寺庙,紧跟在后的二叔爷暗道了一声奇了怪哉在两人的后面上了马车。
這次诸葛尘倒是沒再坐在马背上,而是躺在了车裡的小床上睡了過去。倒是一直黏着诸葛尘的小姑娘留下少年一人躺在床上,自己跟着二叔爷坐在了外面。
小姑娘扯着拴在马鞍上的缰绳摇了起来,一边摇着一边說:“二叔爷你說诸葛他喜沒喜歡上我。”
专心驾马的二叔爷心不在焉的回答:“我觉得不太可能,那小子潭子裡的水可深着呢,哪是我能够看透的。再說了,二叔爷看得出你也沒有多喜歡他,何苦难为自己啊?”
小姑娘委屈的嘟囔道:“诸葛再不好也总强過你们口中的那個皇子吧,我可不想嫁给一個书呆子。”
懒得搭理這笔糊涂账的二叔爷闭口不再說话,自讨沒趣的王偌佳生气的哼了一声,起身回到了车裡,正好看到本该睡着但是却卧在床上笑望着她的诸葛尘。
有些害羞的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踢掉脚上的鞋子跳上诸葛尘的床,跟着少年卧在了一起。
被小姑娘逗笑的诸葛尘捧腹调侃道:“都說爱情能让人变得勇敢,看来咱们两個间的也算是爱情了。”
明白面前白衣少年已经知晓一切了的小姑娘转過身来,故作含情脉脉的盯着诸葛尘的眼睛說道:“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有点喜歡你了,怎么办?要不你就收了我吧。”
诸葛尘望着面前吹弹可破的少女苦笑不已,刻意向后挪了半分說道:“打住,姑娘請......”
诸葛尘的话還沒說完,外面的喧闹声就传进了两人的耳朵,而且听着還挺激烈。两人赶紧穿上鞋走了出去,看到了正在与人争论的面红耳赤的二叔爷。
诸葛尘向前望去,看到一個鲜衣怒马的白衣公子哥端坐在一匹白马,神色轻蔑的瞧着這边的三人。
最喜穿白衣却又最不喜别人穿白衣的诸葛尘与那位公子四目相对,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屑,若不是王偌佳一直拉着他的袖子,诸葛尘早就拧掉了对面的脖子。
谁叫他向来不讲道理,而且那人還那般嚣张。
小姑娘生怕身边的白衣少年惹出什么争端,赶紧拉住他的手低声說道:“那個人我见過,叫慕容秋,是大商那边一個大家族的嫡系,将来也是要参加万族会的,等到那时候你再收拾他也不迟。”
不再绷紧身体蓄势待发的诸葛尘說道:“那個家族应该比王家势大吧,不然能让你们這么忍气吞声。”
“跟你這样的聪明人說话可真累。”小姑娘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回答:“除去稳占前四席的四大皇室,這家伙的慕容家族不是在第五就是在第六。反正接下来的名次都是大商的内斗,向来沒有其他家族什么事。”
端坐马上的慕容子弟翻身而下来到了二叔爷和另一個人的面前,一把推开了二叔爷說道:“你這老东西怎么這么给脸不要脸,都說了我們不是大衍人士,怎么晓得你们国家官道上的规矩?在我們大商一直都是别人给本公子让路,从来沒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诸葛尘跳下马车拉着了马上跌倒的二叔爷,直视那個跋扈的慕容子弟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叫慕容秋,好好活下去,万族会上你会很开心的。”
慕容子弟伸手把身后要冲上前的侍卫拦下,瞧着面色不改的诸葛尘說道:“哦?敢问這位口出狂言的义士叫什么,又代表哪個家族参加万族会?”
诸葛尘摘下腰间佩剑,搭在慕容子弟的脖子上朗声說道:“說這种话很沒有意思,你今天不就是为我而来的嗎,真当我不知道?這句话我只說一次,十息之内若還是让我看见你们,有一個算一個,都会是我的剑下亡魂!這便是我的道理。”
慕容秋哈哈大笑,不急不缓的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刃,绕着诸葛尘开口数数。等到数到十的时候,他从身边一個侍卫的手中接過一把大戟猛的劈向白衣少年。
诸葛尘冲王偌佳无可奈何的一笑,持剑迎了上去。
满面战意的慕容秋疯魔般的說道:“你猜的沒错,本公子今天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個道理。万族会不是什么宵小都能参加的,现在带着這個本公子的道理死吧!”
慕容秋說着把大戟舞的密不透风,自古以来耍得一手好戟的都是沙场上冲锋陷阵的万人敌,而且也擅长捉对厮杀。诸葛尘就认识一個使大戟的修士,那把大戟若是真挥舞起来,等到风头正盛的时候连他都要退避三分。但是慕容秋耍的就不那么好了,有好几次都险些被诸葛尘抓住空子,若不是身上袍子颇有些门道早就被刺出好几個血洞了。
两人就這么你来我往了好几個来回,大多都是戟攻剑守,向来挥起剑来都是滴水不漏的诸葛尘倒沒耗费太多的心神,反观嚣张的慕容秋却越来越吃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诸葛尘掐准时机,把剑紧贴手臂顺着大戟便绕了上去,借着慕容秋的腰间轻轻一抽,割开了他那颇有些门道的白袍。
诸葛尘乘胜追击,飞身踏下大戟借机递出一招。
昆仑剑!
只是一個换气的功夫,两座气势磅礴的巍峨高峰在诸葛尘的两侧缓缓浮现,随之一起到来還有自他脚下生起的罡风。
两座高峰分别是昆仑与泰山,不過并不属于這片天下。一想到這记剑招還妙手偶得自破镜顺运时他有些短暂的失神,随后携着让人窒息的威势猛然落下,将两座让人仰止的高山压在了慕容秋的身上,更是压在了他的心头。
受到猛烈冲击的慕容秋飞出了好远重重砸在了地上,诸葛尘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俯视着他說道:“這就是我的道理,你懂了嗎?”
說着他拍了拍手中的胶柱剑柄,将剑尖搭在慕容秋的胸膛上一点点的滑动。
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的慕容秋痛的无声嘶吼,眼神裡的怨毒恨不得将白衣少年抽筋拔骨。自知日后必然是不死不休的诸葛尘更是干脆,手上的力道不仅加重了几分,更是戳穿了对方的胳膊。
做完一切的诸葛尘郑重其事的說道:“我跟你讲的道理你可以不听,這都沒关系,毕竟我還不是孤家寡人,起码有這柄剑陪着呢。你今天的所得都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我。”
說完话的他本想一走了之,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脚踢在慕容秋的肋骨上骂道:“你這样的货色還敢自称公子,真他娘的丢人。”
說完他就骑上了本该是慕容秋的马向后吆喝了一声:“二叔爷该走了,這场面看着心烦。”
早就沒了先前因被羞辱却又无力回击而愤懑的二叔爷快活的回答:“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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