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阴谋 作者:未知 问完這句话,李金花疲惫的舒了口气,這些天来的奔波劳苦使她的脸上异常的苍白,自从小丘一战之后,她就再也沒睡過一次的安稳觉,夜晚冒雨袭营,接下来還要日夜为自己這支进退不得的军队殚精竭虑,大主意虽然都是赵石帮她拿的,但提心吊胆却全由她自己身受了的,从百裡之外,急急赶到庆阳,一天数十裡,她虽然骑着马,但跑前跑后,调度调谐,一桩桩一件件,琐碎繁杂,說是百余裡,這一路下来,她却是要走上千裡的路程的,她虽自小习武,身子壮健,但头一次领军,也受不住這般的折腾,這一赶到庆阳,又如赵石所言,真個把西夏大军惊走,一口气松泛下来,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要散架了一般,强打着精神听杜山虎将庆阳众军的情形說了一遍,待得众人出去之后,這疲倦好像潮水般涌了上来,眼皮也是不住的打架,恨不得立时好好睡上一觉。 但她也知道,虽然已经到了庆阳城下,不過行百裡者半九十,庆阳城中還有近十万缺衣少食的兵卒意态不明,稍有一個不对就是個功亏一篑的局面,她如今身上的担子非但沒轻,還要比以前重上许多的,不說违抗了总管行营的命令,就是运粮队中押送的军械衣甲都擅自拿来用了的,实是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拿来拼這一场功劳,容不得她在這個时候松懈半分的。 使劲的揉了揉脸颊,重又打起精神,有些迷离散乱的眼神也渐渐坚定了下来,希翼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年,自是渴望這個屡屡创造奇迹的少年能再接再励给自己出個好主意。 见她這般模样,赵石在心裡也是暗暗点头,眼前的女人在坚强处实不下于男子的,虽然脑子有些不够用,但就现在来說,在担当以及决断上和之前已经判若两人了,心裡也不禁感叹上一句,战场果然是锻炼人的。 眼中幽光一闪,语气依然不急不徐,却是问了一句在李金花听来完全不相干的话出来,“咱们那位兵马总管是不是姓折?”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李金花并无不耐,答道:“是,大将军姓折,是折家在朝中的重臣” 挥了挥手,打断她继续想要详细介绍的话头,“咱们军中有沒有他的帅旗?” “有是有的,但却不多。” “其他将军的呢?” “剩下的只有平凉兵马指挥使陈祖陈将军的将旗,其他各路兵马援军都是自带旗帜的,在路上的时候都已经拿出来了的。” “好,明日一早,我們就打出折大将军的帅旗来,让城裡的各個将军将领都知道,折大将军就在我們军中。” 听赵石這么一說,李金花脸色又白了一分,她并不愚笨,打出大将军的帅旗,還不是想要冒充大将军,這一路来死罪已经犯了几條?再若加上一個。抄家灭族那都是轻的,心中着实惊恐,于是讷讷道:“這恐怕不行,沒有行营的军令,我等若是。” 沒等她說完,赵石已经冷笑了一声,“城裡有十万饿的就快要吃人肉的军士,我們這点人马也只能威慑一时,時間不用长,只用三两天,他们就能发觉异常,他们要是朝我們要粮,我們给是不给?试探個几次,他们就敢出来硬抢,连主官都杀了的,還怕咱们区区护粮军不成? 所以,咱们必须要趁对方毫无怀疑之时抢先动手,明日,将大将军的帅旗挂起来,让人入庆阳去,让那几個将军出城来见,他们人心不齐,想来也不敢推辞的,到了咱们的营地,就是咱们說了算,必要的时候,我看杜山虎对大人感恩戴德,只要你暗示一下,让他杀上一個将军也无不可,如此一来,罪名是那杜山虎的,又收震慑之效,只要這些将军们服了软儿,手下人等還算得了什么?拿下庆阳自是轻而易举” “不行。”几乎是下意识的,李金花立即摇头。 赵石眼中闪過一丝摄人的寒光,“什么不行?是不愿假冒大将军,還是不愿作那小人行径?” 說到這裡,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過于严厉了些,怎么說来眼前的女人也是自己的上司来的,但女人的优柔寡断让他心裡不觉有些恼火儿,事情已经走到了這一步上,竟然還想着那些有的沒的,真真是。妇人之仁。 李金花却不作如此想,她才二十出头儿的年纪,按照现代的话說,正是热血澎湃,正义感最强的时候,别的事情到還罢了,但对于杜山虎這样耿直忠义的汉子,阴私手段她可拿不出来,噌的站起身来,脸上泛着铁青,“杜将军乃忠义之士,我等怎能。這话再也休提。”已经是把脸拉了下来。 赵石心裡不以为然,不說他前世身世坎坷,心肠本就冷硬,就說他生就的时代本就是個人情日渐淡泊的时代,人一過三十,是非观念早已模糊,急功近利是整個时代的主旋律,所以杜山虎是忠义也罢,是什么样人也好,又与他何干?想来想去,脑子中還冒出個莫名其妙的念头,忠义之士?忠义之士不正是拿来陷害的嗎?不然岳飞哪来的那么大的名气?袁崇焕怎么那么有名?好像死的越惨,越是冤枉,在歷史之上留下的痕迹也越重才对若是杜山虎真的死在這件事上,会不会名留青史?好像古代人注重的就是這個吧?嗯,以他那定点儿大的小官儿,想来就算死了,也只是眼前的女人会记着,其他人想到這些,以他的心性,心裡也是一笑。 李金花心中恼怒,她恼火一半是真真为了杜山虎,一半却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裡面,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不知不觉间,赵石如今在她眼裡已是除了几個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之外,最最亲近之人,又聪明天授,凭他料敌先机,奇计迭出,就能看出,将来成就决非自己可比,但对方年纪毕竟還小,心性不定,虽然对方說什么作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但這等为人唾弃的话怎么也不应该从他嘴裡說出来的。 想到這裡,正要再說些什么,或是责骂,或是劝說,总归不能让他以后真個作出此等的事情来,但背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重又跌坐在了椅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