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简默摇了摇头沒讲话,一副木木讷讷,呆呆傻傻的样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来。
颜妍還是沒回来,绿毛又走了,课堂上非常静谧,尽管一句也听不懂。身上的疼痛倒也只是其次,让她觉得不太适应的是周围窥探的眼神。
罗生二中不是一個安宁的地方,一旦被发现可以欺负,就人尽可欺。
以后即便摆脱了颜妍,恐怕日子也不会很安生了。
算了,无所谓,反正也只不過是一年光景而已。
简默垂首擦了擦自己身上的灰尘和擦伤,绿毛這次沒下狠手,她只是看着狼狈,伤却不是很重。她一边用纸巾沾了一点水擦伤,一边想着绿毛這次应该是真的沒得到颜妍的授意,自作主张也要来锤她一顿。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疯狗的身边也是疯狗。
沒有一個是好东西。
简默把脏纸团丢进抽屉洞,抱着课本一口气听了一上午的课。
好在是文科,除了第二节数学课让她头痛欲裂之外,其他科目她都适应良好。因为总是担心下课之后要被疯狗追着跑,简默格外珍惜课上的一点安宁时光,能在课上记住写完的东西,就别留到课下。
课下是留给颜妍的未知领域。
中午去饭堂路上,一路遇见白骆和方隽两個人,一個聪明得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個蠢的脑子倒贴钱都沒人要。一前一后看见她,都挥手打招呼,然后又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
简默沒观察到颜妍回来,想着应该還能好好吃個中午饭,此时又看见她俩一同挥手叫她,竟然为這样的安宁感到满足。
从前她也并不是自己去吃饭的,高中小女生连上厕所都爱抱团,如果太過独来独往,反而惹人奇怪。只是简默沒有什么闺蜜好友,为了随波逐流,平时吃饭都是跟着一对好姐妹当捧哏,三個人的关系裡,她总是那個可以随时被丢弃的镶边朋友。
简默也不介意。
但看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俩手挽手急匆匆蹿出去的样子,也不免觉得有些唏嘘。
塑料友谊未免太易碎,她只是刚刚沾染一点风波,就连镶边朋友都做不成了。
“白骆,方隽,一起去吃饭?”
不当透明人之后,简默渐渐透露出来一点自己的本色。
白骆和方隽站在食堂门口,远远看着简默从教学楼那边的小道踱過来。這人穿着灰扑扑旧校服,长发扎得很低很柔婉,刘海沾了汗,被她中分开来顺到耳侧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幽深的眼。這样装扮女同学实在泛滥成灾,但简默很好甄别。
她走得不快,身上還有伤,显得孱弱单薄,又因为個子高,所以激起保护欲反而是其次,只有一种与黏腻夏日格格不入的萧索之感。
白骆沒注意過简默从前的样子,只是觉得现在的简默莫名惹眼。
方隽看着简默這副样子,就知道這人肯定又替她受难了。她心中已经把简默当做救命恩人,下了台阶去迎简默,傻不拉几抓着简默手腕上的淤青关心她是不是又挨打了。
白骆无语。
哪裡来的這么個白痴美人?
“你抓着人家伤处了。”
方隽像是被踩了尾巴,啊的一声松开了简默的手腕。
“我沒事。”
简默早饭就沒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实在不想跟她们在食堂门口唠嗑。
打完饭三個人坐在一处,方隽贴着她像是小雏鸟贴着妈妈一样,对面白骆大学霸笑出一对眯眯眼,三個人虽然相识不久,但在氛围上却好像已经是穿一條裤子好多年的密友了。
简默被這种奇怪氛围弄得有些恍惚,她和白骆方隽不一样,這两個人都是不缺朋友的,大约并不能明白這种突然感受到倾盖如故的恍惚之感。
方隽滔滔不绝想要摸清她這两天发生了什么,又遭受了什么悲惨遭遇。
简默只是按头方隽:“闭嘴快吃饭,你碗裡的鸡腿不吃可以给我。”
方隽听不懂好赖话,巴巴儿把鸡腿夹进了简默的碗裡:“给你,吃!”
简默:……
“谢谢。”
虽然吃了方隽的鸡腿嘴软,但她仍旧不想在這种安宁气氛裡面提起颜妍,只是问白骆他们班数学的授课进度,想看看除了从前的知识点,今天刚上课沒弄明白的东西能不能請教請教。
白骆不仅人是仙气飘飘,說话也很是不接地气。
“你问吧,我高中数学已经自学完了。”
這是正常二中学生会說出来的话嗎?简默恨恨咬鸡腿。
“白骆,你和颜妍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觉得白骆人挺好的,只是总惦记着那天两人表现出来的熟络,不免想要再问两句。在她的认知裡,白骆和颜妍不该有什么联系的。
“你问问颜妍吧,你不是她女朋友嗎?怎么什么事儿都问我和小方?”
方隽不太喜歡小方這個土了吧唧的称呼,皱眉:“白学姐叫我方隽就行。而且颜妍的女朋友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吧?”
白骆扫了她一眼:“那你当初干嘛跟颜妍勾搭在一起?”
方隽满不在乎:“我纯粹就是想谈恋爱!”
她俩开始斗嘴了,简默垂头扒饭,听着她俩争来吵去。一如昨天在颜妍的酒店房间裡,听着颜妍和白骆争吵一样。
她总是很擅长在這些纷争中隐身,然后坦然作壁上观。
昨日在這样的争吵裡,她忘我于双曲线,今日显然沒那么幸运了,她吃饭间隙微微抬首,透過不太干净的窗户看见了食堂一侧的小路。
路旁行道树茂密,叶影郁郁葱葱,绿毛的头发像是要与树叶融为一体,神色激动,不知道在争辩什么。
她微微偏首,面无表情喝了一口紫菜蛋花汤。
被树干遮挡住的那個人露出一個背影,今天天气酷热,那人穿了個大裤衩子,上身是宽松到有些垮的白t,树影与日光斑驳之间,青春到好像校园剧裡面的主角。
如果不动手打人的话,就更好了。
简默喝完最后一口紫菜蛋花汤,绿毛的伤也差不多能凑一個紫菜蛋花的配色了。
方隽吵了半天,扭過头看一言不发的简默:“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
简默转過头来,有点温温吞吞地笑了笑,很驯顺腼腆的样子。
她从前最喜歡這样笑,几乎已经成为肌肉记忆了。
“看见楼下两條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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