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她关上门,像往常那样往办公桌那边走,颜妍已经坐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空调依旧在吹,下课后的喧闹声依旧隐隐约约传扬過来,一切与平常都殊无二致。
简默为這种平平无奇感到心安。
至于放了数学老师鸽子会怎样,她并沒有多想。這一個月来,拜颜妍所赐,她做的狂妄悖逆之事已经太多了。从前毫无存在感的时候,老师们对她的印象最多就是一個木讷。现在倒是不觉得她木讷了,但评价也并沒有变好的意思。
前几日的月考裡她成绩升的很快,语文更是名列前茅,赵老头掏出来她的卷子当范文来念,她却听着自己的应试作文睡着了,把赵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政治课上她在刷数学题,颜主任想敲打敲打她,叫她起来背大题,她垂眼一字不差背完,坐下继续刷数学题,终于把颜主任惹毛了,让她出去罚站。
英语老师看她最近回答問題积极,下了课叫她来办公室给她开小灶,让她一周背一篇长课文,每周检查。她下周再来的时候,自己的课本不带,還把英语老师的课本给要走了。
罗生二中怪癖的学生不少,但像简默這样突然怪癖起来的学生,真的不多。
老师们偶尔会聊起来這孩子突然变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坏事,学习成绩是变好了,积极性也高,看样子也比从前更有决断了。只是跟颜妍越走越近了,眼看着好容易是個奋发崛起的苗子,别再给毁了。
简默不知道老师们对她的看法,知道了恐怕也只能沉默笑笑。
她默默无闻久了,当然并不是故意要怪癖。
赵老头念范文之前的那夜,她被颜妍拖着出去浪了一晚上,实在熬不住才睡着的。至于政治课上刷数学题,也情非得已,要不是数学作业被人藏起来了,她何至于匆匆补题。腆着脸要走了英语老师的课本,就更简单了,她自己的课本被丢进罗生二中的人工湖裡了。
诚然在她奋发图强的时候,颜妍尽职尽责地充当了绊脚石。但要說是跟颜妍走的近,就会把她毁了,又未免太低看了她。
起码现在颜妍甚至都沒抓到她的弱点痛处,又谈何毁掉呢?
而且女朋友這個名头可真是太好用了,颜妍虽然道德感低下,但是在对女朋友好這件事儿上有种异乎寻常的执着。
简默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坐好,铺开一张崭新的英语卷子,转了转笔,为颜妍這种奇怪的执着发笑。
不知道的還真要以为這人多深情款款……
其实不過是心理疾病太严重,只能找人陪着罢了。
她笔尖落在单薄的试卷上,很快把颜妍从自己脑子裡完全赶出去,嘈杂的环境音也渐渐不可闻,只有一個個或熟悉或生疏的字母映入眼帘。
在专注的状态裡,她沒在意颜妍的游戏音沒有照常响起。
颜妍今天沒打游戏,她前段時間玩的那個游戏玩腻了,氪金太多,賬號送给绿毛了。
只是不玩游戏,她一時間也沒想好要做什么。长到十八岁,颜妍在物质上富贵无忧,但是在精神上却又空虚得紧。這种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随随便便找点事儿打发時間的日子太多了,多得她都已经把无聊当成了一种常态。
借着无聊,她靠在沙发上懒懒抬眼看简默。
对方正坐在床边的写字桌上做试卷,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联。這种极度的专注,颜妍很少在旁人身上见到過,即便是老师做题也是沒有她這么专注的。
兴许专注這两個字本身就是一种魅力,且是一种很具有普适性的魅力。
有些人喜歡大眼睛,有些人喜歡小眼睛,有些人喜歡小麦色,有些人喜歡冷白皮,世上审美标准千千万,但任谁都很难說一個全神贯注的人是不美的。
何况即便抛开专注這一项来看,简默也不丑。
她原本五官清淡,白开水似的,标致得无功无過,全凭一双眼睛定整张脸的基调。眼睛无神,整個人就黯淡无光,眼睛幽深,人就显得城府深沉,要是眼睛笑起来,就叫人想起千树万树梨花开。
她却很少笑,大部分時間抿着唇,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较劲。
颜妍一边打量人,一边在心裡拿她跟過往那些女朋友们做比较,分数加加减减好几個来回,得出一個结论。
简默是她所有女朋友裡面最舒坦的一個了,舒坦到颜妍一时也沒想到她跟简默已经勾搭了一個月。
往常到了這個阶段,她就已经开始踹了旧人找新人了。
现在新人是沒找到,颜妍也懒得折腾了,只想着怎么能让简默更死心塌地一点。這人软硬不吃,阳奉阴违,除了突然抽风迷恋学习,也沒看出来什么弱点。
而且要說简默的弱点是学业,其实也不太准确。
這一個月影响简默学习事儿也是沒少干,要是搁在那帮好学生身上,估计已经跳脚一万遍了。简默都沒反应,并屡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了,這些毛毛雨她完全能克服。
這個人已经完全把這些打扰当做一种修心的手段了。
现在看着简默旁若无人的样子,颜妍甚至恬不知耻地觉得,对方专注的军功章也有她的一半。
完全……
被人当做磨刀石了啊颜妍。
真是打猎的被鸟啄了眼。得想点新办法,折磨折磨這個人。
“简默。”
颜妍声音不大,被简默完美忽略了。她不得不提高声量又叫了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满心觉得還是绿毛在好,這会儿已经帮她一脚踹過去了。
笑话,妍姐什么时候叫人要叫第二遍。
可惜绿毛被她一眼瞪回去了,她這会儿好懒,懒得起来再跑過去踹简默一脚。
好在她第二次叫唤终于被听到了。
简默抬起头:“干嘛?”
“你過来,我有事儿跟你說。”
简默皱了皱眉,眼神有点警惕,但還是很驯顺地放下笔走了過去,照着颜妍的指示坐在了旁边。
颜妍从兜裡掏出来一包湿巾,抽出来一张,很爱惜地擦了擦简默的脸。
简默后背发毛,百爪挠心。
“你要干什么?”
疯病已经严重到這种地步了嗎?
颜妍沒說话,把湿巾一丢,转過头,咔嚓一口咬在了她左脸上。
生疼。
简默嘶得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疯了,真是疯了,還不敢推颜妍,谁知道這疯狗不松口,会不会扯下一块肉。這回干脆被咬毁容了,也就顺了颜妍的心意了!
“松口!”
颜妍沒想给人咬毁容,毁容了她看着也不舒心,咬出来一個透血的牙印子之后就收了口。然后捧着简默顶着咬痕的脸端详片刻,欣赏对方眼中熊熊燃烧地怒火。
“生气什么,给你留個印儿,你還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