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終章

作者:李黑不白
李心安不明白吳鄉爲什麼要殺種南潯,安慶緒也不明白。

  他厲聲質問道:「吳鄉,你在幹什麼!你要造反不成!」

  吳鄉沒有回答安慶緒的質問,他將「貫日」入鞘,把種南潯的人頭踢到一邊。

  「你這是在演什麼戲?」李心安皺眉問道。

  「我還有必要跟你演戲嗎?」吳鄉挑了挑眉毛,「來吧小少爺,我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小少爺……這是吳鄉小時候對他的稱呼,時隔多年,李心安再次聽到了這熟悉的三個字,但是兩人早已經是生死仇讎。

  「好哇。」李心安笑了笑,「死在你的手裏,就算是我最後能爲你這個當年最好的朋友做的一件事吧。」

  兩人同時拔劍,撞在一起,白虹貫日,兩把絕世寶劍在他們主人的手中上下翻飛,伴隨着不斷飄揚的血珠,最後,一聲清脆的碰撞後,他們停了下來。

  李心安軟綿無力的跪倒在地上,白虹劍被甩飛到了一旁。

  吳鄉默默的抹去了臉上的血跡,他並沒有受傷,臉上濺的是李心安的血。

  勝負已分,安慶緒拊掌大笑:「好!好!好!吳鄉,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殺了他吧,帶他的人頭回去面見父親。再有半個月,我們就該發兵南下了。」

  吳鄉並沒有動手,他把掉落在一旁的白虹劍拾了起來,擦拭去上面的血跡。

  劍身光明透亮,不愧是天人境所鑄寶劍,歷經了十餘年的廝殺,依舊光潔如新。

  「白虹,貫日,這是裴旻先生取的名字。」吳鄉輕聲說道,「一長一短,一左一右,這本應是你的雙劍,你卻把貫日給了我。」

  「我給的是當年的吳鄉。」李心安低聲說道,「可不是給你。」

  「我就是我,一直都是。」

  吳鄉把白虹和貫日一起插回地面,道:「這兩把劍都應屬於你,現在,我把貫日還給你。」

  「兩把寶劍,你居然會不動心。」李心安咳出一口鮮血,「你究竟想幹什麼?」

  吳鄉盤腿而坐,坐在李心安面前。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藥瓶,倒出裏面的粉末,在自己臉上的傷疤處細細的塗抹起來。

  「小少爺,你還記得我這道傷疤是怎麼來的嗎?」

  「當然。」李心安道,「當年我們一起刺殺右神武軍大將軍姜闊海,你是爲了救我,被姜闊海劃傷了臉頰。那個時候,我以爲你要死了,幾天幾夜沒睡覺來照顧你。我以爲,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兄弟。」

  「後來我背叛了你,恨我嗎?」

  李心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再怎麼說,也是李林甫,也是我對不起你,而且,人各有志,談不上恨與不恨。」

  「你還是這麼天真。」吳鄉淡然一笑。

  安慶緒冷冷說道:「吳鄉,你在幹什麼?還不動手!」

  「不要着急,少主,坐下來吧。」吳鄉輕聲說道,「坐下來,聽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

  「故事的名字,叫做大唐命主。」

  大唐命主……當這個字在吳鄉的口中出現之時,李心安和安慶緒兩個人都愣住了。

  他們都知道這「大唐命主」的重要性,有可能直接摧毀大唐國祚,也有可能,讓大唐續命百年。

  吳鄉開口,講起了那個滄桑的故事。

  「二十年前,在洛陽南邊的一個小村莊,有一戶人家,主人是個五歲的小孩子,沒有父母,他一個人生活。時常,有一個老道士接濟他,那個老道士,也是他認定的唯一的親人。」

  「後來,老道士走了,臨走之前,老道士對小孩子說,會有人來這裏接他,帶他去過好日子,不用再挨餓受凍,被人欺

  負。」

  「小孩子信了,所以也並沒有多悲傷,見慣了人間冷暖的人怎麼會悲傷於分別這種東西呢?在老道士走後不久,真的有人來接他了,帶他去了一個非常豪華的宅子裏面,在那裏,小孩子喫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口肉,也吃了第一頓飽飯。」

  「後來,小孩子知道了,他在的地方叫做李府,帶他走的男人叫李林甫,是大唐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小孩子在宰相的家裏面舉目無親,雖然不用捱餓,但還是會被人欺負。直到後來,宰相的一位夫人見他可憐,就讓他照顧自己的兒子。在那位夫人病逝之後,年幼的小少爺也一直沒有放棄他,而是時時刻刻都記掛着他。」

  「小少爺很活波,也很調皮,他和宰相不和,自己一個人搬了出來。小孩子能怎麼辦呢?一方面,是把他從貧窮的村莊裏面帶到長安的恩人,一方面,是待他如至親的小少爺,這個選擇,小孩子很難選。但是他答應過那位夫人,要一直照顧小少爺,做人不能食言。所以,他跟着小少爺一起搬了出來。」

  「原本以爲生活就這樣簡單的持續下去,但是宰相老爺找到了他,告訴他,小少爺是血衣堂的傳人,他以後,要去刺殺一個叫做安祿山的男人,但是安祿山不能死,因爲安祿山是大唐命主。」

  吳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可笑嗎?那個大唐命主,武當山拼命要找的,安祿山拼命要殺的,居然就是他安祿山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安祿山造反,更改國運,的確是影響了大唐的命運。」

  「命運這東西,誰也說不清,我到現在都不理解,爲什麼安祿山不能死。但是老爺的吩咐就是這樣,他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必須要聽他的話。阻止你刺殺安祿山的唯一辦法,那就是成爲你的敵人,所以,我按照老爺的佈置,背叛了血衣堂,成爲了安祿山的手下。」

  「這個真相只有三個人知道,我、老爺,以及天機樓樓主沈觀海。」吳鄉說道,「張思遠老爺子當年雖然也參與了這個計劃,但他是被矇在鼓裏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至於沈觀海,他的出現雖然突兀,但其實,他一直都在計劃之中。是他說安祿山不能死,也是他想到了這個計劃,這些年我一直是再按照沈觀海所言行動,哪怕他早已經死了,他的預言都分毫不差。包括今日的一切,當年的沈觀海,都預言到了。」

  安慶緒臉色鐵青的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是李心安的人?」

  「不,我是李林甫的人。」吳鄉說道,「我不屬於血衣堂。」

  「李林甫?他有什麼理由和我們作對。」安慶緒很不理解。

  「李林甫沒有理由,但是李心安有,所以,李心安便是李林甫的理由。」

  吳鄉微笑的看着李心安:「老爺知道自己會死在什麼時候,知道安祿山造反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但是你,小少爺,老爺知道你一定會去殺安祿山,所以老爺才布了這個局。」

  李心安茫然不解:「可……即便你說的是真的,但李林甫費盡心思也只是讓我殺不了安祿山,這是爲何?」

  「我已經說了,安祿山是大唐命主,他造反是大唐的命數,你不能殺。」吳鄉沉聲說道。

  安慶緒冷笑道:「所以李林甫費盡心思讓你潛伏到父親身邊,就是爲了阻止李心安刺殺父親?這個計劃也太愚蠢了吧。」

  「當然不僅僅是這樣。」

  吳鄉輕輕扭頭:「別忘了,少主,我們兩個長的可是一模一樣啊。」

  安慶緒瞪大了眼睛,他感覺到身體正一寸一寸的冰涼下去——因爲吳鄉的臉上,已經沒了那道獰惡的刀疤!

  「現在,我也是安慶緒了。前提是,吳鄉必須要死。」

  安慶緒猛然醒悟過來,轉身就逃。

  但吳鄉並沒有給他逃跑的機會,不會武功的安慶緒怎麼可能是吳鄉的對手。

  安慶緒死了,吳鄉打碎了他的臉頰,這樣即便沒有傷疤,也分辨不出了。

  「吳鄉死了,安慶緒還活着。」吳鄉微笑道,「我將代替安慶緒活下去,潛伏在安祿山身邊。」

  「爲什麼要這樣?」李心安不解的問道,「就算安祿山真的不能死,你爲什麼還要回到那裏去?」

  「因爲這個計劃的最終一環,是我。」吳鄉說道,「安祿山不是不能死,而是要必須由他來造反,只有天下大亂之後,安祿山才能被殺。根據沈觀海的預言,安祿山和史思明造反,一年以後,安祿山會死在安慶緒的手裏,然後由安慶緒率領叛軍,繼續禍亂中原。現在我替代了安慶緒,那麼這個責任,就交給我了。」

  吳鄉對李心安揮了揮手:「剛剛把真相說出來,就要說再見了。別了,小少爺。」

  他拎起安慶緒破損的腦袋,對李心安說了最後一句話:

  「離開大唐吧,你可以去西域,也可以出海,從此往後的十餘年,最好都不要回來了。」

  目送着吳鄉遠去的背影,李心安沉默良久,突然大喊道:

  「吳鄉,我會回到長安的,記住活着回來,然後去找我!」

  他不知道吳鄉有沒有聽到,也許,這是他和吳鄉此生相見的最後一面。他們兩個不知道誰會活下來,亦或者,兩人都是不得好死。

  ……

  「事情結束了,安祿山是殺不了了,大家準備去哪兒?」

  慕容白道:「回慕容山莊,接下來的事,就是由老頭子們來負責了。」

  「我要先帶着顧奕回麒麟書院。」韓季青說道,「他死了,也要讓他落葉歸根。」

  葉青嵐道:「我和韓兄一起,出來這麼久,我也要回家了。天下大亂是遲早的事,葉家能否在亂世之中立住腳,還是個未知數。」

  蕭玄感要回長安,他要把檀香接走,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其餘人也基本都是回到自己的宗門,他們都有自己的去處,但李心安恍然之間發現,天下之大,好像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既然如此,大家,江湖再見!」

  衆人各自拱手告別,李心安在一處水潭洗乾淨身體,帶着兩把劍走下了山。

  山下有不少馬匹,都是來追他們的人所騎,那些人多數都死在了山上,李心安隨意騎了一匹,任由這馬兒帶着自己走。

  馬這東西,是通靈性的,它帶着李心安走上大路,來到了一處茶鋪前。

  茶鋪只有一個客人,那是個女子,見李心安騎着馬緩緩走來,女子提劍便走。

  李心安笑了笑,他向茶鋪夥計要了一罈子好酒,灌滿了葫蘆,然後才慢慢趕上了女子。

  「喂,姑娘,要去哪兒啊?」

  李心安輕笑道:「路途遙遠,一個人走未免太過無趣,結伴同行可好?」

  女子不答話,李心安又說:「李某有劍、有馬、有酒,但就是少個佳人相伴,怎麼樣,姑娘要不考慮考慮?」

  女子終於是停了下來,怒氣衝衝的盯着李心安,銀牙緊咬:「李心安!你再這樣,別怪我撕爛你的嘴!」

  「哈哈哈哈……」李心安大笑起來,「這場纔對嘛,這纔是唐櫻。」

  唐櫻氣憤的扭過頭去,美眸泛起水霧:「你來找***嘛,怎麼不去找你的路莊主。」

  「天下大亂,你我皆是亂世之人,還去招惹清淨之地幹嘛?」

  李心安輕嘆一聲,附身把唐櫻擄到懷裏,嘆道:「你師傅把你託

  付給我了。」

  「師傅……也死了嗎?」唐櫻小聲的問道。

  「嗯,他是個英雄。」

  「我能不能去祭拜他。」

  「再走一回范陽城?」

  「……肯定有很多追兵吧。」

  李心安輕輕撫摸着唐櫻的頭髮,寬慰道:「放心,我把唐樓主埋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山清水秀,風水極佳。現在去會有很多麻煩,等這場戰爭徹底過去,天下重歸太平以後,我們再去祭拜他怎麼樣?」

  「好。」

  李心安在唐櫻吹彈可破的俏臉上輕輕嘬了一口,輕笑道:「怎麼之前沒有發現你這麼聽話?」

  「你再這樣我下去了啊!」唐櫻白了他一眼。

  「別別別,抱着你挺舒服的。」

  李心安把頭放在唐櫻的肩膀上,輕閉雙眼,山路顛簸,馬兒帶着兩個人搖啊搖,搖啊搖,一直搖進了雲煙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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