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残剑(一)
李心安把华腾的尸体搬了回来,放在那個被他砸出来的大坑裡面,准备掩埋掉他的尸体。
路青黛看着忙碌的李心安,轻声說道:「想不到你的暗器功夫居然如此了得。」
「技多不压身嘛。」李心安回答道。
「剑圣知道嗎?」
「师傅啊,当然知道,他老人家不反对的。」
路青黛轻轻哼了一声:「暗器终究只是不入流的奇技Yin巧,你不能花费太多時間在上面,不然会荒废剑道的。」
「路庄主這是在关心我嗎?」李心安有些受宠若惊。
「别想太多,本座只是不想让你這么一個人才荒废了而已。」
李心安把土压实,又上去重重的踩了几脚,燕回堂堂主华腾,武评第十八的高手,最终彻底长眠在了神农架群山之中。
「打斗的痕迹太多了,剑痕和血迹沒办法完全清除。」李心安說道,「华腾身后肯定還有其他人,這裡迟早会被他们发现。」
李心安叹了口气,望向北方,沉声說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昼夜不息,争取在追兵追上来之前赶出神农架大山了。」
两人为了躲避追兵,所以一路上都是在走小路,眼下小路也被发现,事已至此,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路青黛皱眉道:「即便是昼夜不息,要想离开神农架至少也是要在后天。而且,你我速度不同,我带着你,時間還要再往后拖一天。」
「三天嗎……」李心安面色凝重,「足够他们走大路绕到我們前面堵人了。」
路青黛脑中灵光一闪,說道:「也许,我們可以换一個出口,再翻一座山,从别的地方离开神农架。」
李心安怔了怔,旋即倒吸一口凉气。
「对啊,我怎么沒有想到,路庄主,你真聪明!」
路青黛隐隐有些沾沾自喜,可随即她便察觉到不对近——這种哄小孩似的說辞是怎么回事?
但也不等她生气,李心安却是已经喃喃自语了起来:「要想再翻一座山,那要多绕三十多裡路,而且事先沒有和钟姑娘沟通,她要是一直等在原来约定的地方准备接应,那岂不是引火烧身了?」
「但为今之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路青黛叹息道,「你還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嗎?」
「沒有。」李心安无奈的摊开双手,「除非我們不管不顾,对追兵来一個杀一個,全都灭了口,我背黑锅,那样也不用担心什么。」
路青黛觉得有些好笑:「那样的话,你這辈子都别想在江湖上露面了。」
「那是后话了。」李心安深深的叹了口气,「现在要紧的,是从這裡活着走出去哟。」
「路庄主,還得麻烦你,跟我继续在這山裡跋涉几天了。」
「无妨。」路青黛转身背对着他,往山上走去。
她的声音飘进李心安的耳中,李心安這才突然反应過来,两人之间的对话,路青黛早已经沒了当初那种的冰冷。
「多翻一座山,時間還有很长,慢慢走,不急。」
……
月明星稀,一道人影在树林中极速的窜了出来,最终停在一片空地上。
男人站在一处明显被翻過的地面上,他的脚下,就是燕回堂堂主华腾的尸体!
「华堂主被杀了……這怎么可能。」男人面露惊讶,自言自语道:「燕回堂轻功天下无敌,只要华堂主想逃,应该沒人拦的住他才对。」
「人的确是拦不住,但人的手裡還有武器,那便不可同日而语。」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男
人身后响起,他茫然的回头看去:「江大侠,依您所见,华堂主是怎么死的?」
残剑江泛舟在阴影中走出,月光撒在他的半边脸上,江泛舟淡淡的道:
「是剑,這附近有很强烈的剑意残留,如你所见,這附近几百年的古树都被拦腰斩断,這可不是李心安那個小子能做的到的。」
「李心安的身边,還有一位其他的用剑高手。他是我的猎物,林雷,你只需要杀了李心安就可以了。」
「我就知道!」林雷脸色狰狞,「一個小小的李心安,就算他用毒,也不可能杀了我师傅,一定有其他人暗中帮他。江大侠,会不会是路青黛?那個女人和我师傅才起了冲突,而且就是因为李心安,她也有实力能够杀死我师傅。对……一定是路青黛,我們离开之前,她同样也消失了,一定是這個贱女人,和李心安一起逃出去了——」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之中,打破了满山鸟兽的美梦。
林雷捂着脸,一面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泛舟,他不明白江泛舟为什么突然要打自己。
「注意你的言辞。」江泛舟冷冷說道,「路庄主不是你可以诋毁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从你的嘴裡蹦出什么对路庄主不敬的话来,我先杀了你!」
「……是……是……」林雷不甘的低下头,把自己的怨恨深埋于心裡。
江泛舟叹了口气:「林雷,你知道你有哪一点不好嗎?」
「家师說過我太急功近利了。」
「還有一点,那就是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但偏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江泛舟冷冷說道:「你瞧不上李心安,和他交手的时候,他会要了你的命。」
「为什么?」
「因为你觉得李心安不如你,但偏偏李心安会比你更强。只有当你觉得你不是李心安的对手时,你才有机会能赢他。」
林雷一脸疑惑:「我不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我也不打算对你說明。」江泛舟淡淡的道,「這是血的教训,正是因为有了這個教训,我才有了這把断剑。林雷,你只需要记住,当你对上李心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好。」林雷点了点头。
片刻過后,林雷重新皱起眉头:「江大侠,现在华堂主死了,我們也不知道李心安往哪儿跑了,再怎么追?」
「你要是李心安的话,你会怎么做?」江泛舟反问道。
林雷低头思索了一阵,回答道:「如果我是李心安,被发现了行踪,那肯定是要抓紧赶路,争取在被追兵追上之前离开神农架,走大路去洛阳。那样就像是鱼入大海,再也沒人能追得上了。」
江泛舟摇了摇头:「李心安沒你這么蠢,他岂不会想到出口现在都被我們的追兵走大路给预先堵住了?现在李心安被华腾追上,他能做的,就是往更偏僻的地方走。」
林雷皱眉道:「但是已经沒路了,他们要不是再多翻几座山,要么就是走悬崖峭壁,总不至于会真的這么做吧。危不危险先不說,光赶路就要多花還几天時間。」
江泛舟說道:「李心安這個人不简单,你越以为他不会做什么,他偏偏就去做什么。更别提他身边還有一位神秘高手,带着李心安赶路的话,一天根本几十裡不成問題。」
「可我們就算知道李心安怎么做,现在也不知道该往哪個方向追啊。」
「那就交给华堂主来選擇吧。」
「华堂主?」林雷不解,「他死了啊,江大侠你能让死人讲话?」
江泛舟把自己的断剑直直的抛向了天空,最终落在了林雷的脚边,剑柄
斜斜的指向了一個方向。
「這是华堂主的選擇。」江泛舟收回断剑,对林雷說道:
「走吧,直到走出大山,都不要休息了。」
……
「鱼還沒好嗎?」
一條小溪庞,路青黛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李心安手忙脚乱的在小溪裡面抓鱼。
「這些鱼一個個跟身上抹了油似的。」李心安很是难堪,快半個时辰了,他一條鱼都沒有抓到。
「所以我不喜歡吃鱼,抓起来麻烦,吃起来更麻烦,還有一股腥味。」李心安哀怨道,「這怎么都抓不到野鸡野兔了啊。」
路青黛莞尔一笑:「也许是因为這一路上我們抓得太多,老天爷不让我們继续抓了。」
「呵,老天爷,你老人家要是想让我們饿死,就让我今天一整天都抓不到一條鱼!」
在李心安立下這番宏图大志之后,又過了半個时辰,他才终于逮到了一條鱼。
還不错,這條鱼掂在手裡也有一斤重,他和路青黛两個人垫肚子足够了。
点上篝火,开始烤鱼,不多时,诱人的响起弥漫出来,路青黛抚摸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脸色微红。
仔细想想,這一路上,路青黛几乎是什么都沒做,都在靠着李心安照顾。连那個华腾,都是被李心安给杀的。
說好了两人中是以自己为主,可为什么不知不觉间,是自己对李心安开始百依百顺了?
鱼烤好了,李心安撕下一半拿在手裡,把带着树枝的那一块递给路青黛:「路庄主,你吃鱼头不?」
「我不吃,你吃鱼尾嗎?」
「我也不吃。」
两個人互相对了一句合时宜但不合身份的话,随即便专心致志的吃起了烤鱼。
浅浅的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两人再度启程。
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今日再赶一天的路,明日下午应该就能走上大路,离开神农架了。
中午的时候,李心安两人发现了一個水池,两個人已经好几天沒有正经喝過水了,路青黛還好,李心安的嘴却是已经起了皮,苍白的沒有一点血色。两人痛痛快快喝饱了水,装满了水囊,然后各自洗了個澡。
就在路青黛像上次一样给李心安烘干身体的时候,不远处的山林中,突然惊起了好多的鸟,喧嚣着往远处飞去。
李心安立即警觉的握紧了剑柄,路青黛只是扫了一眼,淡淡的道:「也许又是有野兽過来了,都遇上多少次了,你還是這么大惊小怪的。」
「這种事可容不得马虎。」李心安低声說道,「越是這种时候越需要谨慎,而且,這可不是野兽。」
「为什么?」
「因为那边的杀气,都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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