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剑枭(二)
李心安冷冷一笑:「我們可以自己逃走,干嘛要用你饶命?」
這句话逗的剑枭捧腹大笑:「哈哈哈……李心安,你怎么会讲出這么有志气的话来?逃?你们怎么逃?」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剑枭面色面色陡然变得平静,如同一潭死水,漠然无情。
李心安歪了歪脑袋,霎時間,数枚飞针从他凌乱的发丝之间射向剑枭的面门。
与此同时,李心安对路青黛說道:「屏住呼吸!」
路青黛不明白李心安要做什么,但還是听了他的话,屏住了呼吸。
剑枭挥剑将飞针尽数大落,漠然說道:「就這么点本事的话,是沒用的。血衣堂就算精于暗杀,也不能把心思全放在暗器上。李心安,你是裴旻的徒弟,拿起你的剑!」
话音刚落,剑枭脚下突然炸开,一团浓烟瞬间将三人笼罩在了其中。
但這浓烟仅仅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被剑枭内力震散,归于虚无。
但是他身前受伤的李心安和路青黛,却趁着這短短的時間,向着山上狂奔而去,很快便隐入山林间。
「往山上跑?慌不择路,难道真的是被吓破胆了?」剑枭不屑的笑了笑,「剑圣的徒弟,怎么只有這点能耐?轩辕有朋,你真的是被李心安杀的,還是死在了那撑船翁的手上?」
他的一個徒弟上前說道:「师傅,要不要我們师兄弟把他们两個追回来?」
「不,我亲自去。」剑枭說道。
「李心安已是惊弓之鸟,路青黛也是强弩之末,這两人不足为虑。」弟子說道,「师傅,我們四人自从下山,就一直不曾有机会出手,還請师傅将這两人交给我們,以锤炼剑道。」
「你们太嫩了。」剑枭說道,「擂台才是你们的主场,光明正大对敌都未必能赢,何谈杀人?对方是天下第九的雪月山庄庄主,還有那名震天下的血衣堂堂主!他们两個随便谁都有的是办法把你们四個像蚂蚁一样捏死,不要以为他们很好对付。先有和江泛舟的一场恶战,在有就是为师我,才让路青黛和李心安双双败北。如果沒有江泛舟,如果沒有李心安這個拖累,我要战胜路青黛都绝非易事。」
「明白为师的意思嗎?」
「弟子明白,师傅是教导我們,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自己的对手。」
「不。」剑枭淡淡說道,「我是想說,路青黛和李心安是你们一辈子的目标,你们的年纪比李心安大,比路青黛小,可以算是一辈人。但你们仔细想想,在李心安這個年纪的时候,你们有他的心性和实力嗎?当你们和路青黛一般年岁时,你们能成为那天下第九嗎?」
「弟子惶恐。」
剑枭缓缓吐出一口气:「行了,說了這么多,再說下去,就要被他们两個给跑了。但是那座山后面是悬崖,乃是绝路,李心安带着路青黛往山上跑,真就是一心求死?」
……
山路上,李心安背着路青黛正拼命的逃跑。
「放我下来。」路青黛咬牙說道,「我自己可以走。」
「這個时候路庄主就不要逞能了。」李心安咬牙說道,额上虚汗直冒:「你哪儿還有力气走路?双臂都被废了,剑枭内劲不小,你的双腿也直不起来了吧。」
「那本座也用不着你背!」
李心安无奈:「這都什么时候了,你還耍小孩子脾气。」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往绝路上走?」路青黛冷冷问道,「還有,剑枭刚才,提到了一個
名字——血衣堂。」
「你和血衣堂,是什么关系?」
李心安早有预料路青黛会這么问他,之术路青黛的情绪居然還算平静,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激烈。
「我是李林甫的儿子,血衣堂是李林甫的下属,其中关系,不是不言而喻了嗎?」
「所以,你是在李林甫那裡继承了血衣堂?」
路青黛冷冷說道:「我现在沒有力气,不然,一定先杀了你這個口蜜腹剑之徒。」
「口蜜腹剑的是李林甫,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父子乃是一丘之貉,你口口声声說和李林甫断绝了父子关系,可为什么又继承了对李林甫那样重要的血衣堂?這些年,血衣堂手上的血债未曾减少,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李心安叹了口气:「這裡面的事情,可就說来话长了。我也不瞒着你,路庄主,我信得過你,实话实說,我就是血衣堂的堂主,但不是从李林甫那裡继承的,而是从我娘那裡继承的。」
「你娘?」
「对,我娘,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之前,她是血衣堂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她死了,我外公就把血衣堂堂主的位置留给了我。」
「說下去。」路青黛道。
「现在是說這些事情的时候嗎?」李心安无奈說道,「别忘了我們正在被人追杀哎。」
路青黛扭头向后看了一眼,视野的尽头,剑枭提剑而来。
她能感受到身下李心安已经步伐凌乱,速度慢了下来。路青黛完全不理解,李心安被剑枭刺中一剑,那么大的伤口,那么大的出血量,换作是自己,恐怕都要死了,为何李心安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样背着她跑几裡山路?
但李心安终究不是铁人,身受重伤的他,還是无可避免的要被剑枭给追上。
「我很好奇你的過去。」路青黛突然說道,「事已至此,死亡已成定局。把你的一切告诉我吧,如果我觉得你该死,我会亲手杀了你,不会让你死在剑枭的手上。」
「我想苟且偷生不行啊。」李心安幽幽說道。
「你不是那种人。」
李心安轻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为什么会觉得我该死呢?」
他窜出树林,已至悬崖。
耳边传来湍急的水声,悬崖的下面,是一條奔涌的河流。這條河,自西向东,贯穿了神农架。
「路庄主,现在可還远远不到谈死的时候啊。」
路青黛道:「你想跳崖?」
「這是绝路,也是活路。」
剑枭来到他们身后,漠然问道:「是吓昏了头了嗎?」
李心安转過身,把路青黛抱在身前,一只手护住她的头,笑道:「剑枭,我很好奇,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你是七杀剑庐裡的谁。可惜這些答案现在是得不到了,但终有一日,我会把你的秘密全部揭开,让你大白于天下的。」
「你沒有那個机会了。」剑枭上前一步,气势如千军万马。
「是嗎?」李心安后退了一步,半只脚已经悬在了空中。
「跳崖是九死一生,落在我手裡,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保你们两人平安。」
李心安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剑枭,我不会死的。终有一日,七杀剑庐门前,我会来找你的!」
语毕,剑光一闪,剑枭已经出手。
但李心安也已经不在原地,他向后仰倒,落进了冰冷刺骨的湍急河流之中。
剑枭缓缓走到崖边,低头看着下方,河流之中,哪裡還有那两個人的踪影?
「可惜了。」
剑枭突然发笑:「這样也
好,李心安,希望你能活下来,這江湖早晚是你们的天下,沒有你,会少了很多精彩。」
他转身离开,声音悠悠回荡在山涧中。
「但让你活下来,究竟是好事,還是祸害呢?」
……
在李心安和路青黛出逃后的第二日,武林盟主慕容德终于结束了闭关。
有了他的存在,江湖中人终于是不敢放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虽然還是要为木景程报仇,但這呼声相较于之前,弱了不少。
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但林雷和江泛舟的尸体,再次引爆了這些人的怒火。
天机楼内,慕容德和司空朗对坐,两人皆是愁眉苦脸。
「路庄主怎么会翻下這种错误。」慕容德道,「杀了人,居然也不隐藏尸首,就這么摆在那裡,生怕不会被人找到。李心安這個小家伙也是,路庄主沒有经验,他难道不知道该做什么嗎?」
「依我看,這件事和李心安路庄主沒有关系。」司空朗道。
「但林雷是李心安所杀,江泛舟死在雪月剑法之下,這是不争的事实。」
司空朗道:「但還有一個人,至今還沒有被人找到。」
「你說华腾?」
「是啊,所有去追他们的人,除了妙音坊直接离开了神农架回了洛阳,其余的人,都回来了,只有华腾,不知所踪。」
「他燕回堂的大队人马還在這裡,按理說华腾不会孤身一人离开,他只能有一個结局。」
慕容德道:「能杀了轻功天下第一的燕回堂堂主,想必也是李心安的手笔。這样才对,死不见尸,但为何林雷和江泛舟却……」
「恐怕,是遇上变故了。」
司空朗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說道:「盟主,我有一言,你要细听。」
慕容德面色凝重,他知道,司空朗說出這番话,就說明要有大事发生。
「我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有一煞星自西南向东南移动,有如大军压境,势必血流成河。」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希望,伤的不要是原本那只占山的虎,否则,整座山都要随着遭殃啊。」
慕容德若有所思,片刻后,淡然一笑。
「我明白了,多谢司空楼主关心。」
司空朗言尽于此,他和慕容德都很清楚,七杀剑庐已经出世,势必要和慕容山庄之间有一场腥风血雨。江湖风云动荡,又遭逢朝局诡谲不安,外有强敌环饲,内有女干臣贼子,天下表面上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可裡面,早已经被虫子蛀坏了。
大唐這一块朽木,马上就要承受不住它的荣耀,這传承了一百二十年的皇权,這自秦汉以来歷史上最强盛的王朝,即将折腰。
天下大乱,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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