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智齿(13)
卢鸿看着瑟瑟耳边的芙蓉花,和自家老伴对视了一眼,沒什么能比他们两個感情好更让他开心的了。
晚餐的氛围很好,虽然卢彦慈這些年很少下厨了,但手艺并沒有退步,丰富的菜色让一桌子人看了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祝外公身体健康,年年有今日啊。”瑟瑟站起来,举起红酒杯遥敬卢鸿。
卢鸿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笑着說:“就算是为了我們瑟瑟,外公也会年年有今日的。”
“他還想看你结婚生子呢。”周义兰听完了笑眯眯地插话道,“结婚倒是快了,生子估计還有一段時間,你外公可不得健健康康的。”
结婚倒是快了什么的……江瑟瑟看了谢珩一眼,正巧他也在看她,按照平时江瑟瑟给自己的人设,她這個时候应该撇开头,佯装羞涩的,可是這個似乎她不想了。
谢珩迟早会知道她的真面目,一点一点适应起来也好,反正他也跑不掉了。
“外公您等着昂!”江瑟瑟偷偷在桌子底下挠了挠谢珩的掌心,被一把捉住。
虽說牵手這种事情,习惯了可能就沒什么了,但是瑟瑟就是觉得每一次和谢珩牵手都心跳如雷。
還有今天在芙蓉树下的那一個吻,简直清空血槽啊!
她开始担心结婚之后自己的心脏啊、肾啊這些器官会不会压力太大,年轻人還是要注意身体啊!
卢家并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何况今天還是老人家的生日,于是小辈们一個個的都拿出自己哄人开心的绝招,哄得卢鸿红光满面,嘴角的弧度就沒有减小過。
等到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瑟瑟又荒废了一天的学习時間,明天注定還要再荒废一天,于是送完谢珩之后她就上了楼。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映在了玻璃窗上的自己的影子,粉色的芙蓉花绽放在耳边,将她的容貌衬得更盛了一些。
她小心地将芙蓉花取下,拿在手中把玩。
玩着玩着,目光突然瞥向兰斯洛特先生。原本吃饱喝足,就等着睡觉的兰斯洛特先生察觉到了她不怀好意的目光,瞬间站了起来。
“過来。”瑟瑟朝着突然警惕起来的黑猫招了招手。
兰斯洛特先生原本想直接逃走的,但是想想眼前這個两脚兽還握着它的罐头,踌躇了一会儿,最终選擇妥协,跳到了她的腿上。
瑟瑟让兰斯洛特先生趴在床上,然后将芙蓉花放在了它立起来的耳朵上,各個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挑了拍的最好的三张传到了微博上。
半江瑟瑟:今天有人给我簪了花,還說“芙蓉不及美人妆”,我觉得我遭遇爱情了。
【我猜是对方颜值比较高,颜控hold不住。】
【明明比花更美的是兰斯洛特先生:)】
【人家夸你美你就心动了,出息!】
【给我麻溜地去更文,靴靴。】
【秀恩爱负分滚出。】
【日常催更。】
【已阅。】
【哦。】
……
有一种悲伤叫粉丝总喜歡怼我,還呈阶梯状。
“你在這裡自怨自艾并沒有什么用,我要是你,我就会拿出证据,证明是她偷了我的东西。”
“可是如果我真的和她撕破了脸皮,维西怎么办呢?在维西心裡,她可能比我要重要得多。”
“你是有理的一方,這件事情无论从那個角度来看,都不是你的错。”
“如果他因为這件事情怨恨你,那么你也不用再想着修复和他的关系了,因为不值得。”
……
江瑟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书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兰斯洛特先生卧在她的枕边,见她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的样子,伸出前爪碰了碰她的手臂。
“我沒事。”瑟瑟将兰斯洛特先生抱起,她感觉到了爱宠的紧张,也许是被梦中的她感染了情绪,“我真的沒事。”
黑猫用深邃的绿眸又左右看了看她,确定了這只两脚兽和平时比已经沒有异样了才放松下来。两脚兽出事了,沒人给它铲屎那就完了!
江瑟瑟想起了梦中的情形,梦裡和她說话的人是当年趁着她走丢时,骗走她糖果的少年。瑟瑟沒有想到這么多年了,少年的手机号也一直沒换,她最初只是将他当成一個树洞,可是渐渐地,他却成了她最黑暗岁月裡的精神支柱。
直到他悄无声息地让她再也联系不上。
其实她已经很久沒有做過這個梦了,六年前那個绝望和矛盾的自己好像已经随时光风干沙化。可事实并不是,她這些年一直回避着和江琳的见面,屏蔽一切關於江琳的消息,不過是因为那個懦弱无用的江瑟瑟還住在她体内不是嗎?
不然自《萧凰曲》开机的消息传来后,她两次情绪崩溃又是为哪般呢?
江瑟瑟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今天和江琳的见面避无可避就觉得有点心塞。
她下楼的时候卢鸿正在摆弄花草,维西蹲在他身边,像是在询问些什么,维南则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瑟瑟走過去,坐在维南边上,顺便将一條腿架在了他的膝盖上:“马上客人就会上门了,你這是什么样子?让人看见像话嗎?”
维南撇了撇嘴,将江大小姐的玉腿小心翼翼地从他腿上移下去,挺直了背,坐相端正得像一個小学生,“其实客人一般下午才会上门。”
就算他瘫一個上午也沒人看啊!
“就算客人上午不上门,你就不会帮着爸爸妈妈做一些事情嗎?”瑟瑟见维南還敢狡辩,斜了他一眼。
卢鸿八十大寿是要大办的,卢彦慈和江明凯都沒有去上班,而是留了下来进行相关事宜的最后確認。
“会客厅布置好了,請柬早就发出去了,席面也订好了,你這会儿非让我去给爸妈添乱,我是拒绝的,他们想必也是拒绝的。”明明什么事都沒有了!
瑟瑟拿他沒有办法,正想着要不要揍一顿,维西就抱着一盆碗莲从外头进来了。
维西将碗莲放在了正在打闹的姐弟俩面前的茶几上,对着瑟瑟說:“這是外公新得到的碗莲,還沒有名字,就给起名叫‘瑟瑟’了。”
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江瑟瑟突然有了兴趣,凑近看那一盆迷你莲花。
這‘瑟瑟’叶繁花茂不說,最有趣的是這花瓣,一半白,一半红,若是再圆一些,倒是有些像阴阳八卦图。
瑟瑟兴致勃勃地赏着花,一抬头,却看见维西的眉间微皱,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怎么了?”她虽然和维西不亲近,但是作为一個姐姐,关心還是应该给予的。
“沒什么事儿。”见瑟瑟询问,维西朝着她笑了笑,脸颊上现出两個小小的酒窝。
瑟瑟看着他的酒窝,目光凝滞了一瞬。其实在两個弟弟還小的时候,她就是靠酒窝区别他们的。维西有酒窝,维南沒有,小时候大人们总說维西比维南像她,因为她也有两個可爱的小梨涡。
“沒事就好。”她收敛了目光,手指轻轻地抚摸碗莲的花瓣。
维西见她突然沉默,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沒有再說什么。
吃過午饭后客人们就陆陆续续来了卢宅,先是卢家的近亲,让后是刘珍翰之类的朋友。
谢珩一家到的比刘珍翰稍微晚一点,瑟瑟原本在和刘珍翰說话,见到谢珩和他的父母走過来了,一時間有些小紧张。
她還沒有见過谢珩的爸爸。
刘珍翰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往门口处瞥了一眼,顿时明了。
他拍了拍瑟瑟的肩膀:“那小子倒是不错,你也不用管我了,快過去吧。”
江瑟瑟朝着他欠了欠身,喊了维西過来带他入座便朝着谢珩一家走去。
她今天穿了身素色的双襟旗袍,胸前和裙摆处绣着浅粉色的芙蓉花,胸前的盘扣被换成了珍珠扣,滚圆的海水珠使她更带了份东方女性的优雅和柔美。
這身衣服固然能使谢珩父母对她的第一印象加分不少,但是瑟瑟觉得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今天绾了头发,插得那根粉晶牡丹簪和昨天那朵芙蓉花颇为相似。
“谢伯母,谢伯父。”瑟瑟走到三人面前,朝着谢珩的父母微微欠了欠身,然后转向谢珩,笑靥如花,“阿珩。”
這是瑟瑟第一次這样叫他,比叫全名又更亲切了些。
谢珩看着瑟瑟的发簪,显然也想到了昨天的事,眉眼含笑,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谢翊显然猜到了江瑟瑟的身份,看着儿子和未来儿媳相处不错,心裡也开心,拉着媳妇儿就将儿子往外推:“今天客人太多,我看瑟瑟一個人也不容易,阿珩,你就留下来帮她招呼一下。”
江瑟瑟原本想在未来公公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贤惠和能干,說不需要谢珩帮忙来着,可是他们两口子显然更乐意让儿子陪着未来儿媳,沒等瑟瑟說话就挥了挥手,相携离开。
屋内空调打的足,谢珩摸了摸瑟瑟有些凉的手,向侍者要了一杯热茶。
江瑟瑟接過谢珩递给她的热茶,只觉得手上一暖,心中也跟着升起了暖意。
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该吃吃未婚夫豆腐的时候,一個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在了视线中。
江琳挽着她奶奶,娉娉袅袅地朝着他们走了過来。
“瑟瑟。”江琳笑着喊她,就像是普通的,许久未见的堂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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