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两层楼,王太虚 作者:未知 华贵的马车驶出梧桐落。 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叫好声响起。 不管平日裡多么觉得骊陵君不凡,今日裡看到這位传說中的大人物甚至忍不住的兴奋和惊喜,但对方毕竟是楚人。 能让楚人不高兴,他们便高兴。 而能让這样的楚人都不高兴,那這酒铺的少年,真的是和传言中一样非常特别。 叫好归叫好,佩服归佩服,這种天气晴好的上午,除了少数闲人之外,一般手头上都会要忙的事情,再加上在這裡看戏已经耽搁了不少時間,所以大多数看客只是很高兴的离开,准备呆会忙事情的时候,和周围的人吹嘘一下這裡发生的事情。 一名在最开始南宫采菽等人和陈墨离交手时便赶来的看客,在這個时候却是快步走进了酒铺。 這是一名看上去有些病态的三十岁男子。 他身穿着一件在這种天气裡显得有些略厚的灰色棉袍,面目比长陵的绝大多数人都要英俊,只是穿了已经显得過厚的棉袍還似乎有些怕冷,身形有些瑟缩。 他的眼角也已经有了皱纹,而且他的眉头中间也有皱纹,這使得他就算不在想事情,也像是始终在想着什么烦心事。 這样的人,平日裡需要思考,需要担心的事情一定特别多。 走进已经空旷的酒铺之后,他就像是走入了自己的家门一样,也沒有第一時間管正在将挤在一堆的桌椅归位的丁宁,而是自顾自的在柜台上拍下些酒钱,然后在丁宁的身旁不远处坐下,缓缓的饮酒。 “你又是什么人?你们這些大人物,平日裡难道沒有别的地方可去,围着這個小地方转是什么意思?”丁宁用力将一张椅子重重锤在這名男子的对面,情绪不佳的說道。 哪怕是看戏,出场的大人物太多,也让人觉得难以记住,不免有些烦躁,更不用說此刻丁宁正在想着事情。 這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倒是沒有觉得丁宁的态度恶劣,他反而觉得很有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叫王太虚,我进来之后還沒有和你說過半句话,我也可以确定你沒有见過我,你怎么可以肯定我也是什么大人物?” “王太虚?看你的身体,倒是真虚。” 丁宁在這名三十余岁,還算是英俊的男子的对面坐下,看着对方显得有些微弱的吐息,又看着对方說话时露出的牙齿都缺了一颗,他便微讽的說了一句。 接着他反手点了点铺外。 “问我怎么知道你是大人物…你当我是瞎子么?那几個壮汉把想走到這個铺子裡的几個人都拦住了,你一個人霸了這裡,而且被拦的那些人似乎還不敢有什么怨言,你說我为什么知道?” “這便是细致入微。”王太虚丝毫不介意丁宁的嘲讽语气,反而欣赏的笑了起来。他看上去的确很虚,不仅是缺了一颗牙齿,而且连其余的牙齿都似乎有些松动。 他看着丁宁,笑着說道:“小处能细致入微,大处能纵览全局,能观人所不能观,遮眼的迷雾对于你而言根本就不存在,這便是天生的鬼才。” 丁宁看了他一眼,“人不做做鬼干嘛?” 王太虚又笑了笑,却是說道:“前不久這條巷子裡来了個收租的黄衫师爷问你收租子,但是你沒有给。” 丁宁眉头微皱:“說了几天后再来却沒有来…你到底是两层楼的,還是锦林唐的人?” 王太虚微笑道:“我是两层楼的人,其实更确切的說,两层楼的事情,现在都归我管。” 丁宁怀疑的看着他:“两层楼的主人,這么虚?” 王太虚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可能是最近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伤了身体。” “如果你真的是两层楼现在的主人,应该不会凑巧出现在這裡。”丁宁也认真的看着他說道:“不過那和我沒什么关系,和我有关的只是你们和锦林唐现在到底谈得怎么样了,我們的租子到底应该交给谁?” “我现在還活着,便說明现在這裡的租子還是应该交给我們。”王太虚轻咳了数声,有些自傲的說道:“至于今日我在這裡,倒只是因为骊陵君過来了。” 大约是怕自己說得不够清楚,王太虚又看着丁宁接着說道:“你也明白,我們两层楼有面子上的生意,有裡子的生意,面子上的生意油水很少,但事关面子,如果面子上的生意都被人抢了去,就說明裡子的生意也保不住,這裡毕竟是我們的地盘,我們面子上的生意。之前和锦林唐争得有些辛苦,骊陵君這样的大龙却又突然出现在這裡,我們当然不知道他出现在這裡代表的是什么意义,自然要過来看看清楚,若是他略微显露一些和锦林唐有关的言行,那我就要考虑一下我明天是否有可能躺在哪條河裡了。” “這么怕他?”丁宁微讽道。 “我和你不一样。”想到丁宁刚刚对骊陵君說的那一番话,王太虚又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你哪怕让他丢了面子,碍于身份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要是对付一個你這样的市井少年,說起来也不君子,你大概很清楚這点,所以你才会這样对他。但我們不一样,要真是和他有了冲突,那就是比较血淋淋的事情。而且他门下的修行者的实力你刚刚也看到了,像陈墨离那样的修行者,可不止一個。不過我也不是怕他,你应该明白有防备和沒有防备的结果,会完全不同。” 丁宁面无表情的說道:“我想你想错了,我敢那样对他,還有一点是我是交了租子钱,交了保护费的。” “說的好。”王太虚忍不住拍掌大笑起来,“若是因为你老实說了几句话就遭遇不好的事情,那我們這生意做得就确实不厚道了。” 丁宁看了他一眼,“可是你现在這么虚,你们两层楼真的還能像你說的有這样的能力么?” 王太虚严肃了起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有沒有能力,关键就在于我們能不能解决掉锦林唐。如果被锦林唐一直缠着,沒办法好好做生意,我們自然就会越来越弱。” “那我祝你们好运。”丁宁說道。 “运气這种东西,只会降临在做好充足准备的人身上。”王太虚轻咳了两声,用一块丝巾擦了擦嘴,道:“我刚刚看過了热闹,现在特地坐在這裡,就是为了想要得到你的帮助。” 丁宁眉头微蹙:“我又能帮你什么忙?” “帮我拨开迷雾。”王太虚缓缓的說道:“我們两层楼能拼能打的人不少,可是想事情能想得清晰透彻的人却不多。你年纪虽小,但是我在长陵呆了這么久,却沒有见過几個像你這样事无巨细都看得這么清楚,理得這么清楚的人。” “你应该明白,能在很多纷乱的头绪中,迅速的把整個大局理清楚,這样的能力有多重要。我缺一個這样的军师,或许說缺一個這样的弟子,或者伙伴。”王太虚认真而诚恳的接着說道。 “哪怕你觉得我有可以帮你的可能,可是這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一個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其实你现在的处境和骊陵君的处境也差不多,接下来如果能够站稳脚跟,再把锦林唐都一口吃掉,那你在长陵的地位就会更上一步。可关键在于,這裡面同样充满了无数风险,两层楼现在還是风雨裡布满很多窟窿的大船。” 丁宁也认真的看着他,“你想让我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王太虚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好处都可以?” 丁宁突然有些恼火的伸出手,点了点之前那些剑院的学生离开的方向,“包括能让我进入他们的那些剑院?” 王太虚笑了起来,他温和的看着丁宁,“你想成为修行者?其实要想成为修行者,不一定需要进入那些剑院。” 丁宁冷笑道:“可是只有有些剑院,才有参加岷山剑宗入试的资格。” 王太虚彻底的怔住。 他足足怔住了五六息的時間,這才终于回過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丁宁:“你居然想要进入岷山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