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 作者:未知 拍戲起生理反應本是很正常的事。 就像程啓敖會拍着拍着硬起來,遲景霓溼也沒什麼奇怪。 明知道這點,程啓敖卻忍不住把那一小截記憶不斷反芻,以至於接下來幾天,他做了好些荒唐的夢。 這些夢故事輪廓一致,幾乎都是和遲景霓在片場假戲真做,姿勢情態則各有不一:有的是遲景霓大膽撩撥,有的是欲拒還迎,有的是開場就大開大合地操幹,也有的是循序漸進,前戲足了才步入正題。 不論哪種都很美味。 只是到了片場,程啓敖就不太敢直視與他在夢裏癡纏的人,人堆裏看見了,也是遠遠避開。 尚清只當是兩人鬧了不愉快,幾次試探着問:“她罵你了?還是你惹她了?不會是那天拍戲的時候你們……”他看着程啓敖表情不善,嚥了口唾沫:“……打惱了吧?” 程啓敖對尚清的思路很放心:“是惱了。”他壞笑着瞥了眼尚清腕子上的手鍊,白色的水晶珠子,太陽下亮閃閃的,是進組後才見到的新東西:“你這幾天跑哪了?下了戲就找不着人,還當你約人練吻戲去了。” 尚清反脣相譏,卻不十分理直氣壯:“你才約人練吻戲去了……我研究劇本不行啊?” 程啓敖站起來,時候不早,該做動作訓練了,臨走前拍了尚清一把:“對人家姑娘好點。” 尚清幾乎一跳:“你怎麼……” 程啓敖已經走了。 一個劇組,說大不大,說小也並不小,刻意不與一個人接觸,便很難有交集。程啓敖再遇着遲景霓是幾天之後,是另一場共演的戲。 這場戲很重,劇情是許炯玉正在集市出攤,突然被告知李遙飛自殺了,女人渾渾噩噩跟着警察去認領屍體,最終接受死亡。 戲重,主要重在遲景霓身上。 或許是已經準備了太多,遲景霓的表演細膩且真實——她先是固執地認爲兒子的死訊是警方的誤會,在看到屍體和信件後,情緒又自然地轉變爲了憤怒,惱恨學校和班主任不作爲。悲傷遲遲未來,直到葬禮結束後的一個傍晚,她正在集市煮麪,忽而看到一對並肩行走的母子,這時似乎才終於意識到兒子已經真的不在人世,突然崩潰大哭。 鏡頭分了好幾天拍攝,遲景霓在片場繃得很緊,不說笑,也不怎麼和人交流,幾乎呈現着和許炯玉同步的狀態。 到最後崩潰的那一場,她情緒明顯已經積到了頂點。集市裏生意熱鬧,遲景霓卻像是着魔了似的,死死盯着那個李遙飛有三分相像的青年,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鍋沸騰着,湯汁溢滿竈面,有人向她大聲說話,有人遞錢,她什麼都不顧了,只曉得撕心裂肺地流淚。 一條過。 周正早已經喊了cut,但結束的是鏡頭,不是演員的情緒,遲景霓的悲痛仍在綿延,工作人員上前提醒,被她當做集市的顧客一樣忽視,周正只得點了支菸,跟工作人員說:“讓她緩緩。”然後沉默地走開。 好演員的情緒是帶動人的,片場有人也在抹淚,似乎也跟着一起經歷了喪失至親之痛。 但更多人還是在爲今天可以早點收工而興奮,開始動手收拾器材,相約晚飯。 也有人約程啓敖,他搖頭拒絕,轉身走近劇組自備的冰箱,找出兩瓶水,來到了遲景霓旁邊,默默候着。 哭了多久,或許是半個分鐘,一個小時,也或許是更久,程啓敖也記不清楚,從歇斯底里到抽泣嗚咽,他感覺時間被拉得很長,女人的每一聲哭腔都讓他心如刀割。 直到太陽落山,光線從刺目到柔和,再到漸漸晦暗,當遲景霓虛弱地擡起頭,身邊除了助理,只蹲了個叼着煙,平靜發呆的程啓敖。 他把已經不再冰的礦泉水遞給她,聲音嘶啞:“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