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为有暗香来(收藏加更) 作者:离人横川 好书、、、、、、、、、 那道童,正是被带出来混充道童的汤昭,微微一怔——這女孩儿倒是不忌讳,闺阁小姐的芳名竟然随便告诉外人么? 這少女也有十五六岁,比汤昭更大些,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 汤昭道:“恕我冒昧……” 這少女裴守静道:“沒关系。名字可以說。老祖說,最好等我杀掉敌人,指着他的脑袋告诉其他人,我是裴氏裴守静。” “杀掉……” 裴守静手自然摸了一下腰间,道:“嗯,用這個。” 她腰间挂着一個织锦的袋子,金华灿烂,似是個笔袋,但比笔更长些。 “剑?” 汤昭立刻反应過来。 沒想到這個端庄的有些木讷的少女也是剑客?或者和他一样,是個预备剑客,重剑士、剑使一类? 汤昭此时扮演的是個小道童,与剑毫无关系,自然不便多问。 此时水钵注满,茶香清新,裴守静取出来喝了一口,道:“有梅花香气。是梅花雪水嗎?” 汤昭道:“是,观中原藏有一瓮,在土裡埋着,今日贵客临门,观主吩咐取出来飨客。” 虽然這是黑寡妇設置的一個戏台,但行头、道具都是精心准备的,汤昭只需按部就班就能扮演入戏。 不過這少女竟能尝梅花香,汤昭很吃惊,要知道那水可是隔着瓷盅加热的,就是再香也沁不进茶水几丝,她竟也感觉得出来。 要知道汤昭偷偷尝過,倒要尝尝书上都提過的梅花雪水是什么滋味,饮了两大杯沒吃出什么区别,什么梅花香气更是影儿也沒有。看来他的味觉還粗糙。 裴守静道:“是我喜歡的味道。” 汤昭道:“我知道,你喜歡梅花。”他又看到了少女的剑袋上也有暗银色的梅花纹样,看来她当真喜歡。 裴守静道:“我屋外种的就是白梅。我的剑也与梅花有关。這是我与梅君的缘分。” 汤昭道:“梅花玉面冰魂,高洁雅致,正配你的气质。”心想:与梅花有关的剑?是什么样的呢?梅雪?暗香?凌霜? 少女眉头微舒,很受用他的称赞,道,“其实我一直想取個和梅花有关的号。守静這個名字沒有意思。等我成了剑客,跟别人提起就报我的号。你說取什么比较好?” 這可搔到了汤昭的痒处,他正中二的年纪,又读了几本书,很是喜歡给自己给旁人取或酷炫或风雅的外号,道:“若取直白,直接用梅花雅号‘玉霄神’三個字怎么样?若還要出处,论写景,无過于‘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也可以取‘疏影’二字。” 裴守静眼睛一亮,道:“這是哪首诗?我沒读過。” 汤昭想起這是陈总老家的诗,道:“我在一本古书上读的。我可以抄录下来给你。” 陈总肯定不介意,他是愿意向所有人介绍他的家乡的。 裴守静道:“原来你读過不少书。關於梅花的诗,你最喜歡哪首?” 汤昭回忆起来,他其实读书太杂,沒记得几句诗,若记得那一定是陈总提過的幼儿皆知的经典,且要朗朗上口方才好记,道:“也沒读過几首,刚刚那算一首。词的话,卜算子两首。還有那首‘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正說着,只听得廊下传来铃声。 那是约定的讯号,汤昭忙道:“我去添水了。你喝茶吧。”拎着水壶进了屋内。 裴守静慢慢品着“为有暗香来”這一句,不知不觉间跟上汤昭。 众人商议的精舍有几個门,汤昭进的是小门,开在角落,进门时沒引起注意。 此时“云仙姑”正在磨茶,汤昭将水壶放下,就听厅中众人還在议论,七嘴八舌气氛已经白热化。 “比起剑客,我們对灵官所知不够,其实应该多提防……” “什么不够,灵官和魅影有什么区别?魅影我杀過好几個,怕他灵官?我弟弟当年還想当灵官,我就說灵官沒前途,哪怕是法剑士都比灵官强。” “扯淡,你看下面那些重剑士,都還排在灵官后面呢。重剑士也能拿法器,人家检地司财大气粗,又有那么多剑客,法器恐怕人手一把!” “除了這几位,我觉得還有一人要注意。巡察使,你们知道么?巡察使官位在镇守使之上啊,那位‘梨花剑’只闻剑号,不见其人。說不定是检地司藏着的杀手锏。” “庞恪,你不懂大可不說话。巡察使要巡查三郡,多少大魔窟大阴祸等着他处理,为什么要来合阳县?你怎么不防备指挥使呢?怎么不防备高远侯起大军攻下合阳呢?” “王兄說的不错。而且巡察使官位虽高,可不一定比镇守使强。反而更应该是高远侯的亲信。” “不错,高远侯在北地重整检地司,虽然大刀阔斧雷霆万钧,但也难免隐患,便一口气封了好几個巡察使。這位巡察使巡查的地面都是高远侯势力薄弱处,是個铁杆亲信,权力当然是有的,但从沒做出什么成绩,面也不露,可见名不副实。” “不管是不是名不副实,讨论隐藏人物本来沒有意义,不然沒完沒了。還是只论眼前。现在其他人都可以兑子,唯独那镇守使,只能交给那位剑客阁下了。他若能敌,其他人不在话下,他若不敌,只能满盘皆输。” 汤昭干着手裡的活,心想:对付刑大人嗎?他们那個剑客就是检地司一直在追的那個剑客?刑大人好像說要在魔窟降临之前解决的。不知他们有计划沒有。 应该是有的,不然也沒有這么一局了。 這时,就听那個一直阴阳怪气的庞恪道:“裴老祖,我們现在可都沒见過那位阁下呢。一直都听你联络。你把那位剑客吹得神乎其神——我当然不是质疑啊,我沒胆子质疑一位剑客。我就是說,你领着我們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又怎样?還能抢了你的好处?你這样别人都要怀疑你的用心了。” “岳丈大人,不要听庞恪胡言乱语,谁会怀疑您老人家?若无您老,我們本来沒机会参与进来。只是我們也确实想去拜见剑客阁下。都怪我們沒见過世面,虽见過剑客,但那不是朝廷的大人就是宗门的长老,神秘的外来剑客属实不曾见過。若能见一面,那可真是终生无憾了。” 眼见众人也围上来,话裡话外都是想见剑客,裴老祖眉头皱起,裴立枫道:“不是不让诸位见,其实這是老祖一番好意。你们以为剑客是那么好见的么?他性情……” 裴老祖猛地咳嗽一声,裴立枫停了下来。其余人等皆沉下脸。 這时,就听王诚道:“表妹?” 众人一起看去,就见裴守静穿着沉重的大衣,从外面款款走进,十分诧异。 王诚顿时满脸笑容,道:“表妹什么时候来的?是跟着舅舅来的?怎么不进来?” 他這么一打扰,气氛稍微好了一点儿。王非泽更笑道:“啊,侄女儿也来了?长這么高了,越长越出色了。” 裴守静露出笑容,欠身道:“姑丈好。”接着又跟几個中年一一见礼。 她在外面是有些木然的,思路甚至有些清奇,但见了亲戚登时正经起来,矜持又丝毫不失礼数,一看便是有教养的世家女子。 裴立枫也很惊讶她会突然进来,但也沒說什么,示意她坐下。那王诚立刻取過蒲团放在自己身边,裴守静并不去坐,反而自取一蒲团坐在云仙姑身边。 王兄暗暗点头,又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這小子毛毛躁躁的,也不想想自己身边都是长辈叔伯,其中几位還是陌生人,自家表妹怎好与之同坐?還好守静這孩子自己有分寸,知道坐在云仙姑身边。 他一侧头,正看见庞恪盯着裴守静看,登时愈发愤怒,心想:我素知此人下作恶心,沒想到還是個老不羞,光天化日之下,竟這样无礼。 突然,庞恪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裴老祖,你们破天荒把這女孩儿带出来,又藏着不给我們看见,是不是让她来這道观离拜见那剑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