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高烧 作者:鱼不疑 “少在這裡装模作样,我现在便去告诉爹爹,說你不安好心,企图要了我性命!” 苏虞意往后退了好些,身上轻薄的寝衣早已被冷汗浸透,望向他的眼神,戒备得像只小豹子。 谢时衍微微惊愕。 片刻后,他会意過来,哭笑不得将手心摊开到跟前。 一串雪白莹润的珍珠璎珞,正静静躺在他掌心。 “在剿匪回来的路上,我們经過了一個渔村,那渔村中的百姓专门养河蚌为生,這串珍珠璎珞,是我一粒一粒亲手挑出来的买下的,为了知道你颈项的尺寸,那日晚上我還偷偷回府,用手在你脖子上量了一圈。” 谢时衍說话间,又将這串珍珠璎珞在苏虞意跟前晃了晃,唇边噙起一抹笑意,“怎么样,喜歡嗎?” 即便屋内此时光线昏暗,只能借着窗外透出几丝微亮,也能看出這串璎珞的样式典雅大气,上面的每一粒珍珠,都大小适中。 沒有女人会不喜歡喜歡美丽的首饰,苏虞意也不例外。 可這会,她想得更多的,還是谢时衍冒雨回来的那天夜裡。 原来,他是为了量尺寸,才将手伸向自己脖子的? 竟是她误会了。 苏虞意心跳突然变快,這一刻,竟有些分不清心下是什么感触。 “既然都醒了,我帮你将這串璎珞带上,便起来用饭吧。” 见苏虞意久久未动,谢时衍便主动往床塌内坐了坐,拨开她垂自肩侧的长发,仔细帮她带了上去。 苏虞意本是想拒绝的,可也不知为何,怎的都抬不起来手。 谢时衍的手掌常年握刀,带着层薄薄的茧子,不经意擦過苏虞意细腻的肌肤上来,激起一阵微微的战栗。 便在這时,谢时衍凑近了些,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吻了吻。 淡淡的幽香钻进五感,谢时衍有些无法自持的,朝她雪白的脖子吻了上去。 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气息笼罩了她娇小的身躯,苏虞意心头一颤,正要将他推开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不好了,时衍,不好了,礼哥儿出事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沈秀兰,她匆匆忙忙地想要越进院子裡,却被藏冬和摘夏迎面拦住了。 拾春细碎的声音,正夹杂在其中,“我家小姐正在休息,您小声些。” 可沈秀兰就跟听不到似的,不管不顾冲着裡间继续喊叫,“时衍,求求你救救礼哥儿吧,他突然发起高烧,全身都烫得厉害……” 說话间,谢时衍早已整理好衣服,从裡间踏了出来。 他紧皱一双浓眉,边走边道:“到底是怎么了?刚刚来时,不還好好的么?” 昨天夜裡,他连夜将礼哥儿带了回来。 明明夜裡一直平安无事,怎么才刚落地,就出了這事? 看到谢时衍出来,沈秀兰忙不迭擦了擦面上的泪痕,還摸了摸有些散乱的鬓发,低声抽泣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礼哥儿素来身体就弱,又或许是昨晚上受了凉也不一定,时衍,我求你快去帮忙看看吧。” 谢时衍急匆匆颔首,大步往外走去。 苏虞意此时也从裡间走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沈秀兰临走前,似乎睨了她一眼。 只不過她這眼神来得快去得也快,着实让人有些看不清。 苏虞意深深看了一眼两人匆匆而去的背影,旋即对拾春道:“走,一道過去看看。” 沈秀兰所住的院子,名为秋梧院,距离正院并不是很远。 一行人赶到秋梧院时,院中的两個丫鬟,正忙得热火朝天。 一個端着铜盆来回换水,一個拧着帕子,正在给谢书礼降温。 而谢书礼就這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微微泛黄,脸颊处又透着股不正常的潮红。 因過于燥热,他嘴唇都裂干了好些。 沈秀兰用帕子掩唇,发出微微的哽咽之声。 “礼哥儿,沒了你娘可怎么活,你可一定好好的,千万不能出事啊……”她跪在床边,一手怔怔摸着谢书礼的脸颊,眼泪跟绝了堤似的,不住往外淌着。 谢时衍看着這一幕,试着探了探谢时衍的额头,不多时,又收回了手。 他面色十分凝重,“照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請過大夫了嗎?” 阿邓在门口道:“回将军的话,已经让人去請了?” 谢时衍焦躁道:“怎么還沒過来?” 正說到這,门口跌跌撞撞来了個头发花白的大夫,一手提着医药箱,身上的衣服都還未穿完整,显然是還在睡梦中,便被强行带過来了。 罪魁祸首如风,气喘吁吁的站在身后道:“将军,大夫找来了。” 苏虞意认得這大夫。 他是京城中有名的圣手,据說出诊费高达百金。 谢时衍這两年才升入从五品将军,俸禄也就那么些银子,所以府中账入并不算丰厚,唯一攒下来的這些家底,都是他辛辛苦苦,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 对這孩子,他倒還挺舍得。 不過也是,毕竟沈秀兰說了,這孩子可是他亲生的。 苏虞意看着两人皆是一脸焦灼的模样,不由想到上一世,沈秀兰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出這事的神情。 再待下去,倒显得自己像個多余的人。 苏虞意讽刺一笑,不动声色走了出去。 出来秋梧院时,外面的阳光正热烈,投過枝丫,星星点点的落在苏虞意身上,将她本就皎洁的肌肤,衬得愈发白净,周身更像是笼了一圈光晕似的,美得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折腾几個时辰后,礼哥儿终于退了烧。 大夫要走时,谢时衍来到正院找到了苏虞意。 “阿意,”他看了一眼苏虞意,搓搓手,颇有些为难道:“你可否支给我一些银子?” 苏虞意心事沉沉,抬眸扫過他一眼,略显不耐道,“你缺银子,去找管家要便是,怎的還要到我头上了?” 谢时衍沉默了一瞬,“礼哥儿這病,看似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起来的,后续恐怕花费颇多,单是這些,只怕不够。” 苏虞意不禁冷笑出声。 這人倒是打得好主意。 他与沈秀兰的野种生了病,竟然還要银子要到她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