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再无憾事
看不到自己的父亲,终是有些遗憾。
不知道他现在可還好,可瘦了,可老了,還是可以忘怀了?
眼前的红盖头忽然被掀了起来,卫月舞愕然,而跟着愕然的却是一边的众人,還沒有拜堂,又怎么能掀盖头,這绝对是于礼不合,而且還是从沒有听說過的事。
“這红盖头不漂亮,一会再去取一個来!”燕怀泾仿佛沒看到众人惊愕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红盖头,随意的道,俊美的唇色勾起,看得出心情极佳。
“是,殿下!”边上的侍卫立时乖巧的把放置在边上托盘裡的一個红盖头给取了過来,燕怀泾亲自取過,替她半盖在眼前,后面盖上,前面却是掀着,正巧不必挡過视线。
這個红盖头是卫洛文为卫月舞准备的,但也知道不可能真的给自己的女儿戴上,也就只是一番心意罢了,這会看到女儿真的盖上了這個红盖头,眼眶不由的红了起来。
這個红盖头,其实并不是他的,而是卫月舞的生母留下的,上面的绣纹還是她一针一线绣的,纵然那时候她自己己是病弱不堪,却還是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了一個红盖头。
卫洛文一直记得,弥留之际,她拉着自己的手,一再的要自己保证要让女儿幸福,還要這個红盖头就代表着她的心意,就当她看到女儿的幸福了。
当初卫月舞嫁燕怀泾的时候,身体病弱成這個样子,卫洛文那裡還会顾得上红盖头,而之后虽然想起,却也不想送過去,自己還有私心,想着什么时候女儿撇下燕怀泾回来,這红盖头還可以盖上嫁人。
哪料想世事难料,到现在女儿嫁的還是燕怀泾,而燕怀泾居然可以为她做到這個地步,自己這個做父亲的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父亲!”卫月舞這时候的目光也落到了卫洛文的身上。
卫洛文看起来瘦了许多,也憔悴了好多,头上己泛起一点点银丝,脸上的那道伤疤似乎越发的深了,這会正激动着,看起来似乎有些狰狞,而她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一声“父亲”道尽了這段别后的苍茫。
当日走的匆忙,并沒有向卫洛文道别,但她知道燕怀泾应当是会向父亲說自己离开的事情。
对于這個父亲,她有怨,有恨,但也知道他怜惜自己,這种复杂的感情一時間无法說清楚,但這会再见却觉得一阵心酸。
身子不由的跪了下来,却被卫洛文一把拉住,他的眼角跳了跳,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身华丽的新嫁衣,眼角眉梢酷似亡妻,心又如何不疼。
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一边的燕怀泾的身上,同样一袭红衣的燕怀泾俊美中透着喜气,那份高洁如天外浮云一般的感觉消失了,看向卫月舞的眼中带着万种情意,那样的深情掩也掩不住。
象燕怀泾這样喜形不形之于色的人,居然也有掩不住自己神色的时候,只能說他是真心的喜歡舞儿。
以往的那位林小姐,燕怀泾也己经跟他实說了,根本沒有林小姐,一直是卫月舞,从来只有她。
女儿长大了,也有了真心疼爱她的人,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伸手把盖头替卫月舞撩下来,盖住那张有几分象亡妻的脸:“舞儿,时候不早了,切莫误了吉时,我……我很高兴1”
這话說到后来,带着一丝强压的更咽,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背過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起轿了。
比起燕怀泾的一心一意,自己這個当父亲的其实并不称职,现在把舞儿交给他,自己也算是了了亡妻最后的心愿。
燕怀泾的目光扫過一边的窗口,然后牵着卫月舞的手,两個人一起向卫洛文深深的行了三個礼,然后在鼓乐之中拉着卫月舞往花轿走去,重新坐在花轿中,卫月舞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心裡却蓦地一松,总算自己的婚礼,也是受到了父亲的祝福的。
花轿的轿帘一掀,修长的手把一块帕子送到她的手中,清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舞儿,别哭,一会妆化掉就不好看了!岳父大人可沒說要离开燕京,到时候得空,我們還是可以過来看他老人家的!”
說着,又轻轻的捏了捏她纤瘦的手指,无言的安抚了她一下。
父亲沒走?意思就是可能会留在燕京?卫月舞一愣,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绽开了一丝笑容,接過帕子,轻轻的拭了拭眼角,是了,中山国自有大哥当家,父亲其实是可以离开的,那么多年的枷锁落下,或者对于父亲来說,他其实也想离开的吧!
花轿缓缓的出了庭院,看着花轿离开,卫洛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往正屋内走去,正屋内的窗前,站着一個长身玉立的人,若是卫月舞在,必然惊讶的发现,那個人是文天耀,而他方才站在窗口,看清了方才的一幕。
看到卫洛文进去,转過身神色复杂的叫了一声:“父亲”!
他是偷偷随着卫洛文一起进燕京,来观自己亲妹妹的婚礼的,只是他身份特殊,却不能随意的落于人前,不過他的那位精明的妹夫,应当是早己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吧1
他其实就是担心,所以才来看看的,但现在他放心了。
纵然燕怀泾以天下为棋局,下了這么大一盘棋,但還是顾及了妹妹,当初在京城之中,他有些举措便是为了维护妹妹,或者如果沒有妹妹這個意外,這天下又是另外一番格局吧,如果是這样,他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皇上,你還是早些回去吧,国岂可一日无主!”卫洛文道。
“是,父亲,我一回就回去!”文天耀点了点头,“父亲可于我一起回去?”
“我……累了,暂时不想回去,就先住在這裡。”卫洛文摇了摇头,目光落向了窗外,窗外鼓乐喧天,而他的心却是从来沒有的宁静,都過去了,他不必再背负着那么多的使命,之后又背负着对亡妻的愧疚,终究都過去了。
“那贤妃娘娘……”文天耀又问道。
“她既然己出了宫,所有的人都当她死了,就不必再进宫了,梅花庵很好,留在那裡可以养身心!”卫洛文眸色淡淡的道。
這其实是最好的做法了,不管是卫洛文還是贤妃其实都不愿意再扯出太多的事,這其实也是贤妃的意思,贤妃己真正的落了发,這话也是她让卫洛文和文天耀說的,這么多年支持她的唯有這么一個信念。
一定要让她自己的血脉当上皇上……
花轿绕城走了半圈,然后顺着中轴线回到了皇宫,从正门抬入,而且直接进入东宫,东宫那边全准备妥当。
花轿停妥,当轿几支箭,射中顶门,花轿微微摇晃了两下,坐在轿中的卫月舞早己听到金铃的嘱咐,倒是沒受到惊吓。
燕怀泾满面春风的把卫月舞牵下花轿,行礼毕,送入洞房。
洞房之中,燕怀泾挑开大红的盖头,看着盖头下的卫月舞,眸色流转而潋滟,终于,他娶到了她,而且也光明正大的向所有人表示,她才是自己在意的人了。
伸手拉過她的手,把一杯酒放入她的手中,两個人交杯而握,酒液入喉,相视一笑,盈盈间,深情若许。
“我去前面敬几杯酒!”放下手中的酒杯,也接過她的酒杯放下,燕怀泾柔声道,俊眼却仿佛粘在她身上似的,其实他并不想走。
“你去吧!”卫月舞红着脸低下头,柔声道,那双灼灼的凤眸,她還真不敢回看,這会屋子裡虽然沒什么外人,但必竟人不少。
“那我走了!”燕怀泾伸過手来,宽大的衣袖,正巧挡住了他手中的小动作,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卫月舞纤细的手指,唇角笑容柔和。
“唔!”卫月舞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這会屋子裡的人着实不少,他這动作虽然隐密,可实在不保证沒人看到,手下意识的往回抽了抽,但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看到卫月舞如此样子,燕怀泾也笑了起来,知道她害羞了,也不敢過于的逗她,有些恋恋的放下她的手,站起身,又吩咐边上的宫人替卫月舞准备些吃的,才大步离开,早去当然是为了早回。
這位太子爷从来就是個工于计算的。
春宵苦短,他都等了這么久了,這会马上就要洞房花烛夜了,又岂会不急。
于是众人就看到這位往日裡如同天外流云一般清淡的太子殿下,今儿不但满脸笑容,而且還走路虎虎生风,哪還有半点清雅如玉,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這走過场的模样,着实的太過于明显了一些。
燕怀泾往日裡的形态是如同天上谪仙人一般的神人之姿,而今倒是为了太子妃落入凡尘,许多聪明的人都觉得自己這会要摆定自己的位置,這位太子妃可着实不简单啊!
果然燕怀泾走的快,回来的也快,卫月舞沒等多久,便看到门口出现這位太子殿下的身影。
长睫扑闪了两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由的露出几分惊讶,這才沒多久吧?
“己经很久了,他们看我出去這么久,都劝我早些回来!”燕怀泾喜滋滋的道,伸手挥了挥,所有在屋内侍候的都退了出去。
卫月舞无语,這么急,真的好嗎!
“不会是你故意,让他们以为你很着急嗎?”心中一动,水眸中泛起一丝狡黠,燕怀泾可不象是這么表露于外的人。
“又被舞儿猜到了,不過,我的确很急!”燕怀泾哈哈笑道,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卫月舞的鼻尖,然后伸手把卫月舞拥入怀中,手一挥,红帐落下。
红罗帐暖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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