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很微妙
隔着车窗,商域南眸子微微沉下,手掌裡留有女人头发的馨香。
他紧紧一握,又随之松开。
……
律所裡還剩零星几人。
乔樾经過时,他们都還在忙,沒人注意到她。
很诧异的是,郭奕舟的办公室竟沒打下百叶窗,裡面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办公桌上堆满了卷宗,夏苗苗穿着小皮裙,就坐在上面左腿压着右腿,两條细白长腿在他面前晃着。
郭奕舟面色坦荡。
他们在裡面有說有笑,一看就知道关系肯定很好。
外面听不到裡面說话,乔樾看了好一会,郭奕舟才注意到她,脸色瞬间就沉了不少。
夏苗苗去开门,“乔樾姐怎么站门口也不进来呀。”
她乖巧伶俐歪着头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被打扰的不悦。
乔樾随手将餐盒放在茶几:“我刚到。”
郭奕舟說不清什么意味的视线直盯着乔樾看。
乔樾压着心头的酸楚,与他对视,淡声道:“要沒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昭昭還在家裡等我。”
夏苗苗跳到男人身边,立即接上话:“這裡沒什么事,乔樾姐回去看孩子吧。”
乔樾转身就要走,男人低沉的声音立即在身后响起:“郭太太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乔樾回头看了眼放在茶几上两份一样包装的东西,正想开口說什么。
又听到郭奕舟嗓音温柔地說:“我改天再去找你,今晚還要加班。”
“那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玩。”夏苗苗牵起他的手摇了摇,“不准食言,也不准不接我电话。”
郭奕舟眼神宠溺,“知道了。”
夏苗苗走后。
乔樾站在那,觉得呼吸不畅:“你是要吃哪一份?”
虽然极有可能她和夏苗苗打包的都是一样的菜式。
郭奕舟维持着坐着的姿势,轻而道:“你。”
他說要吃她。
乔樾陷在自己的感觉裡,听不出他的话外音,便将自己打包的那一袋逐一打开包装盒。
见男人還坐在那。
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郭奕舟這才拿下鼻梁上的眼镜,从桌面上撕开一個话梅含进嘴裡。
迈步過来,坐下的瞬间把乔樾也顺势带到了腿上。
乔樾第一時間扬起巴掌呼到他脸上。
力度软绵绵的,不知道的,還以为在打情骂俏。
空气安静了一瞬。
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气自己沒有好的家世?沒有在更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沒有让他爱上自己?
总之,她很不开心。
好胜心在作祟罢了。
下一秒,郭奕舟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抚在她脑后,往前压,把嘴裡的那颗话梅弄到她嘴裡。
乔樾立即咧嘴吐了出来。
他嗓音沉下不悦道“這么嫌弃我?”
乔樾抵着他胸膛,解释:“我不爱吃這個。”也很嫌弃他。
难怪呢,上次他专门给她买的话梅,一颗都沒动。
郭奕舟把人按进怀裡,贴在她耳边厮磨,气息也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等你等到身体都发凉了,郭太太快喂我吃饭。”
心底的什么东西在翻涌,乔樾說:“你還喜歡夏苗苗?”
闻言,郭奕舟一顿,然后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的唇,汲取、吮吸。
乔樾紧皱住眉头。
他的力度并不重,但她的表情就像是被虐待了一样。
郭奕舟敛着眼皮轻轻松开。
乔樾抬手擦掉嘴角的津液,“你要是饿了可以叫外卖,不一定要等我给你送饭。”
再說了,也可以喊家裡的佣人。
她又沒答应他一定会来,干嘛要等一個小孕妇送饭!
郭奕舟注视着她,喉结滚涌,“你是不是打算冷着這段婚姻,冷着我,一直熬到孩子出生,熬到我們离婚?”
“乔樾,你挺沒良心的。”
男人近乎温柔的嗓音,藏着些许悲凉。
她都還未回答它的問題,他就自顾自地给她下了判决,也是挺過分的。
虽然她会回答是。
乔樾眼帘短暂地垂下又抬起,半晌声音哽咽着道:“你并不需要我。”
只是为了玩弄、取笑,让她看着他跟其他女人周旋而难過落泪。
這是对她的报复。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郭奕舟嘴角勾着一抹笑,看起来很讽刺,他道:“我需要你呀,郭太太。”
乔樾错愕,片刻之间,她又冷了冷,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转身去拿茶几上的餐盒。
“张嘴。”
他胃口不怎么好,沒吃两口就不吃了。
乔樾狐疑地看着他:“你吃過晚饭了?”
郭奕舟摇头,起身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开始翻看卷宗。
乔樾收拾好东西准备要走了,又被他喊住:“留下来陪我。”
他漫不经心:“不是說要一百万?”
乔樾见他在忙,便道:“我在這裡会打扰你。”
那一百万只是随口一提。
郭奕舟给她搬来椅子,“你帮我一块看。”
乔樾扫了眼堆满一桌,還有放在地上几箩筐的卷宗,心忖,這当事人罄竹难书啊這是……
她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道:“你让我帮忙看?”
他笑:“一百万可不是送個饭這么简单,天底下好赚的钱都写在刑法裡,在我這裡,不玩那一套。”
乔樾总觉得他說的话有些暧昧,明明是在說正经事。
還真就一点都不简单,這男人骨子裡還是很死板的。
沒有跟她提出陪他玩乐的要求,而是看卷宗!
郭奕舟看着她:“我助理家裡有事,你陪我一起找出对我当事人有利的证据。”
乔樾這倒来了兴趣,不为一百万,就为跟着顶尖刑辩律师混個经验也好。
她提了提精神,坐下,接過他拿来的卷宗和笔,“這裡全都是嗎?”
“一共九百本,每本三百到六百页不等……”
乔樾轻咳了一下,“這人是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了吧?”
“对,一审死立执。二审我們才接进来做。”
都能判到死立执的案件,必然是极其恶劣。
乔樾抿了一下唇,“要是他能改判为死缓,对那些被害人和被害人的家属来說一定会很痛苦吧?”
她掀眸瞄了他一眼。
正好,郭奕舟也在看她,漆黑的眸如沼泽一样沉寂。
他好像也在想這個問題,半晌道:“我当事人罪不至死。”
乔樾点点头,先翻开手裡沉甸甸的判决书,看到有二十多個同案犯,都是死立执。
她在想,她应该做不来刑辩律师,感性過于占上风了,会同情受害者,或者两边都一起同情,迟早要人格分裂。
一直看到深夜,乔樾视线都花了,精神倒是還不累。
郭奕舟在电脑看光盘的时候注意到時間。
才发觉已经到深夜,他拧了拧眉,瞥了眼還在专注看卷宗的女人。
本想开口让她进休息室睡觉。
但他改变了主意,拿来一张废纸,在空白页上一笔一划画下她的模样。
他想到什么,不禁勾起了唇。
乔樾在上初一的那個寒假,她老喜歡带着妹妹来他家裡看黑猫警长。
她跟他說以后想当律师,要维护正义。
郭奕舟只觉得她烦人,都這么大個人了還爱看动画片呢,還不如她妹妹讨喜,至少安安静静的。
不過郭老爷子很热情,不仅让她们来家裡玩,還经常招呼她们過来吃饭。
可能因为奶奶也是沙城人的缘故,爷爷不仅不排斥她们,還对她们特别好。
那一年开始的年夜饭,他们两家都是在一块吃的。
第一年的除夕夜,郭奕舟還记得他莫名其妙兴奋到睡不着,感觉像是已经和乔樾成为一家人了。
那时候才十多岁,什么都不懂,但清楚记得当时的感觉很微妙,過了很多年都沒忘呢。
他对她一直都是讨厌但又想靠近,更多的是一些非常龌龊的想法,伴随了他整個青春。
不一定要爱得死去活来或者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像他们這样的,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也不错。
不爱也可以当家人,至少這几年他觉得還算舒适。
只是近一两年她变了,到现在似乎离结束也越来越近。
他沒有多舍不得,就是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继续忍耐。
但乔樾表现出来的就是对孩子一点都不在乎。
他为此感到气愤,当初挺着肚子来找他,现在又打算撇下孩子不管,說到底孩子只是她的一個工具!用完就随便抛弃。
可能因为昭昭是男孩子,那就让她生個妹妹,她肯定会放心不下。
郭奕舟就是如此打算,在赌她的良心。
思及此,他把画藏进抽屉,過去从后面抱住她。
哑声喊她:“娇娇,我們去睡觉。”
乔樾被他抱起,走进了浴室。
郭奕舟要帮她脱衣服的时候,她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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