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被扔在桌面上的手机還亮着屏,晏修只扫了一眼時間,便挪开视线。
唐砚浓在接到刘婶电话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慌了。
晏修不是說今晚不回家嗎?
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他突然回来是发现了什么事,還是单纯的生气,這么晚了她不在家。
唐砚浓在心裡预设了各种可能性,想得越多,她便越慌乱无措。
她在心裡狠狠地把晏修骂了一顿,急赶慢赶地飞奔回风华裡。
她推开门,一阵浓重的烟味先扑面而来,客厅裡漆黑一片,沒有开灯。
沙发的地方微微亮着一点火星,再仔细看,可以粗略地看到旁边有人影坐在那裡。
唐砚浓喉咙一紧,轻声地唤一声:“老公。”
沒有得到回应。
唐砚浓的心逐渐收紧,慌乱侵袭着身上的每一個细胞。
她想走過去,但夜盲症让她眼前一片漆黑。
唐砚浓扶着墙壁,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灯,瞬间客厅内灯火通明。
唐砚浓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刺了一下,不到半秒,视线便迅速地落在晏修身上。
晏修嘴裡咬着烟,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皮一抬,落在唐砚浓的脸上,他神情专注地带有几分邪气。
“回来了?”
他低迷声线从嗓子裡溢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轻轻的往上勾着弧度,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但越是這样越是让人摸不着底,更加慌乱。
唐砚浓整颗心提了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十六计,撒娇认错走为上计。
她走到晏修身边,沒有坐下,微颤的指尖拉住他放在腿上的手,双眼出现朦胧地一片水雾。
“老公,对不起。”
晏修沒有动,手让唐砚浓握着,眼皮一抬,语调微扬,“哪错了?”
唐砚浓心裡犯嘀咕,她哪裡都沒错。
不過心裡骂得越厉害,娇弱的脸上认错的表情却越诚恳认真。
“是我不该這么晚出去,让老公担心了。”
說着說着,声音哽咽地发不出声音,眼眸一垂,抚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唐砚浓哭哭啼啼地說完之后,微微抬眼偷瞄晏修的表情,可晏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难道不是因为這件事?
還是說,她去酒吧被他发现了?
唐砚浓心底乱成一团,胡思乱想着。
如果真的是這样,被他揭穿她反倒不好解释,如果她能够主动认错,是不是就沒有那么不可原谅?
唐砚浓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着,她咬着嘴唇,紧闭着眼眸,视死如归地說道:“对不起,今天晚上我去……”
话還沒有落下,晏修泛着冷意的声音将她打断。
“你为什么沒有吃药?”
唐砚浓愣了一下,刚要滚落下来的泪珠,瞬间凝结在了睫毛上,她一時間沒有反应過来。
“我,我……”
晏修看见唐砚浓满脸的惊讶与慌乱,越发地肯定心裡的猜测。
他把放在沙发上的药瓶打开,裡面的药片满满当当的。
看样子只是开了個封,实际上一颗都沒有吃。
晏修把药品摆在她面前,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吃药?”
唐砚浓一颗心猛地落下去,瞬间又提了上来。
她今天下午把药拿出来检查了一下,想把過期的扔掉,再找方伯煦开几瓶。
可宋九伊打电话叫她出去,她一时急着换衣服,就随意地扔在了垃圾桶裡。
唐砚浓心裡发虚,一根肠子都悔青了。
晏修的眼神一直盯在唐砚浓的脸上沒有挪开。
他唇角带笑,可眼神太有穿透力,让唐砚浓无法逃脱。
唐砚浓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尽量不泄露出自己的不安,道:“我沒有不吃,只是其它的吃完了,這一瓶我正好打开。”
晏修哂笑了一下,身体随意地往后一躺,两腿交叠在一起。
唐砚浓的手被他甩开,脸上的笑意也彻底地消失,唇角轻扯,“到现在你還在欺骗我?”
唐砚浓嘴角一僵,心底闪過一丝不祥的预感。
看来,他是已经发现她在装病了。
事情已经到這個地步,唐砚浓已经沒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唐砚浓抬起眼眸,方才所有的娇弱全都化作一丝倔强,“如果你觉得是我骗了你想离婚,我沒有意见。”
晏修眸光冰冷,锐利眸子一眯,“你以为离婚了就了事了?”
离婚還不够,他還想让她赔偿精神损失费呀?
唐砚浓心裡鼓着的一口气也上来了。
她也不想再装了,刚要破罐子破摔。
下一秒就被晏修一個用力搂到怀裡,两人四目相对。
晏修轻抚着他眼角的泪痕,声音染上几分隐怒,“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這些药你一点儿也不吃,身体怎么可能会好?”
今天晚上,晏修原本是回来拿一份文件,却意外在垃圾桶看见了几瓶从未开封的药。
他查看了這些药,全是治疗心脏病的。但意外的是每個瓶子都沒有开封。
更重要的是它们全都過期了。
晏修脑子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唐砚浓想慢性自杀。
她故意不吃药,根本就是想放弃治疗。
晏修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打电话告诉刘一白,晚上的饭局不去了,之后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唐砚浓回来。
晏修并沒有打电话催促她,在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在思考。
娶她之前就知道她命不久矣,不過想着各求所需,晏家给她治病,而她给他挡住麻烦。
就算不治之症,现在医疗技术這么发达,吃药打针总能续着命。
可现在她却自己主动断药。
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而唐砚浓沒想到事情竟然反转的這么快,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瞬间调整自己的情绪,垂下眼帘,眼底爬上了一层痛苦,哭腔地說道:“我這病,就算吃药又有什么用?”
晏修面色冷沉,看了她一会儿,握着她的手道:“明天我就给請你最权威的心脏病专家,一定会治好你的。”
他之前查過她的病,几乎沒有希望。尽管如此,他也要让她接受治疗。
万一她真的想不开,断药自杀,一旦传出去,那他岂不是落下一個薄情的骂名。
唐砚浓瞬间面色苍白如纸,請来的医生一定会查出她是在装病,那不就露馅儿了。
她依偎在他的身边,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娇声地說,“谢谢老公,可是我不想让别的医生帮我治。”
“你放心,一定会给你請最好的医生,不会有事的。”
唐砚浓微微顿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那么多的医生都给我判了死刑,我不想再被医生下一次病危通知书,我承受不了又一次的打击。”
晏修拧了拧眉头。
唐砚浓眼角蓄着泪水,轻声地恳請,“我答应你,這段時間一定好好吃药,一定好好活着。”
“我不想再被带到医院裡,全身插满管子,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丑陋的样子。我只想好好陪着你,跟你度過最后的這段时光。”
晏修愣了一下,对于唐砚浓突如其来的表白,他一阵恍惚。
原来,她這么爱他啊。
不過,她都已经病成這样了,還在担心他会不会看到她丑陋的样子。
真是個矫情地女人。
晏修在唐砚浓看不见的地方,唇角挂上一抹嘲笑,声音却温柔至极,“好,就先答应你,以后坚决不能不吃药了。”
听到晏修松下口,唐砚浓终于松了口气,乖乖地应下。
這一番应付下来,唐砚□□疲力尽。
不知道是晏修太聪明,還是唐家的人太笨。
她怎么有种刚出虎穴,就入狼窝的感觉。
這件事算是過去了,但晏修为了防止她不吃药,派刘婶每天监督她。
每次吃完饭,刘婶都会拿着药一瞬不瞬地要守在旁边,亲眼看见她吃下才会离开。
为此唐砚浓不得不又去医院找方伯煦开几瓶维生素。
办公室裡。
方伯煦在写病例单,他抬头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唐砚浓。
“维生素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你要小心点。”
唐砚浓聚精会神地刷着视频,随口說道:“不会有事的,放心。”
方伯煦一哂笑,“不会有事,還会被他发现?”
唐砚浓被說到痛处,愤愤地放下手机,“這次是意外,何况這么多年我都瞒過来了,晏修我照样也可以。”
方伯煦冷沉着脸,把特制的药递给唐砚浓,說道:“你還是小心点儿吧,晏修這個人不简单,别到最后翻车了。”
唐砚浓耷拉下了面孔,埋怨地瞪了方伯煦一眼,道:“要是能发现他早就发现了,放心,我還是很有数的。”
方伯煦毫不留情面地暗讽她,道:“但愿你能一直都這么自信。”
方伯煦完全一副等你翻车那一天的看戏表情,唐砚浓火气腾腾地上来。
果真是从小就不对付的两個人,她每次都能轻易被方伯煦激怒。
唐砚浓不服气地沉吟恨恨道:“他要是能发现,我就倒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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