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跪下!认错!
元衡郡主的怒火蹭烧到脑门:“一点规矩都不懂!李老夫人就是這么教孙女的?!”
阮氏闻言皱起眉头,李清懿转了個弯正好听见這句,冷厉的目光霎时扫了過去。
元衡郡主突然被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脊背一寒。
只是再一看,那双像极了李至的狭长双目裡,半点情绪也无。
元衡郡主以为自己是被檐下滴答的残雨晃花了眼,劈头盖脸就怒斥道:“你可知道我是你母亲?你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哪裡有半点对长辈的尊重!”
李清懿素白的小脸微微抬起,带着些审视的意味看向元衡郡主,却沒有直接与她对上,而是依偎在二夫人身边:“二婶,這位,就是我那不曾谋面的母亲么?”
不、曾、谋、面!
四個字說的元衡郡主脸色一青。
這话虽然不是对她說的,却是在明晃晃的回答她方才的斥责。
沒见過,不知道,你是谁?
元衡郡主几乎就要伸手一巴掌扇過去。
阮氏生怕她动手,赶紧将李清懿往后拽了拽,补救道:“清清,怎么会沒见過?你出生的时候……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母亲那!”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周围的丫鬟不敢笑出声来,极力的低着头,憋的肩膀抖动。
元衡郡主只觉受到暴击,瞪着阮氏的目光像是猝了毒,這個蠢货确定是在帮她說话?
“再是如何,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等去了京城,我再好好教你做规矩!”
李清懿一脸委屈,“二婶,郡主为何一定要带我去京城?我不去,我怕!二婶救我!”
阮氏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元衡郡主。
元衡郡主神情莫名。
为何要带她回京城?
当然是为了将她献给权臣,来换取魏家的更进一步。
可這话能說嗎?
她憋了一口气,缓声說:“清清,当年母亲离开李家也是迫不得已,這些年来在魏家,母亲沒有一日不惦记着你,但如你所說,你是李家人,在李家长大,在祖父母身边想必会更自在,所以母亲才沒来找你。现在你祖父母不在了,你总不能一直跟着叔婶過日子,便同母亲去京城吧。”
“可郡主现在是魏家妇,带一個李家的女儿回去,要如何安排?”
元衡郡主想了想笑道:“這有何难,称为表小姐就是了。”
“表,表小姐?”
李清懿满脸惊愕,抱紧阮氏的手臂,“二婶……京城是什么规矩我不知道,可将自己的女儿当成表小姐养……這偷偷摸摸的架势,恐怕会被人给笑话死的吧?郡主不怕被笑话,我怕啊……”
元衡郡主的脸紫了,颜色比那老棒的茄子還要浓郁几分。
阮氏也觉得元衡郡主的脑子被虫蛀了,但她不敢說,“清清,這不過是权宜之计,郡主接你去京城也是为了你好。”
李清懿的目光盯着元衡郡主,几乎能从她的面子看到裡子去。
上辈子她天真的被骗去了京城才知道,元衡郡主嫁给魏世成之后,又生育了一儿一女。
儿子魏尧自幼聪颖,女儿魏岚儿容貌出众,姐弟俩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她到了魏府,却不能以元衡郡主的长女自居,只能顶着表小姐的名头,身份尴尬的狗听了都摇头,被人耻笑。
李清懿想起旧事,更是猛劲儿下元衡郡主的脸面,话裡话外的骂人,“二婶,我不去,咱们李家虽然衰颓了些,好歹是正经人家……”
元衡郡主呼吸一滞,這是說谁不正经呢!
“我跟你說不清楚!反正你必须跟我走!”
李清懿情绪到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好好的李家嫡长女不做,为何要跑到别人家做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表小姐?岂不让祖父祖母蒙羞?郡主若是逼我,我现在就撞了柱子去!死了干净!”
“你!”
世人都喜歡捏软柿子,可柿子要是太软,想捏都捏不起来!
元衡郡主只觉得李清软软黏黏/腻腻,都快拉出丝儿了!
不過她也不敢真逼得太紧,這丫头要是死了,得不偿失。
缓了口气,元衡郡主說道:“你若是对表小姐的身份不满意,便就做你的李大姑娘就是了!沒人逼你!”
“真的?”
“真的!快去收拾东西,我在马车上等你。”
李清懿第一個目的已经达到,但這還不够!
她要让元衡郡主跪在牌位前,给父亲和祖父祖母磕头认错!
“我要替祖母守孝三年,如今才一年多,郡主想带我去京城,再等两年吧。”
“!!!”
元衡郡主气的脸色铁青,扬起了巴掌!
“你耍我?!”
李清懿柔弱是柔弱,小脚不知道怎么那么利索,一拧一颠就闪开了元衡郡主的巴掌,她抹了把眼泪,飞快的屈膝,“二婶,我跟郡主怕是八字不合,我先回去了,您自己招待郡主吧!”
說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衡郡主一巴掌扇空,趔趄了一下才站住脚,气的头顶冒烟,“李清懿,你给我滚回来!”
元衡郡主扯着脖子,歇斯底裡的喊,李清懿掏了掏耳朵,望了望天,走了。
“這個……這個小畜生!”
二夫人尴尬的脚趾头抠紧,急忙打圆场,“郡主莫生气,這丫头性子虽绵软,却是個倔的,得哄着来,我回头再劝劝她,郡主莫不如先到府裡落脚?”
元衡郡主年纪愈长,又沒了太后做靠山,心中多了敬畏惧怕,早就沒了当初那股为所欲为的勇气,面对李家,多少存着亏心,一千一万個不愿意进门,原本打算接了李清懿就直接返程,但眼下也沒别的办法,只好跟着二夫人进了府中。
這边李清懿得了消息,哼笑一声:“走,去祠堂。”
菘蓝這会儿总算琢磨出点意思了。
大姑娘是拿自己当筹码,跟郡主谈條件。
這厢元衡郡主进了李府,也沒打算在這裡跟李清懿慢慢耗,直奔她住的院子,却扑了個空,一问才知道李清懿去了哪裡。
元衡郡主脚步犹豫了一下,還是朝祠堂去了。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面对前夫和前公婆的牌位,元衡郡主心裡难免有些打怵。
可转念一想,人都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她前脚迈进去,后脚就听见“砰”的一声!
元衡郡主头顶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回头一看,祠堂黑沉的大门已然紧紧/合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跪在蒲团上的李清懿。
“你搞什么鬼!”
李清懿看了看炉中盘旋升起的香,起身转头,幽幽說道:“這么多年過去,郡主可知道错了?”
元衡郡主的心脏如同被人握住,震惊的看着眼前神情肃穆的少女。
這丫头,变脸比唱戏的還快!
“你怎么敢這么和我說话!”
李清懿眼皮微垂,轻蔑的看着元衡郡主。
元衡郡主只觉得她的双眼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有的秘密。
血液像是一下子抽离了身体,元衡郡主的双腿忍不住开始颤抖。
她此时,竟然有一种被命运窥视,被上天审判的错觉!
李清懿看着双目渐渐迷离涣散的元衡郡主,突然扬声:“跪下!”
明明是少女细弱娇软的喝问,听入元衡郡主的耳中却如洪钟大吕,震的她心神崩裂!
膝盖一软,啪嗒一声跪在了冷硬的青砖地上!
几乎沒有感觉到膝盖的疼痛,她的魂魄仿佛被人摄住了,身体不听使唤,眼前出现当年的幻影,是她背信弃义,抛夫弃女的一幕幕。
李清懿满意的拨弄了一下香炉中的香,让它燃得更旺。
這香,是东厂给一些不方便用刑的犯人特制的,有一定迷幻的作用,秦增教给了她。
像元衡郡主這种养尊处优,沒有丝毫意志力的人来說,几乎瞬间就会失陷。
李清懿再次高声喝问:“你可知道错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
元衡郡主如同陷入了魔障,不断的像前面的牌位叩首认错,不一会儿,额头就见了血!
李清懿沉眸冷冷的看着眼前磕头认错的女人,牙关紧咬!
元衡郡主永远不可能真心跟她们认错。
不過沒关系,只要天下人這么认为就行了!
她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元衡郡主在她父亲祖父母的灵位前忏悔痛哭!說自己错了!
李清懿缓缓移步,打开祠堂的大门。
刺目的阳光照进祠堂,外面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全都震惊的看着元衡郡主跪在那裡不住的磕头忏悔!
元衡郡主带来的仆从,有一個唤作薛嬷嬷的,见状大叫一声“郡主”就要往裡冲。
李清懿伸手拦住:“薛嬷嬷,這是我李家的祠堂,无干人等不得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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