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母欲为难子? 作者:搬进四两 尤姑娘回了房,心裡边儿是越想越憋屈。自打进了這门儿,她還沒在哪位夫人或是姑娘手裡栽過這么大一個跟头,现今却被一個小小年纪又刚进门的少夫人给摆了一道,偏生還有苦說不得。 思来想去,她琢磨着要与夫人商量商量对策才行。于是她便让春桃呆在了院裡,說是要出去透透气,又暗地吩咐自己最信任的婢女宝双盯着春桃,防着春桃跟踪她,這才绕了几個弯往尤夫人房裡去了。 尤夫人此刻也并未入眠,她是知道儿子媳妇在后花园与六位姑娘聚餐的,但那是儿子一大家子的事儿,按理說她也不好前去。但她又对那边儿情景放心不下,是以在房裡来回踱步。 “夫人,少爷与少夫人回房了,其他姑娘们也都散了。”奉命注意着后花园动静的琴英从外头进了房,低声禀告道。 尤夫人见琴英回来,急忙上前问道:“可有什么大动静儿?” “奴婢隔得远,倒不清楚事情缘由,只知道那潘姑娘似乎冲谁发了火,后来不知怎地又跳起舞来。”琴英回答道。 “還是我来說吧。”尤姑娘一进房便听见尤夫人与琴英两人的对话,便插了嘴进去。 尤夫人见是尤兰珍,微愣了下,继而问道:“兰珍怎地深夜還過来?”不過尤夫人虽是這么问着,但瞧见尤姑娘那满脸不豫之色,也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委屈的。 “夫人不也是想知道先前后花园的事儿?夫人不弄清楚,只怕也睡不安稳的,正巧我也睡不着,来与夫人谈谈心。”尤姑娘笑道,便拉了尤夫人往房裡那张软塌坐去了。 待两人坐定后,尤夫人以手覆了尤姑娘的手,轻言细语地道:“兰珍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瞧這泪花儿還在眼角闪着呢。来,說与我听听,看看是谁给了我兰珍排头吃。” “夫人见了我這模样,想必也是猜着了。除了那新进门的少夫人,又還有哪個能给我排头吃?”尤姑娘叹了口气,又說:“俗话說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姑娘也知道我是夫人這边儿的人,平日裡也与我相处的好。不過這位少夫人,却是为了那病秧子来撕了我的脸,让我在少爷面前跌了好大一個跟头。” “兰珍别急,将這事与我仔细的說来。”尤夫人听她长吁短叹的,便知道自家媳妇是耍了什么心机,让尤姑娘哑巴吃黄连有苦說不出了。 尤姑娘便一字不漏的将后花园所发生的事情說了出来,而后静静的等着尤夫人发话。 尤夫人這边儿是听着,心裡也在琢磨。媳妇這招是妙啊,当众打了尤姑娘的脸,又让潘姑娘顶了黑锅,自個儿還使了威风。不過按尤姑娘所說,媳妇竟是为了替那沈姑娘讨個公道回去,便有些令她诧异了。 虽說那沈姑娘在尤府算是特殊,子君也待她甚好,但毕竟已经是凋零之花,這媳妇实在是犯不着去巴结讨好的。而更重要的是,媳妇這番作为若无子君的帮忙……那是万事不成的。所以說,子君那边必定是跟媳妇串通一气的,所以媳妇才敢這般为所欲为。 想到此,尤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笑道:“兰珍啊,上次那事儿便已经办的不好,這次又让她抢了风头,你似乎還从未這般失手過呢。” 說起水井边上的事儿,尤姑娘那是更加郁结在胸了:“夫人,我至今還未弄明白,那少夫人为何不与潘姑娘翻脸。她已经询问過春桃了,想必也知道春桃不是我房裡的人,但她就是按兵不动,让我好生烦躁。” 尤姑娘烦躁是必然的,她原本就等着秦漫出手,而后好见机行事加深内斗。可秦漫却偏偏稳如泰山,似乎不预备将害過自己的人怎么着。秦漫這一按兵不动,尤姑娘便急了。但她急也只能干急着,因为她猜不透秦漫心裡边在想什么。 尤夫人摆了摆手,轻声說:“兰珍,你向来是冷静的,怎地這次变得如此心急?媳妇进门不過才两三月,纵使她不敢做什么,那也是在情在理的事儿。她一個女人家孤身在尤府,你却是想她做什么?就算她知道水井边上的事儿是潘姑娘着春桃去害她的,难不成她還敢将潘姑娘给揪出来?” 被尤夫人這么一說,尤姑娘逐渐冷静下来。想想也是,她似乎真的是太心急了。不過她說不好心中的那感觉,就是觉得這位少夫人不容易被斗垮,加上接连两次吃了少夫人的亏,所以她才急了些。 见尤姑娘脸色恢复了些,尤夫人便又道:“這些日子,子君又是在静宁院過的?” “那倒沒有,昨個儿少爷才去的静宁院,前些日子一直在颐院呆着呢。想必昨個儿少爷去静宁院也是为了今日的家宴,姑娘们都說少爷心裡边儿還是最喜爱沈姑娘的。”尤姑娘想到那少夫人也受了這些日子的冷落,心裡边又是一阵好受。 尤夫人默然半晌后,才低声道:“房裡总是有那味道的,子君在哪裡歇着都一样。” 尤姑娘便也沉默了,她是到今個儿也不曾想明白,夫人为何要让少爷……不過,她不仅仅是替夫人做事,她也得替自己想着。所以她房裡,是沒有那味道的。但她也知道夫人不会让她例外,便偷偷的瞒着。 “夫人,這位新来的少夫人虽說年纪小,但心机却一点也不比他人逊色。依我看,我們還得防范于未然啊。”尤姑娘提醒道。 “兰珍怕了?”尤夫人柔柔一笑,问的也是极为温柔。 尤姑娘急忙道:“夫人,她不過是刚過门的少夫人,我为何要怕她?我只是担心……担心她利用了少爷啊。”先前后花园宴会上,她可是将少爷对少夫人的宠爱全都瞧在眼裡了,這才是最令她担心的事情。少夫人一個人翻不起什么浪,但就怕她将少爷迷得七荤八素的,少爷說话做事那可是有份量的。 尤夫人点了点头:“兰珍這话說的倒在理儿,就拿今晚的事来說,若非子君的纵容与配合,只怕媳妇是布不了這個局,也逞不了這個威风的。不過呢——”她顿了顿,笑說:“兰珍却又忘了两点:一是子君头上還有個‘孝’字,我和他父亲他是不敢忤逆的;二是這‘孝’字上头還有族长,那族长的权威可也是不容人挑衅的。所以呢,兰珍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只要不让子君瞧见,我便保你什么事儿也沒有。” “有夫人這番话,那我便见机行事了。不過今日见了那沈姑娘,我估计着她是快不行了。若沈姑娘一走……”尤姑娘悄声道。 尤姑娘的意思很明显了,沈姑娘一走,尤子君必定会将对沈姑娘的宠爱放在另一女人身上去。而现在最有可能顶替沈姑娘在尤子君心中地位的,便只有少夫人了。 尤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尤姑娘的脸,道:“那兰珍還不赶紧在這之前,让媳妇永远的失了這机会?” “我会的,夫人。”尤姑娘被她這么摸着,心中是愈发的冷。她转头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笑道:“夫人,兰珍要回房了,夫人早些歇着吧。” 尤夫人点了点头,也不再說什么了。 尤姑娘便从尤夫人房裡退了出去,见四下沒人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裡她见春桃不在,便微笑着拧了宝双的耳朵。 宝双吃疼的紧,却不敢叫出声儿来。 尤姑娘好半晌才放了手,斥道:“不是让你看着她?她去哪儿了?” 宝双回道:“姑娘,她睡下了。”她可是一直守在這院门口,春桃睡在院裡的下人房,若是要出来,她必定会发现的。 尤姑娘便也不說自己错怪宝双的事儿,只冷笑道:“她這下人倒是比我舒服得多。”顿了顿她又道:“宝双,跟我进房来。” 宝双急忙应了,等尤姑娘进了房,便将门窗都关的紧紧的。她见尤姑娘直入内室,也跟了进去。 尤姑娘半躺在床上,微闭着眼道:“宝双啊,你說這夫人心裡头在想些什么呢。” 宝双是知道自家姑娘听从夫人吩咐许久的,以前的一些個内幕她也参与了,更是清楚這夫人与姑娘的纠葛。此时她却是不知姑娘为何有此一叹,便也不敢随便将话接了去。 尤姑娘睁开眼,看着宝双道:“少爷毕竟是夫人的亲生儿子,虎毒還不食子呢,却是這般在檀香裡加了那些個……” “姑娘慎言。”宝双急忙拦住了尤姑娘的话,心中方才明白了姑娘所叹何事,便紧接着說:“姑娘疑惑此事也不是一两天了,既然到如今也未有结果,不如静观其变,事情总会有清楚的一天。” 尤姑娘便笑了,宝双這话倒是有理。不過不管夫人是何原因,她却是不会如了夫人的愿的。只要她替少爷生下长子……她這一生,总算是有了保障的。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可是不会去做那打杂婆子的。